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窟法王這神秘而又詭異的微笑,讓我忍不住心中吐槽——您老人家一大把歲數,又是這麽有身份的人,咱能不能別像講相聲一樣捧哏,搞得怪怪的好吧?

似乎感知到了我心裏麵的想法,寶窟法王那宛如幹臘肉的臉上扭動了一下,凝視著我說道:“辦法自然有,首先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我點頭說道:“請講。”

寶窟法王問我說道:“你是否願意為了去救那些人,去辦一件模棱兩可、並不確定的事情?”

我指著自己的心口,苦笑道:“倘若是有四平八穩的辦法,我又何必去冒險呢,而既然隻有這麽一條道路,我也隻有拚了老命,方才能夠重新掌握局麵。這個佛爺還請不用多慮,直接告訴我該怎麽做就行了。”

此刻的我,傷痕累累,根本就用不得勁兒,倘若執意拚殺,還用不著敵人對付我,我的身體就已經完全崩潰了。

脆得如同玻璃一般的我,要如何才能夠逆轉未來呢?

我很好奇,而寶窟法王卻平靜地說道:“若說辦法,其實我並不能幫助你什麽,不過這個地方,有一個人可以幫助你。”

我眉頭一挑,問道:“誰?”

寶窟法王指著大瀑布的方向,對我說道:“在那兒,就是阿摩王!”

我陡然一震,驚聲喊道:“什麽,他?”

這個鬼地方,若說誰最恨我,無疑是那位摩門教的掌控者。

在他離開天巴錯的時候,我將那頭摩呼羅迦給策反了去,然後將他費盡心血建立的天巴錯給搞得一片混亂,不但建築倒塌、遺跡損毀,而且人員也減了大半,就連他費盡心機抓來準備度化的一堆地底遺民,都給我給親手放跑了。

那些地底遺民並非泛泛之輩,基本上屬於地底各族之中的首領頭目,或者佼佼者。

倘若這些人臣服的話,阿摩王手上就立刻建立起了一支龐大的精銳部隊來。

一如八達木在韃靼族中的地位一般。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間變成了一場空,叫阿摩王怎麽不恨我?

他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要不然也不會這麽執著地搜尋我的下落,要不然也不會出手這麽血腥,將韃靼族一整支都給滅掉……

我們之間的仇恨大如天,他如何會幫助我呢?

寶窟法王依舊嘿嘿一笑,說道:“所以說,這就得看你為了救人,到底有多麽強烈的意誌了。”

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詢問道:“自投羅網,以身飼虎?”

我的話語讓寶窟法王略微有些詫異,對我說道:“到底是傳說中的黑手雙城,竟然能夠有這般的悟性,看來你不光光是隻有武勇,腦子也是厲害得很。”

我眯著眼睛說道:“佛爺無需多言,請直接將計劃和盤托出吧。”

既然已經被猜透,寶窟法王倒也不會再多遮掩,而是一五一十地說出道:“這兒離天巴錯的距離太遠了,就算是走,你也未必能夠走到那大瀑布下麵,更不要說還要爬上去,所

以第一個問題,就是解決如何前往天祭的血池裏。”

他說得是實話,我點頭,問該如何是好?

寶窟法王指著外麵的洞口,簡單地說了兩個字:“出賣!”

我渾身一震,驚詫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讓八達木將我給出賣了,然後讓摩門教的人來接我過去?”

寶窟法王點頭,而我則搖頭說道:“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不過八達木的性子太過於直接,未必能夠取信於那幫狡猾的摩門教徒。”

他高深莫測地笑道:“這是我該考慮的事情。”

我頓時不再多言,問下一個問題是什麽。

寶窟法王繼續說道:“落在了摩門教的手裏,你的身體將會受到最為殘酷的對待,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這都是讓人不願意去承受的,所以我一直在擔心一個問題,那就是當你知道這些痛楚之後,是否還會選擇繼續?”

我曾經係統地學過如何逼供,以及應對刑訊,知道人倘若是殘忍起來,會是個什麽模樣,所以當寶窟法王說起這事兒來的時候,頓時就是一陣心悸。

不過我很快就平靜地說道:“我唯一關心的問題是,他們在將我給抓獲後,會否將我給處死!”

寶窟法王搖頭說道:“不會。”

我毫不猶豫地問道:“為什麽?”

