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鄭青顫抖的聲音,麵具後的女孩發出低低的冷笑,“呦,鄭伯伯多年不見 ,記憶力竟然這麽好啊,竟然還認得著麵具,還知道我是輕月,我當鄭伯伯早已經忘了我呢。”

安暖說著,轉身落座於旁邊的紅木椅子上。

她慵懶的斜靠著,狐狸般的眼睛卻一直冷冷鎖著對麵的老頭,麵具下的紅唇冷冷勾起,“鄭伯伯這是什麽表情?怎麽,不歡迎我麽?”

鄭伯伯。

這三個字,讓鄭青臉色一會白一會青。

這個稱呼,隻有姬輕月會喊。

那個時候龍島內的大家族的少主門,也隻有姬輕月會禮貌的遵他一聲鄭伯伯。

眼前這個妙齡少女真的是輕月……姬輕月?

鄭青強行壓下慌亂的心,眸子落在對麵女孩的身上,眼裏盡是疑惑。

當年姬家總是以麵具示人,從未再龍島內露出過真容,所以分辨他們也是從他們臉上不同的動物圖案和身姿和聲音上來辨別的。

當年姬家出事時,輕月還是個小女孩。

若輕月真的活著,怕是聲音也會微微有所不同。

所以無論從外貌還是聲音上,鄭青都不敢百分百的確定眼前這個女孩就是姬輕月,即使如此,他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他暗暗拂去冷汗,隱匿起慌亂,一副歡喜的模樣,“怎麽會呢?鄭伯伯怎麽會不歡迎輕月呢,隻是……隻是沒想到……”

“沒想到我能活著?”

女孩再次冷笑。

這笑聲讓鄭青身體微微發僵,心裏有種不好的感覺。

“怎麽會呢,你活著,鄭伯伯別提多高興了,我……”

“是麽?”鄭青還要口是心非的說著些什麽,安暖冷冷打斷,狐狸麵具下那雙眸子冷冰冰盯著他的臉一瞬不瞬,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將看透這個老頭子心裏的真實想法。

昏暗的燈光下,女孩的視線宛若一把手術刀。

鄭青感覺自己像是要被人一刀一刀的切割開開來了一般,背後直冒冷汗,大氣都不敢喘了。

她就這麽一動不動盯著鄭青,見他臉色一白再白,她卻忽而一笑,“鄭伯伯你怎麽了?怎麽看起來這麽緊張,是不是輕月這次回來突然到訪嚇到鄭伯伯了。”

“是……是啊。傳言姬家所有人都死了,輕月,輕月怎麽會活下來的?”鄭青好奇的再次打量著眼前的女孩,他記得姬輕月左胳膊上有塊傷疤。

這塊傷疤是因為輕月與家主一同玩耍時,不小心被樹枝劃傷留下的。

這是他唯一記得可以證明眼前的人是不是姬輕月本尊的方式。

雖然他迫不及待驗明正身,但卻又不好去抓女孩胳膊捋袖子查看人家胳膊吧。

這傳出去不好聽。

而且……

他也未必能真的進得了這丫頭的身。

若是被這丫頭誤會,以這丫頭的功力一圈將自己打進牆體,怕是扣都扣不下來。

所以,想要驗證這小丫頭胳膊上的傷疤還得從長計議,決不能冒險輕舉妄動。

“這就說來話長了。”安暖淡淡吐了一句話,而後直了直身子,眼睛瞥了一眼麵前的茶盞。

她一句話沒說,鄭青已然將她的想法了然於心。

趕忙站起身叫人去倒茶。

很快,鄭青再次回到房間,手裏奪了一杯清茶。

他遞到女孩麵前,笑嘻嘻道:“輕月渴了吧?來,先喝點水潤潤嗓子,咱們再慢慢聊,聊聊這幾年你都去哪裏了,你當初怎麽不來找伯伯呢?”

