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還有我

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很濃,卻沒有任何妖氣與黑暗的氣息。

視野裏出現赤月、冰鳶和蜜蟲的身影,他們每個身上都扛著一個人,其中的兩個人已滿身鮮血。

吉昌與光榮很快辨認出了其身份——陶妖、晴明和沙耶。

“快,救人!”

吉昌同樣是第一次看到一向冷靜沉著的冰鳶露出那樣驚慌失措的表情,也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如天神般強大的父親傷得如此之重!

冰鳶早已等不及了,在吉昌與光榮呆滯在原地的時候他就將自己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輸送給元神已開始渙散的晴明,一旁的赤月也照做,將靈力渡給陶妖。

正在這時,蜜蟲突然大哭起來:“沙耶小姐她……”

“沙耶怎麽樣?”吉昌聞言,立刻衝了過去。

伸手搭上小妹的脈搏,下一秒,他的全身如墜冰窖。沙耶已經沒有了脈象……

“不可能的!沙耶,沙耶,快醒醒……”吉昌輕輕拍了拍沙耶冰冷的臉龐,又不死心地探了探她的鼻息。

光榮攔住他:“吉昌,你冷靜點!”

“你叫我如何冷靜?!”吉昌猛地甩開光榮的手,力度之大甚至讓光榮一個趔趄差點摔跤。

“我的妹妹死了,我的父親生死未卜……我怎麽可能還裝作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吉昌沒有流淚。

此刻的他瞬間體會到了欲哭無淚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最令人悲痛的不是悲痛本身,而是痛苦煎熬碾壓過後,深深的絕望。

“小橘子離開我的時候,母親大人離開我的時候,我曾不止一次有過自暴自棄的想法。其實有時候,流淚,又何嚐不是一種奢侈?痛過,哭過,擦幹眼淚,至少還有明天等著你。可是偏偏,我們連痛苦一場的時間都沒有……”他知道,吉昌需要的不是安慰的言辭,也不是相互抱頭痛哭的宣泄。

這個與自己同齡的少年,此刻最需要的是有一個人能站在他的身邊。

“還有我在。”

說出這句話時,光榮的手按上他的肩膀。

你眼中的淚水我能夠看到,你心中的悲慟我感同身受……這些痛苦與悲傷不會讓你一個人來承受。

至少,還有我在你身旁。

……

“醒了?”

沙啞的聲音大咧咧地震動著耳膜,躺在稻草堆上麵的弱冠青年禁不住想抬手揉揉眼睛,以確定麵前模糊的火光是真實還是虛幻。

但想歸想,他很快便發現自己根本連抬起手這樣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完成。

“我睡了多久?”

“確切地說,應該是死了多久。”

死?

拜托,我明明活得好好的,就是動不了而已……動不動提什麽死啊活的,哪有人這麽說話!

見青年陷入沉默,邋遢老漢又補充了一句:“不用擔心,我好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的小命搶回來,還不至於讓閻王爺這麽早就抓了你。”

邋遢老漢說完,往火堆裏添了些幹柴,似乎對青年心中的疑惑早已洞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