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命賭情
晴明輕輕抱著沙耶,嘴裏哼著小時候母親唱給自己的歌謠。
那一刻,一切仿佛回到了從前。
那時沙耶還是個繈褓裏的嬰兒,連吃奶都困難重重,晴明便用小勺調了羊奶,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
“沙耶,剛出生的你好小好小,連哭聲都弱得幾乎聽不見。我差點以為養不活你了……”
“還記得你小時候生病發高燒,吃什麽藥都不起作用。我心疼得要命,蜜蟲在一旁哭鼻子。你的小臉兒燒得通紅,還在一個勁地安慰蜜蟲……”
“十歲那年,你悄悄拿了你母親遺留的胭脂盒。我發現之後,罰你抄了五遍經書。你一定記得這件事情,對不對?”
“那是爹第一次對你發脾氣……對不起,爹知道女孩子都喜歡打扮自己,你也不例外。你穿上十二單的模樣太像沙羅,會讓爹不知不覺想起她,勾起那些苦澀的回憶。所以,爹才不讓你碰那些漂亮的衣服和首飾。對不起,沙耶,是爹太自私了。”
“沙耶,睜開眼睛,別睡過去……”
“睜開眼睛看看我,好嗎?你不想再陪著父親了嗎,沙耶?”
淚水一滴滴落在沙耶冰冷而蒼白的臉龐上,反射出點點熒光。
有一種情,如火如荼,直到毀滅了自我。
有一種愛,明知無望,卻仍決絕地作繭自縛。
如同飛蛾撲火,我短暫的一生隻為了擁抱你的溫度。
父親,晴明……
“晴明!”陶妖有氣無力地看著泛著淡藍色流光的結界很快變弱變薄,瀕臨破碎。
結界內,力量早已嚴重透支的晴明仍抱著沙耶,空出來的一隻手再度結印。
逝者已逝,活著的人仍然要繼續走下去。
他不能倒下,更不能就此放棄,還有小妖,博雅、師兄、真信……
“晴明,不要啊——!”
陶妖看出他準備與修羅同歸於盡,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匍匐在地,拖著斷腿一點一點朝結界的方向爬過去。
遍體鱗傷的身體上,大部分的傷尚未愈合結痂,每爬出一步都是與寒冷堅硬的地麵摩擦,傷口再次破裂,她的身後帶出一道長長的紅色印跡。
結界怦然裂開,晴明凝望著向自己拚命爬來的陶妖,淡藍的光點周身飛舞,他凝望著這個默默守候在自己身邊一生一世的女子,目光深邃而執著。
他是她唯一的命定,她是他不變的執念。
彼此共同組成了一個名為“羈絆”的咒,直到地老,直到天荒。
晴明微笑著動了動唇,陶妖沒有聽到他的話,但看懂了他的唇語。
晴明說的是——“來生再見”。
來世若有可能,我們再續前緣吧。
所以今生,所以此時此刻,原諒我自作主張……
八抬大轎敲鑼打鼓迎娶你的承諾我還記得,隻是我沒有機會了。
“不要啊,晴明!不要……”陶妖扣起無名指,卻發現體內虛空,找不到一絲靈氣。
晴明,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的……
她緩緩抬起頭,而這時,修羅的黑暗力量將晴明的全身吞噬。
小妖閉上眼睛,將舌根移到上下齒中間,狠狠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