女孩伸手接過了茶,慢慢送入唇邊。

鄭青心也隨之提到了嗓子眼,但就在他以為她要喝下去的時候,茶杯又離開了女孩的嘴巴,落在了桌子上。

“當初來找伯伯怕是要給伯伯帶來殺身之禍,如今我悄悄回來,第一個就來找伯伯了,自然也是有件事想請伯伯幫忙。”

安暖靠在椅子上,眼睛雖然頂著茶杯,但餘光卻一直瞄著鄭青。

她自然沒錯過鄭青一直盯著她手上的茶杯,那種恨不得自己一口喝下去的眼神,可是直接出賣了他,她很快明了這茶裏必然有古怪。

這茶喝不得。

“哦?什麽事啊?能幫上忙的,伯伯一定幫。”鄭青嘴上很是仗義。

“據我所知當年是有人勾結外人,姬家才被屠了整族,我想問問鄭伯伯覺得當年是誰或者覺得當年哪家可疑呢?”安暖直起身子將話題拉到了正軌上。

提及當年的事,鄭青莫名後背發緊,心裏發慌。

他故作淡定的陷入沉思,而後搖頭謊稱自己並沒有什麽思緒。

但在安暖的注視下,還是心虛的趕忙避開了視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飾自己的慌亂。

咕咚。

咕咚。

鄭青喝了兩大口。

這聲音清脆,安暖緊繃的嘴角好看的揚起。

她挑挑眉,“哦,這樣啊……那看來,我還是得自己深入調查一些。”

“丫頭,你怎麽知道當年姬家是遭人背叛?難不成你聽到什麽風聲了?”鄭青眼珠轉了轉,開始套路起她來,想要知道此刻她對當年的事知道了多少。

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鄭家了。

安暖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而盡,揚手將水杯砸在了地麵上。

“啪!”一聲脆響。

原本就氣氛詭異的房間,此刻陡然一片死寂,甚至透著殺機。

安暖側臉,冷森森瞥了一眼戒備不已的鄭青,哼了聲,“誰背叛了姬家,鄭伯伯乃至整個鄭家不是最清楚了麽?還用我來提醒麽!”

女孩明明很年輕,可是氣勢就是該死的迫人。

尤其麵具下那雙冷冰冰的眸子,更是銳利如刀,就連鄭青這種已經念過半百的人都被盯得懼怕。

但懼怕過後,他卻並沒有當一回事。

他瞥了一眼地上空****的茶杯,心裏暗暗冷笑,這丫頭喝下了超大劑量的迷藥,就算武功再高又能如何?

等下,終究還是要倒下的。

所以此刻他對她的忌憚也就少了幾分。

“丫頭,你這是什麽話?誰害了姬家,我怎麽會清楚呢?!”

“可據我所知,當初就是你鄭家背叛了與我姬家的聯盟,勾結了外人,在我姬家守衛最薄弱的日子,一同攻下了姬家,瓜分了姬家金錢地盤和勢力!”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安暖也懶得在繞圈子,直奔主題。

但話一出口很快就遭到了鄭青的否認。

不過她也不意外。

畢竟鄭青是老頭跳了,她空口無憑的,他怎麽會承認呢。

安暖冷然起身,伸手就要對鄭青出手,但剛動手她五官都然扭成了一團,而後身子踉蹌著連連向後退去,身子重重撞在了後麵的牆壁上。

“茶,茶裏有東西!”

說著她搖晃了幾下腦袋似乎試圖保持清醒,但人還是重重栽倒在地。

看著女孩徹底昏倒,鄭青冷然一笑,“還是年輕,你家爺爺沒教過你麽?這個世界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麽?”

淡淡吐出一句話,鄭青從桌上拿起一把刀朝著地上的女孩走了過去。

蹲在女孩麵前,他重重歎了口氣,“我本來不想殺你的,但是當年的事你既然懷疑到了鄭家的頭上,那麽你就留不得了。”

話落,鄭青舉刀便朝地上女孩的喉嚨割去。

哐當!

刀卻在下一瞬,被一把利刃擋住。

鄭青一驚,低垂卻發現明明已經暈死過去的女孩竟然睜開了雙眼,甚至拿匕首抵住了他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