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親手……親手，殺、了、他……”
冷非凡直接傻了。
雖然已經夠嚴重的猜想過她可能有過他的孩子，且沒有保住。可是她竟然說“她親手殺了他”？
那麽，他……那個孩子，被生出來過嗎？
他不願再往下想。
生出來過，就已足夠震撼。她要怎麽對自己的親生孩子下手？
她說“是你們逼我的”“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你們？
你們是誰？誰會逼她做這樣殘忍的事情？是他一直猜測的……母親嗎？
冷非凡不敢想。隻雙手箍著雨荷的雙臂，不知不覺的收緊。盯著她的目光越來越焦躁、無措。
因為他明顯發現雨荷的體力漸漸不支。
事實上，說出這半個真相就已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和力氣。混亂朦朧的視線中，當她看到他那種難以置信又深信不疑，並且過分猜測的眼神時，她頓時像一癱沒了支撐的軟肉，不受控製的滑向地麵。
“雨荷，你怎麽了，啊？說話……說話啊，不要嚇我。”冷非凡呼喊著，人已經隨著她滑落的身體跌做到地上，依然半攬著她，卻是怎麽也抱不起她了。
剛才道出來的真相，在令他震驚的同時無疑也讓他手足無措。他平日裏的鎮定自若本來放在雨荷身上就大打折扣，眼下又是這種狀況，冷非凡腦子裏這時亂作一團，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快速輕拍著懷裏人一寸寸白下去的臉，痛苦又熬心的叫她：“雨荷，雨荷，你說話。和我說話好不好，求你……”
這聲音，因為感覺出她身體的溫度在漸漸消退而顯得格外驚悚。
天知道，這意味這什麽？
他覺得這一刻，自己也快沒溫度，隨著她一起。真想是這樣……她的苦痛，他都能感同身受。
……
白鴿喪失的冷靜這時從他過分不淡定的聲音拽回來，她撲過來幫她抱起雨荷：“先把她放到沙發上，快！”
冷非凡像突然被誰喚醒，臉上立刻恢複往日的“一切盡在主宰”之色。這樣一來，他完全不用幫忙，把雨荷抱起先放到沙發上，吩咐白鴿：“拿條濕毛巾來。”
白鴿二話不說，反身去衛生間拿毛巾。一邊跑一邊征詢：“她這個樣子，我們最好去醫院，越快越好。”
說著，已經洗了一條溫熱的毛巾遞過來。冷非凡緊蹙著眉頭接過去，擦著雨荷已近乎水洗過的額頭和麵頰，就現在早高峰的路況去醫院怕來不及，他旋即說：“給顧彥青打電話，他現在就在B市，請他幫忙讓淩先生聯係這裏最好的醫生……”
說著轉頭，用眼神問白鴿。
白鴿立刻心領神會補充：“精神科醫生。”
冷非凡點頭：“那就讓他請淩先生幫忙聯係這裏最好的精神科醫生，最好也能來一個外科醫生，到海邊別墅一百……”
“冷非凡！”
冷非凡正有條不紊發號施令，忽然白鴿驚悚的叫了他。
他剛剛被突發事件碾壓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甩頭看向白鴿。就見白鴿萬分驚訝且揪心的看著沙發某處。
他當即意識到什麽，順著她的視線
快速看過來……
“怎麽會這樣？”他驚得直接彈起來。握毛巾的手像被誰打到，遠遠的揚出去……
因為雨荷躺著的沙發上，正在緩緩的，向下、向外滲著血。
血流不小的樣子，沙發墊上已是大大的一灘，還有來不及被沙發墊吸收的，已經直接淌下來。沙發前潔白的地毯上立刻被血浸染，觸目驚心的好大一片紅。
冷非凡連汗毛都乍了起來。他完全無法相信的搖頭：“不，不，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
雨荷接連發生突發狀況，他就快撐到極限。眼下這又是什麽……
白鴿匆忙亂了會兒陣腳，當看出來雨荷是哪裏出血時，她立刻想到什麽，脫口問道：“她懷孕了？”
冷非凡慌亂的心像猛地被誰撞了，他登時一愣，旋即想起來那天晚上在KTV，雨荷用驗孕棒驗出來的結果。
“之前驗過，十一支驗孕棒都沒顯示她懷孕。”他誠實回答。說完抓起旁邊的毛毯將雨荷裹起來。因為他看到她在不停的顫抖。
他生怕她冷。生怕！
“是什麽結果？”白鴿蹙眉緊張的問。
“有幾支一條杠，有幾支兩條淡淡的杠。”
冷非凡把沙發上的人半抱進懷裏，緊緊摟著，給她溫暖。那白刷刷的臉色，他不忍心看，卻又忍不住把目光緊鎖在那裏。好怕錯過她任何一個有意識的反應。可是懷裏的人像就要去了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冷非凡的心就是這樣，被禁錮了的。他不敢再做任何猜想、不想了解任何結果。隻想知道現在該怎麽辦！
