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龍現身,形象影影綽綽,瞬間就將方鴻謹和慈元閣一幹人等給全數滅了,嚇得我渾身直發抖,生怕觸怒了這位真神,將我們給直接弄得魂飛魄也散,然而當我抬起頭來,瞧見了驕傲站在那龍頭犄角上麵的肥碩身影之時,一顆心終於落回了心窩子裏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雜毛小道更是激動,指著虎皮貓大人那廝大聲罵道:“我艸,什麽個情況啊這是?”
朵朵蹲身在地,撫摸著真龍那濕漉漉的鱗甲,摸著縫隙裏麵幹燥的肉,抬起頭來,喊道:“對呀對呀,臭屁貓大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和阿龍叔怎麽混到一起去了啊?”朵朵便是個天真爛漫的性子,取的名字倒是頗有些古怪稀奇,麵對著真龍這威寒如海的氣息,她也不怕,一臉笑顏地朝著在上方擺酷的虎皮貓大人喊道。
虎皮貓大人被自家小媳婦兒喊得心癢癢,再也繃不住了,抖了抖身子,一身的水珠子,然後搖搖晃晃地從真龍犄角上方飄飛下來,嘿嘿笑道:“我先前腦子不是壞過麽,愣是沒有想起來,它是我的老夥伴了,當年要是沒有能夠自由穿梭三界各處的它,我哪裏能夠從幽府重返人間?”
我知道這真龍是友非敵之後,這會兒也終於沒有胸膛砰砰亂跳的緊迫感了,勉強爬起來,感覺身子正順著它的呼吸在上下起伏。而就是這感覺,使得我最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與真龍,似乎有連為一體的那種默契,但是瞧見費力扇著翅膀的虎皮貓大人,那便是氣不打一出來,伸手想把它的翅膀給揪住:“你這個家夥,敢情還有這一手,幹嘛不早說啊?早說了,雨紅玉髓隻要一滴,完了咱就不摻和這些鬼把戲了,弄得現在……”
虎皮貓大人也挺冤枉的,捏著嗓子大聲喊道:“你以為我想啊,要不是掉進這洞子裏麵來,我下輩子都想不起那段時間的事情。倒真以為我是誆你們呢,我至於麽?”
我們擱這兒吵鬧著,那頭黑色真龍眼睛眨了一眨,然後伸過頭來,碩大的鼻孔臨近我們的身前,似乎在嗅我們。虎皮貓大人先前還頗為輕鬆,瞧見真龍這副模樣,也慌了,擋在我們的麵前,嘿然笑道:“黑龍哥啊,黑龍哥,那啥,這幾個人呢是小弟我的朋友,跟那幾個雜毛道士不是一塊兒的,給小弟我一個麵子,要沒啥事兒呢,那就饒過他們一條小命兒吧……好不好?”
真龍似乎沒有聽到虎皮貓大人的招呼,搖動尾翼,將我們給送到鼻孔之下來聞。
虎皮貓大人瞧見自己說話也不管用了,有些鬱悶,低聲朝著我們問道:“嘿、嘿,怎麽回事?告訴你,先前碰到的那湖泥地龍和湖蛟,都是這哥們的小弟,你們若是做了啥事兒,自己坦白交代,人家啥都明白著呢,爭取寬大處理就是了……”
我瞧見那真龍眼睛裏麵流露出來的疑惑,想起虎皮貓大人說的那兩個小弟,我和雜毛小道除了之前自衛時與湖蛟交過手之外,倒也沒有什麽衝突,聳聳肩頭說沒有,哪能呢?