他僵硬的臉孔之上一笑,肌肉扭曲,顯得十分詭異,不過卻並沒有多做解釋,隻是淡淡地說道:“我說不會就不會,這個是信任,你自己選擇。”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道:“跳過第二個問題,我們繼續。”

寶窟法王點頭說道:“好,第三個問題,那就是他們會對你進行天祭,也就是將你丟入血池,完成洗禮。倘若是你能夠獲得奎師那的認可,那你就會成為它手下魔將的一員;而你若是不能,則意誌崩潰,神魂消散,成為血池的養料——這就是我所說的,為何對於你來說,會是值得一搏的事情……”

我看著對方似笑非笑的臉,立刻了解,他定然也是能夠看清楚我身體深處的心魔,要不然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來。

血池能夠影響人的意誌,影響的程度跟受洗禮者原本的意誌強弱,有很大的關係。

當初我與黃文興比鬥,騰身躍過血池,他以為我的神魂已經被拽入其中。

正因為如此,我方才能夠陡然逆轉,而這一回,我並不僅僅隻是越過池麵,而是被投入其中,事情就變得更加複雜了。

我若是能夠抵禦住血池裏麵那所謂“神”的意誌侵襲,就能夠絕地大翻盤,將不死不滅的阿摩王給弄死。

若是不能,我就隻有化身傀儡,成為其中的一員。

聽到完整的方案,我的內心冒出了的第一個聲音,就是拒絕,然而我卻突然笑了起來。

如此的美事,我為何要放棄?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別人都怕狠人,而狠人則怕不要命的人——我就是那個不要命的家夥。

寶窟法王瞧見我毫不在意的模樣,點了點

頭。

這一回,他的眼中流露出來的,才是真正的欣賞和敬意。

似乎為了安慰我,他對我說道:“那血池之中,千難萬險,倘若是能夠破去,對我藏地也是一大福音,老衲雖然並無德行,但也可以為你結一層法印,助你一臂之力。”

寶窟法王的這一層法印,叫做枯木榮春。

這名字並不好聽,不過卻是給我的身體機能做上了一層防線,防止我在之前的過程中,受不了,死在天祭之前。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對於即將到來的痛苦,我總感覺有一些不安。

仿佛我還沒有準備好一般。

時間有限,寶窟法王對我結完法印之後,讓我將八包囊給叫出來。

裏麵有許多寶貝,可不能便宜了摩門教。

完畢之後,他去找八達木商量下一步的計劃,而我則不管不顧,躺在洞子裏睡覺,等待著這舍身取義的時機來臨。

這必然是兵行險著,不過對於如此絕境的我來說,就宛如砒霜一般,隻能拿來飲鴆止渴。

左右都不過一死,何必落了咱的威風?

寶窟法王臨走之前,我將小顏師妹給我求來的福袋掏出來,在上麵輕輕一吻。

求李道子您老人家,在天之靈,保佑我能夠幸運一點。

要不然,我連下來陪你的機會,都沒有了。

灰飛煙滅,是妥妥的。

我昏昏沉沉睡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突然感覺到身邊有一些不對勁,我猛然朝前一陣翻滾,結果還沒有落地,就被人給一把揪住了脖子。

我想要反抗,但是那人卻是陡然一巴掌,將我給扇得滿眼金星。

等回過神來,我眯眼瞧去,卻瞧見將我給抓住的這個人,正是那摩門教的二號人物汨羅紅頂。

這家夥也是個地底遺族,長得活脫脫像個大老鼠的他尖嘴猴腮,不過此刻瞧上去,臉頰卻比之前要胖上一些,而且還有些紅腫。

這也是被大耳光子給抽的,可見這些天來,他的日子並不好過。

汨羅紅頂的日子不好過,全部都是因為我,此刻將我給捉在手上,哪裏會放過那發泄的機會,當下也是對我劈頭蓋臉地一頓耳光。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

一開始我還想要反抗,等到了後麵,頭昏腦漲,感覺渾身都疼,便隻有躺在地上裝死。

汨羅紅頂也打累了,抓著我的雙腿,將我倒拖著拉出了洞子來,然後用鞋子踩住我的腦袋,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我,這才惡狠狠地說道:“真沒想到,從天瀑布這麽高的地方摔下來,你都沒有死!”

我看了他一眼,感覺世界都在眩暈,而旁邊擠出一人來,對著他低眉順眼地笑道:“人沒錯吧?”

那人卻是八達木,不過與之前樸實耿直的大狒狒不同,這個家夥,顯得那般的奸猾,麵目可憎。

我瞧著他,突然心中一跳,整個人都感覺到了一陣絕望。

這個人,絕對不是八達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