白鴿這時已蹲到雨荷麵前，手指搭在她脈搏的地方閉目逼自己鎮定下來，給她診脈。冷非凡心焦的等著，額上已急出層層細汗。
他這時的懊悔無語言表。
就算那些驗孕棒結果沒一個正麵說明她懷孕的，但她這個月的月事的確沒來。這一點，他竟忽略了。簡直該死！
他自責著。
果然白鴿診了脈後埋怨他：“淡淡的兩條杠不能證明沒懷孕，反而可以說明百分之八十已經懷孕隻是天數較短，孕酮不高而已。冷非凡，你是白癡嗎？”
冷非凡已經為自己的不查深刻痛悔，被她指責，我更無言以對。可是現在的狀況是什麽？他該怎麽辦？
白鴿不等他再問，火速轉身去自己房間取來一個褐色錦盒回來。
“這是我特意帶過來對付沈時光那個流氓了，看來是要派上大用場了。”她說著打開盒子。
裏麵是大小長短各不一樣的四排細針。
冷非凡立刻懂她要做什麽了。可是……他擔心的一把攥住白鴿的手腕：“她會疼！你有沒有把握？”
他的意思是：有沒有把握讓她減少些痛苦。白鴿這時已完全恢複冷靜，推開他的手說：“我不會白癡的回答你有幾成把握，這裏麵的形勢隨時變化。你最好現在就去聯係那個什麽淩先生，讓他幫忙派最好的婦產科大夫先過來……那些大夫一起過來最好。你老婆現在的情況是……性命攸關。沈時光在外麵采購，讓他帶些衛生棉回來，要加長的那種，我們做好手術的準備。”
手術？
冷非凡身體裏某個
地方劇烈抽痛了一下，卻沒半點猶豫，起身就去打電話。
……
大夫們因淩先生出麵的關係，趕來的速度極快。
情況緊急，進門少了俗常的寒暄，直接支起設備救人。雨荷之前睡過的，裝飾豪華、宛若宮殿的那個房間被當作臨時病房。
大夫們聽過白鴿幹練的詳述後一致決定先保胎。畢竟心理上的事兒得等病人有了意識之後才有辦法解決。所以，抽血、化驗、打保胎素……有條不紊進行。白鴿作為得力助手幫忙做些記錄和配換藥的工作。
冷非凡一開始寸步不離守在雨荷身邊，但當大夫們真正在她身上開始打針用藥的時候，他就受不了了。生怕她疼，一會兒要求大夫輕一點、準一點，一會兒又吼大夫：幹嘛用那麽長的針？
雨荷這時在他眼裏儼然成了弱小的小嬰孩兒，他覺得她需要他的保護……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的保護。
醫生們畢竟和他不熟，又是淩先生口中的貴賓。眼下看著這住的地方，也能猜出他是富貴之身、有名望之人。所以束手束腳的不知道該怎麽繼續。
沈時光這時已從外麵回來，擱了手裏的東西還沒搞明白具體情況就被大口罩遮麵的白鴿抓了壯丁：“過來。”
她把他拽到雨荷的病房前，指著蹲跪在床前、神經異常緊張的冷非凡：“把這個人給我弄出去。”
沈時光沒有著急去拽冷非凡，而是擔心的看了眼**的雨荷。
那一張小臉兒白得，和死人快差不多了。他再也不敢耽擱，伸手拽起地上就快崩潰的人向外走：“走，我們不要耽誤她的寶貴時間。”
原本冷非凡還想堅持不走，沈時光的一句“她的寶貴時間”讓他猛然轉過彎來，他轉身，一步三回頭。
白鴿知道他有多不放心，作為醫生，她明知道不能在病人危在旦夕的時候打什麽保票，卻還是目光堅定的叫住他：“冷非凡。”
冷非凡木然回頭，他此時的意誌早就隨著雨荷怎麽止都止不住的血流的差不多了。
“我保證，她會沒事。”
冷非凡原地一頓，旋即喉頭聳動，他竟哽咽了。
強牽起嘴角笑了一下。
白鴿以為這世上的男子，帥的大多笑起來會很好看，甚至迷人。可沒有一個帥男人的笑如冷非凡此刻這般，好看迷人自是不必多說，隻那笑容裏添進去的毅然決然令她震撼。
她好像聽到他在說：沒關係，她怎麽都沒關係。因為她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白鴿被自己領會到的這個笑容裏的深層意思震驚到。那……萬一曲雨荷就這麽死掉，冷非凡他豈不是……
她不敢往下想，快速調整好情緒，和病床前的醫生們忙碌開了。
……
冷非凡腳步沉重的走到門口，迎麵撞上正風風火火趕來的顧彥青。
他抬目，看到顧彥青一副欲殺他而後快的犀利眼神，也燃不起什麽鬥誌。
顧彥青神情複雜的看了他一會兒，一把推開他大步往裏走。冷非凡卻在他身後沉聲說了句：“別去。如果不想心痛的話。”
顧彥青隱忍的怒火頓時捂不住，他猛然轉身一把揪住他的脖領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