第104章 慟哭過後的報複

由於昨晚是在黑夜中看著窗外,袁諾一除了蘆葦什麽也沒有看清楚。天亮之後他站在這裏,對著淺水池中各種式樣的壇子,陷入了沉思。這些壇子底部陷入水中的泥土裏,頂部露出水麵,這樣的模式讓他很是不解。

“這些就是你說的.”袁諾一問了問朝這邊走來的婆婆,她沒有否認。指著池水中密密麻麻的壇子說:“這些孩子厲氣極重。很多未出生的被流掉之後,基本立馬就煙消雲散了。極少數會很難纏,所以當事人會出點錢讓我解決掉。我也不能徹底磨滅它們,隻能以這種形式穩住它們。”

“極少數嗎?極少數嗎?!”袁諾一念叨著,越來越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扯著老婆婆看著池水中的壇子:“這叫極少數嗎?明明這麽多,你眼睛不會看不會數嗎?!這都是人命啊!”

他得到的回應,是老婆婆極為輕蔑地冷笑:“對我大呼小叫做什麽?這些孩子是我殺的嗎?!都不是你們這些年輕人搞出來的,做得出來就不要道貌岸然地指責擦屁股的人。”

麵對著袁諾一和老婆婆的爭吵,語茜急衝衝地出來相勸:“好了好了,不要吵了,眼下還是解決事情的好。”老婆婆斜睨了一眼語茜,口氣嘲諷著:“一個死去的丫頭也能教訓我了?!”

語茜愣愣地傻站在那裏反問:”婆婆的言下之意是死去的人,連話語權都沒有了嗎?!連存在的意義都沒有了嗎?”“那是自然。”老婆婆哼聲回答道,語茜望望池中的壇子:“既然死去的沒有了話語權,沒有存在的意義,那麽婆婆靠這些賺錢,又是什麽意思呢?!”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遭到婆婆質問的語茜,絲毫不動聲色地回答:“沒什麽意思,如果它們沒有意義,你又怎麽能夠拿來賺錢?我是希望得到你的尊重,不存活在世界上,並不代表我們沒有尊嚴。”

老婆婆氣急地漲紅了眼睛:“你信不信我也把你裝進壇子裏,讓你知道什麽叫做死了也不得安寧?!”紫羽悠閑地走過來,勾住語茜的脖子,把她拉到身後,懶洋洋地說:“這是我家的丫頭,你倒是有這個膽子,你敢動她試試?!”

紫色的瞳孔乍現,魔力般地令老婆婆閉了嘴,她轉身往屋內走,嚷嚷著:“真是得罪不起,你們這些奇奇怪怪的人啊,鬼的!”老婆婆回到屋內的時候,寧緋和雲朵兒已經等待多時,她點燃一根香燭,放入一個壇內:“吃東西了,吃東西了!”

寧緋和雲朵兒感受到身體裏,有什麽東西正在慢悠悠地爬出來。特質的香燭有一股特別熟悉的味道,一旁的葉子柯嗅了出來,正是那件風衣上的氣味。非常濃烈,濃烈到令人窒息。

眼見著她們身上爬出的透明的嬰孩,正一半向另一半靠攏,貪婪地朝著壇內爬去之際,外麵的水池突然傳來孩子的慟哭。起初隻是一個清脆的聲音,逐漸地此起彼伏地哭起來。

淒厲地,童真地,笑著地,無辜地,各式各樣地哭聲夾雜在一起,令屋外的袁諾一,紫羽,語茜都招架不住,捂住耳朵麵露猙獰之色。房屋內仿佛被魔怔一般,整個房子猶如被地震了一般,無法保持著平衡。屋內的東西摔碎了不少,寧緋和雲朵兒因為這種怪力摔在地上。

“好冷,好涼。”

“你不要來。”

“她是怪物!”

“救我!”

“哈哈。。”

好多孩子在慟哭中,念叨著奇奇怪怪的話語。這話語令屋內透明的嬰孩,停止了一切的動作。老婆婆的神色變得慌張起來,她舉起一個大大的搖鈴喊著:“不許再吵了!不許再吵了!”

聲音這才被一點點地壓製下來,而香燭卻嗤地一下滅了。葉子柯眼見著那嬰孩,再次分為半個,正快速地朝著寧緋和雲朵兒爬過來。情急之下他一手拉一個,拖著她們倆跑了出去。

嬰孩的手舉在半空之中,因為透明而看不到表情,不過停頓的姿勢,像是困惑不已。老婆婆正欲點亮香燭之際,卻因胳膊上莫名其妙地疼痛而失了手。她掀起衣袖,赫然看到鮮明的黑色牙印,頓時整個人嚇得麵無血色。

葉子柯帶著她們停在池邊,也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懾,向一旁的袁諾一詢問著情況。寧緋和雲朵兒互相看了一眼說:“你有沒有感覺有什麽恢複過來了?!”異口同聲之後,兩個人相當有默契地掀開衣袖,黑色的牙印迅速地消褪,整個人的頭腦慢慢清醒過來,不再那麽暈乎乎的。

語茜蹲在岸邊說:“它們會怎麽樣?繼續這樣泡在冰冷的水裏嗎?!感覺好可憐。”“不然呢?這些是惡靈,放出來不是什麽好事吧!”紫羽隨便搭著話,眼睛不自覺地望向屋子裏:“葉子柯,那個老太婆呢?!”葉子柯這才反應過來道:“剛剛有點緊急,我就先帶著她們跑出來了。她那麽厲害,應該解決了吧?!”

“你們。。你們。幫我找到那個女人,我沒必要為沒有關係的人,去償命!”門推開,老婆婆趴著門,臉色蒼白舉著自己瘦削的胳膊,密集的牙印,看不出一塊好的皮膚。那些沒有規律的牙印,像是受驚之後,為了忘記惶恐而瘋狂咬食的結果。

“玩火自焚了吧!”語茜站起來,天真無邪地對著她笑。老婆婆盯著自己的胳膊說:“隨你們怎麽說,就算是要了我的老命,這孩子也不會走。大不了再次回到你們的身邊,到時候也有人給我陪葬。”她伸出瘦削的指頭,指著寧緋和雲朵兒。

天空一直沒有出現一絲陽光,陰冷的空氣籠罩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隱隱約約地布滿著死亡的氣息。蘆葦安靜地搖曳,似是嘲笑,又似啜泣。池水中的壇子,在這一刻都充滿了生命力,清晰地聽見它們的呼吸聲,一下一下地跳動著,營造出一種它們才是真正活著的證據。

眾人僵持在原地,被這種神秘的氛圍所定格一般。良久葉子柯淡淡地開口:“如果事實真如你所言,你能完全對我們坦誠嗎?!”老婆婆盯著池水中的壇子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