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妙菱忍著心頭不舒服,恭恭敬敬地對老夫人說道:“外祖母,我沒有,我可以用我的性命發誓,大表哥變成這樣,與我無關,我甚至還是其中一個受害者,他們把我當棋子,想要害死大表哥,再嫁禍到我身上。”
“我現在還想……”
她話還沒說完。
老夫人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了她:“你以你的性命發誓?你一個何家小孤女的性命,比得過這侯府繼承人的性命重要嗎?”
“你說與你無關,這天底下犯了法的,哪一個被抓的時候,嘴裏不是在喊著我冤枉?”
“從前見你老實,現在才知道,你不光牙尖嘴利,這歪門邪道的心眼兒也不少。”
她話語裏,滿是嫌棄。
對何妙菱的解釋,她一句話都不想聽,因為她已經從品行到人格上,否定了她了,覺得她說出口的,一定是謊話。
“外祖母。”
她忍不住開口。
“行了,你閉嘴,我不想聽你說話。”侯府老夫人一臉厭惡,看向沈蘭若的眼神,卻滿是柔和:“那藥呢,拿來我看看。”
沈蘭若的目光,就遲疑地看向了周靖淳:“在太子殿下那裏。”
侯府老夫人便驚訝地看向了周靖淳:“殿下,這藥……”
這藥,他拿著不合適吧。
永興侯這時候才急忙上前解釋:“母親,這藥全憑太子殿下恩賜的珠璣草,才讓菱兒研製成了承業的救命藥,母親,太子殿下也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呢。”
老夫人皺了眉頭,隻能向周靖淳道謝:“多謝太子殿下恩典,隻是,我府上家事,隻言片語的說不清,讓殿下您看笑話了。”
周靖淳輕輕搖頭:“無妨,所以,這藥……你們到底喂不喂了?”
老夫人頓時啞了嗓子。
沈蘭若忍不住說道:“殿下,這藥是何妙菱做的,她是毒害我大哥的幕後凶手,我們沒辦法相信這個藥是救我大哥的。”
“殿下,您的藥,何妙菱她給糟蹋了,我替她向您賠不是。”
說著,她就走上前,對周靖淳屈膝行禮。
周靖淳雲淡風輕,含笑的麵容,卻漸漸冷下來:“哦,是這樣嗎?”
他的珠璣草。
他的救命藥。
他給了侯府去用,結果,人還沒有救成,就被弄壞了?
一股淩厲的威嚴,如實質性的氣壓,壓迫的屋裏眾人,都忍不住瑟瑟發抖,看向何妙菱的眼神,大多數也帶著憎惡。
這都怪何妙菱。
周靖克神情落寞了一瞬,也在心裏強迫自己看開些:他是太子殿下,尊貴無比,所以大家夥全都害怕他。
而他,隻是一個洗腳宮婢生下的庶出皇子,被賢妃娘娘抱養膝下,才有今日跟在太子二哥身後走動的殊榮。
他早該想明白的,為何還要覺得心裏不舒服呢。
侯府老夫人已經一臉痛恨,狠狠瞪了一眼何妙菱:“你這個孽障,還不給太子殿下跪下。”
何妙菱一臉靈魂出竅,懵懵地看著周靖淳:“殿下,你覺得她說的話,是真的?”
周靖淳不答,隻平靜地盯著她。
“我叫你跪下。”
老夫人一聲怒喝,突然將手中的拐杖,重重敲擊何妙菱的膝窩。
一陣吃痛,何妙菱不受控製地踉蹌一下,單膝跪在了地上。
沈蘭若眼裏閃過一抹痛快,心裏滿是得意,就該讓祖母治一治她。
何妙菱呆住了,拳頭忍不住握了起來,眼神看向周靖淳握著的藥瓶:“這藥沒有問題。”
周靖淳便笑:“那何姑娘,你該如何證明呢?”
證明?
何妙菱無言以對,藥是她自己一個人做的,珍貴無比,就瓷瓶裏這一些,珠璣草本身還含有毒性。
對證,便是良藥,不對症,就是劇毒。
仿佛是老天爺都跟她作對似的,沈蘭若歎了口氣,說道:“不如這樣,就讓表妹自己親自嚐一口,要是這藥沒有問題,那我們便讓大哥試一試吧?”
她是這樣的情深義重:“表妹,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隻能幫你這麽多了。”
何妙菱冷冷盯著她:我謝你個鬼啊。
前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實驗室裏度過的她,對於這樣的勾心鬥角,是一點經驗都沒有。
周靖淳不言語了,隻瞧了一眼永興侯:“本殿下的珠璣草,千金難求,侯爺不打算說句話嗎?”
侯府老夫人,沈蘭若,都在針對何妙菱,沒有一個想想,要是珠璣草被毀了,太子殿下這裏,該怎麽交代。
她們倒是想立刻把何妙菱交出去,任憑太子殿下處置,可永興侯卻知道,事情不會這樣簡單的。
就是殺了何妙菱。
珠璣草沒了,太子殿下的病情又該怎麽應對。
“殿下,微臣已經第一時間讓人去炎國尋找珠璣草了,絕不會因為這棵珠璣草被毀,就耽誤了殿下的病情。”他急忙解釋。
周靖淳笑了,卻沒有說話,目光看向了何妙菱。
“何姑娘,你說呢,你打算怎麽辦?”
何妙菱微微歎息,就連疼愛外甥女的舅舅,都開始不相信她了,還真是: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隻有自己最可靠。
她站了起來,一臉看開了:“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那就讓我和大表哥一起去死吧,黃泉路上還能做個伴。”
一個個的,張嘴閉嘴,沈承業有多麽重要,現在,她就把這個問題放在明麵上。
你們看著吧。
到底是給沈承業一線生機,讓他活下來?
還是眼睜睜看著他去死?這就是你們看重他,疼愛他的親人們,才會幹的事兒。
一瞬間,侯府眾人,全都愣住了。
侯府老夫人也想不到,何妙菱竟然是這樣一個二皮臉:“你,你說什麽?”
“外祖母,這藥,就是救回大表哥性命的一線生機,你要親手掐斷它嗎?”何妙菱直言了當地問道。
老夫人臉色難看到極點:“你簡直,胡言亂語。”
何妙菱又笑:“那您說罷,讓我怎麽辦?讓命懸一線的大表哥,怎麽辦?”
怎麽辦,怎麽辦?
問她怎麽辦?
老夫人眼神冰冷,沈蘭若更是冷笑一聲:“表妹,你真是好厲害的一張嘴,禍是你闖的,你為何問我們老夫人怎麽辦?”
何妙菱一挑眉,看向沈蘭若:“我辦法已經給了,不是你們不同意嗎?還是,你們,就是想讓他去死?”
這句話,刺的沈蘭若心頭一跳,一旁小王氏臉色瞬間變了一變,努力平靜下來。
老夫人也撐不住了,這要是眼睜睜看著孫兒去死的名聲傳出去,她以後還怎麽見人。
永興侯終於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對老夫人說道:“母親,就讓她試試吧。”
老夫人沉痛地閉了閉眼睛,才又睜開:“好,就讓你,但是,有句話要提前告訴你,若是我孫兒出了什麽事,你也休怪我不跟你念祖孫之情。”
隻聽她話音未落,周靖淳突然出聲:“拿著吧。”
一轉頭,就發現太子已經親手將瓷瓶,給到了何妙菱的眼前,甚至還對她笑的那麽親切。
兩人目光相對,何妙菱發現他眼底藏著一抹盡看好戲的狡詐。
這男人,還真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