虎皮貓大人不相信,說沒有才怪了呢,它都活了幾千年,比人還要精,有啥事就交代,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最好的,別瞞著,它最不喜歡躲躲閃閃的小人。
虎皮貓大人這邊使著臉色,雜毛小道倒是想起來一事兒,說我們剛才在龍宮裏麵,倒是和一條跟它一般的小青龍交過手,不過後來我們談開了,化解了恩仇,後來還是我和小毒物兩個人齊心協力,才阻止了善揚那老雜毛對小青龍下手的心思,論起來,也沒有仇怨啊……
雜毛小道說完,突然瞧見一條門板大的軟舌朝著自己身子舔來,這軟舌不知道有多長,深紅色,上麵有許多肉色的倒刺,此刻倒是柔軟得很,裏麵不知道含著多少真正的龍涎,將雜毛小道整個人給抹得濕淋淋的,一腦門子油亮亮的口水。
這一舔弄得雜毛小道嚇了一大跳,差一點就準備拔劍了,好在他到底還是有些膽識,瞧見那肉刺並沒有硬起來,知道那黑龍隻是因為雜毛小道身上有小青龍的氣息,才用這種方式在示好。
不過說句實話,這真龍剛才活活生吞下了兩個人,先前還不知道吃了多少人,身上有著濃烈的腥氣,而這口水的味道的確是讓人不敢恭維,雜毛小道經過這麽一舔,跟從那糞坑裏麵撈出來的味道,基本上也沒有多大的區別了。當然,作為一種榮耀,這也是世所罕有的,像雜毛小道這種境界的人自然也不會太在意這氣味,隻是拿眼睛瞟我,期待著我跟他一樣,待遇相同。
我就站在雜毛小道的旁邊,聞到這股濃烈的腥氣,差一點沒有熏得背過氣去,等雜毛小道給舔得裏外一遍黏糊糊,晶晶亮,然後真龍朝著我瞧來之時,我的心一涼,下意識地往後閃。
真龍盯著我,不知道怎麽回事,它的眼睛由成千上萬粒的複眼驟然收縮凝聚,化作了一個點,凝聚在了我的胸腹之間。短暫停頓了三五秒鍾之後,它頷下的兩縷長須垂落下來,仿佛被風吹過一般,滑過我的臉,在我的手心來回劃了幾道,癢癢的,又有些火辣辣的,好像出了血。
我因為不了解這真龍大哥的脾氣,也不敢看,隻是拿眼睛瞅虎皮貓大人,想問它到底什麽情況,然而突然之間,那真龍突然一張嘴,從裏麵竟然吐出了一顆拳頭大的透明珠子來。那珠子之上,附著得有七彩毫光,散發出了強大的生命能量來,我眼瞅著這珠子圍繞著我和雜毛小道繞了三圈,似乎就小了一層。
真龍吐出來的珠子,想來也是它修行千年的內丹,最後停留在了我的雙手之前。
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下意識地想去摸了一下,結果剛剛抬起手來,一觸及,立刻感覺到火一樣的燙,啊的大叫了一聲,結果身子一顛兒,騰雲駕了霧,人便被從龍尾之上甩落下了來,直接跌倒在了水裏麵。寒水一激,我立刻醒轉,瞧見雜毛小道也給甩飛下來,在我旁邊撲了個狗啃屎,不過他倒也沒有著急,而是失心瘋了一般的哈哈大笑,在淺灘的水上蹦來蹦去,快活得像個小孩兒。
空間中回**著那真龍悠長清越的吟聲,而下一秒,我瞧見這大家夥直接在空中翻了幾個身子,龍頭再次潛入水中,水中的流向幾次變換,然後水位急漲急落,不多時,便也龍影無蹤了。
這情形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衝過去拉住又笑又跳的雜毛小道,將他給拉扯上了岸邊來,正準備扇他幾個耳光,讓他情形一番呢,他直接跳開了去,指著我說道:“小毒物你別趁亂動手啊,你這要扇我幾個耳刮子,小心我扇回來!”
我瞧見他神誌還在,頓時就放心了許多,一臉苦相地喊道:“到底怎麽回事,這黑龍大哥是不是怪我胡**了它的內丹?難道這內丹和俺們的那啥一樣,都是不能讓人摸的?要是,直接說一聲就是了,幹嘛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跑了啊?”
我頭頂上哈哈大笑,抬頭一看,卻是虎皮貓大人這肥廝,它居然也沒有走。
我問它笑個屁?虎皮貓大人一副搖頭晃腦、孺子不可教也的古怪模樣,也不說,讓我看看自己的手掌。我這才意識到有不對,舉手一瞧,這才發現雙手的手心處,就在惡魔巫手上麵的兩個符文旁邊,竟然又添了兩個古怪的符文,左手是一條張牙舞爪、騰空而起的蟠龍,而右手,則是一條深潛入淵的螭龍。
這兩條龍纖細如同小蟲兒,也隻是一道灰黑色的符號,仿佛筆墨繪製上去的,然而當我用心去瞧的時候,卻發現竟然有著比海洋還要寬闊的意識在裏麵。
我的心神不定,僅僅敢瞧了一眼,便趕緊抬起頭來,生怕瞧久了,自己的心神就完全陷入到了裏麵。
我哭喪著臉,問這是什麽?虎皮貓大人哈哈大笑,說有了這東西,你以後便不用怕小肥肥反噬了。
我聽到了,更加鬱悶,抱怨道:“我現在倒是不擔心它反噬了,我現在連那個家夥到哪裏,都不曉得了……”虎皮貓大人聽到我說得這般頹喪,不由得落在了旁邊朵朵的手臂上,問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和雜毛小道走上了淺灘石岸便來,也不作隱瞞,將先前在洞庭龍宮裏麵發生的事情,都一一跟它講了明白,聽得虎皮貓大人連連感歎:“我艸,居然發生了這麽多精彩的事情,大人我竟然沒有在場?”
雜毛小道鬱悶得都快要哭了,說你還有閑心關心這些屁事情,我小叔還扔在裏麵呢,生死不知,我們現在都不知道怎麽辦呢……
虎皮貓大人眼睛珠子一轉溜,嘎嘎一聲大笑,說我以前給應武那小子算過命,他命硬,能活百歲呢,走走,我帶你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