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受驚不小:“殿下?”
她也算是看著太子殿下長大的,從小到大,太子殿下什麽時候對一個姑娘家這麽親近過?
何妙菱何德何能,能讓太子殿下對她另眼相看?
“祖母?”沈蘭若萬萬想不到,祖母竟然同意何妙菱救沈承業了:“這藥就得讓她喝一口才行。”
何妙菱這會兒卻已經不打算跟任何人廢話了,飛快地將藥汁,全都灌進了沈承業的嘴裏。
沈承業不負眾望。
大半天不給他喝口水了,正覺得咽喉幹渴,這藥汁入口,便如瓊漿玉液,一滴不剩地被他吞下腹中。
“承業?”
永興侯激動不已,他看到兒子喝藥的動作了。
屋裏頭眾人,包括太子殿下周靖淳,目光也牢牢地看向沈承業。
與此同時。
小王氏立刻對角落裏的一個人使了一個眼色,那人飛快地跑走。
侯府的地牢裏,還關著那個被刺瞎一隻眼睛的壯漢。
“我說這些話,你可要全都記清楚,否則,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那壯漢,咬牙切齒:“真是常年捉鷹,卻被鷹啄了眼。”
他不光沒有完成姑娘的命令,反而還深陷囫圇,給姑娘惹了麻煩。
“你告訴姑娘,我王豹就算是個死,也不會說出一個字去。”
有他這句話,那人才急忙忙去了。
這人前腳才走,後腳就又來了一個人,帶著諂媚的笑:“豹哥辛苦了,豹哥餓了吧,要不要先喝口酒,墊一墊,省的等會受刑的時候,您挨不住。”
豹哥大手一揮:“我王豹在江湖上行走,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說著,便接過那碗酒,幹脆利落地下了下去。
隻是這辛辣的酒水,一落肚,腹中便如刺刀在狠狠將他肝腸等全都絞碎,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嘴角溢出血來:“這酒,有毒。”
這人笑了:“我們姑娘說了,這死人的嘴,才是永遠撬不開的,對不對?”
……
清風閣。
沈承業在眾目睽睽之下,終於睜開了眼睛,恍恍惚惚間,仿佛是從鬼門關來來回回了好幾次。
“爹?”
“祖母?”
他們怎麽都看著他?
記憶回籠,他看到眼前人群裏的何妙菱,頓時情緒激動不已:“表妹,你,你沒事吧。”
小王氏與沈蘭若,母女二人同時心倏地一緊,他想起了什麽?
“表哥,我沒事,你現在就想想,那時候,是誰害了你?”何妙菱第一時間就問沈承業,趁著他還能好好說話。
眾人注目中,沈承業眼神困惑起來,想了又想,他說:“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
小王氏深吸一口氣,與女兒沈蘭若交換了一個眼神。
她這些年在侯府當家做主,辦事兒能樣樣辦得漂亮,得眾人誇讚,就是因為她辦事幾乎滴水不漏,且麵麵俱到。
抓沈承業這個事,蘭兒可是說了,那個人,從頭到尾,就沒讓沈承業看見。
“大哥,你想一想,你昏迷之前,見到的人是誰?”沈蘭若言語柔和:“後來我都問了,你不見了的時候,表妹也不見了。”
“表妹?”沈承業突然想了起來:“我在……”
何妙菱無語,沈承業這是,被抓之前的事兒,他什麽都記不得了,被抓到屋子裏的事兒,他卻記得清清楚楚。
她忽然反應過來,剛才她跟沈承業的對話,有問題。
沈蘭若歎了口氣:“大哥,你剛才為什麽問表妹她沒事兒吧?難道你昏迷的時候,你看到的人,是表妹?”
沈蘭若這話問的也有問題,分明就是誘導。
沈承業卻沒有聽出來,看向了何妙菱。
何妙菱立刻對他使眼色:“大表哥,你……”
“表妹,你可不可以別插話,你這樣做看起來很沒有教養。”沈蘭若清純的眼神,無辜地看著何妙菱。
何妙菱一口氣憋不住:
你禮貌,你教養?
沈承業並不知自己昏迷時候發生的一切,眼前,是繼母小王氏關切心疼的眼神,沈蘭若是自己體貼懂事的異母妹妹,在她小時候,父親是嚴肅卻關心他的父親,祖母是慈愛的,為他流了許多眼淚的祖母。
“我看到了……”
何妙菱顧不得了,抬手猛地拉了一下周靖淳的袖口。
周靖淳嘴角含笑:他就知道,最後,她還是得求他。
他便淡淡開了口:“大少爺能看到什麽呢?沈二小姐一直這麽問,你想從你大哥口裏知道什麽?”
“與其一直在問什麽都記不清的沈承業,還不如去審一審後山廂房裏昏死過去的男人,看看他到底是什麽人,為何出現在那裏?”
有他給何妙菱作證,就算攀咬到何妙菱,他也能讓何妙菱安然無恙。
……
沈蘭若抿了抿嘴唇,心裏滿是不悅,為何今日太子殿下一直在替何妙菱這個賤丫頭遮掩?
難道是在自己沒發現的時候,何妙菱用什麽下流的手段,勾引了太子殿下?
沈承業就是再傻,也明白了。
“我不知道。”
他說。
“我隻記得,我讓長壽去拿東西,我在院子裏做風箏,眼前突然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記得包廂裏,那個悍匪一樣的壯漢,想對何妙菱做什麽。
他還記得,自己是喝了一杯水之後,突然昏過去了,醒來之後,就覺得渾身像火燒一樣,還是從身體裏頭燒起來的,他那時候就起了那樣的心思。
可是經太子殿下一提醒,他就知道了,這些話,他不能對這麽多人說。
“看來這珠璣草的藥效不錯。”周靖淳含笑說道。
永興侯回過神來,急忙又對太子殿下道謝。
沈承業醒來了,已經目睹了何妙菱真的有救醒沈承業的本事,何妙菱也已經度過危機,周靖淳便不打算留下了。
“時候不早了,本殿下該告辭了。”
臨走,周靖淳又對何妙菱笑了笑:“何姑娘果然醫術高明,我們以後,必然還能見得著。”
周靖克也困惑地看了何妙菱一眼,才下意識看了沈蘭若一眼,跟著周靖淳去了。
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都回宮去了。
侯府眾人卻忍不住,在回味太子殿下剛才說的話:難道,太子殿下看上了何妙菱?
沈承業已經醒來,對於誰害了自己的事兒,他一概不知。
永興侯緊接著,又收到了地牢裏傳來的消息。
“什麽,那人竟然服毒自盡了?你們是怎麽看的地牢?”
護院跪在地上:“屬下該死,求侯爺贖罪。”
那人已經死了。
這死無對證,一切都無從查起。
永興侯十分惱怒:“何時,我永興侯府竟成了這些宵小來去自如的地方。”
沈蘭若卻微微低下頭,掩去嘴角一抹淡定自若的淺笑。
何妙菱就是再會蹦躂,也隻是一個養在後宅裏,沒有見過世麵的平民丫頭,她知道什麽叫做權利的鬥爭嗎?知道什麽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為了他們永興侯府的將來,她蒙受永興侯府恩惠這麽多,犧牲一下,不是應該的嗎?
何至於弄出這些事,還害她損失了一個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