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6.任性與倔強

冥界的亡靈鬼魅被突如其來的血腥氣息吸引，無時不刻刺激著它們嗜血的狂性。 亡靈離開晴明的肉身，轉而席卷了陶妖的全身！

陶妖的靈血未受俗世的汙染，透著純粹幹淨的氣息，好似茫茫黑夜裏的光，令那些在黑暗的深淵中苦苦掙紮的亡魂陰靈們為之瘋狂，仿佛看到了救贖之光一般，又或者是極力想抓取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亡靈不斷侵蝕著血肉、骨骼與靈魂，陶妖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一點一點流失。

她咬緊牙關，拚盡最後一絲氣力保持頭腦的清明。

到了這一步，她隻能以自己的血將鬼魅亡靈引向自身。

很快，這具軀體裏的魂魄將不複存在，她會變成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活死人，沒有意識、沒有感知、沒有思想、沒有靈魂。

“小妖——！！！”晴明聲嘶力竭地大喊，一股熱流充滿了眼眶。

他沒有轉身回祭台救陶妖，因為元神即將飛散的他已經來不及這樣做了。

晴明放任自己的元神在暗夜中不斷消散，化作點點星光，長劍徑直刺向那無盡黑暗的源頭——修羅，半透明的身影猶如一支離弦的箭，飄渺虛幻卻勢不可擋！

劍刃刺向修羅的同時，煞氣凝聚而成的暗流亦朝他直麵襲來！

仿佛玉器碎裂的聲音，清脆中帶著幾許悲鳴。

晴明手中的雨村劍刺進了修羅的胸膛，離致命的心窩隻差了一點點。隻是這差之毫厘卻注定他的失手，而且已失去了還手之機。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接下來，便是自己的元神灰飛煙滅的時候了！

想到這裏，他睜開眼，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再看看陶妖。

再看一眼，我隻想再好好看看你……

雙眸睜開的一瞬間，晴明望著擋在自己身前的人，驚愕地動了動唇，卻隻喚出了那個他許久不曾念及的名字。

“沙耶。”

安倍沙耶手握流瀲珠，站在黑暗無盡的夜空下，狂風不斷掀起她的衣袂。

沙耶仍然穿著新婚時的嫁衣，明媚妖豔的紅與天際之上銀色的霹靂形成鮮明的對比，像是見證了人世間無數的千與千尋千般苦。

僅僅隻維持了眼神間的刹那交匯，她孱弱無力地倒在了晴明的身上。

流瀲珠的力量幫她衝出了結界的束縛，幫她來到這黑暗與光明博弈較量的最前線，幫她在最危急的時刻救了心愛之人的性命，卻沒能保住她自己的命。

又或者，她用自己的命換了那個人的一線生機，那個賦予了她生命的男人。

那個讓她心心念念了十四年，癡迷了一輩子，卻求而不得，最終鑄成大錯的男人。

為什麽……沙耶，為什麽要那麽傻，那麽倔強？

為什麽，你總是那樣任性？

晴明的元神已重新與身體融合，流瀲珠的裂紋越來越大，光芒消散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他伸手畫了個結界，像一麵屏障般溫柔地將風雷霹靂隔絕在外。

此時此刻，隻有他們父女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