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大概說了:繼續跟著。

他於是摘了耳機心無旁騖的繼續跟著冷非凡的車,始終保持一定距離。

劉姐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累了大半晚上,渴了,進門就到廚房找水喝。

老太太和遲嫂已經歇下。

孩子還在醫院,家裏暫時不忙,就照顧雨荷一個人。她不願讓奶奶和遲嫂跟著受累,總是過九點就勸兩人休息,深夜她如果餓就自己起來衝點燕麥片吃。

因為要保證奶水,除了多吃,她不知道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劉姐見她來廚房,知道她餓了,趁手,幫她衝了杯燕麥片遞過去,閑聊起來:“依雲墅那邊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明天我再去一趟聯係房東退租,你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劉姐問雨荷。

雨荷攪動著杯子裏的燕麥粥,搖頭:“沒了。”

她想了想又說:“幫我把臥室衣櫃裏,我那個包拿來吧。”

最近在籌劃著出去把她代理的嬰幼兒玩具鋪到實體店裏。一方麵可以增加銷售額,另一方麵多和人打交道,也可以拓寬自己的人際關係圈。對於未來的日子,她現在充滿信心。不排除一邊奶孩子,一邊經營自己的小事業。

“我回來的路上看見先生的車了。”劉姐把從依雲墅那邊廚房收拾回來的東西都擺進這邊的冰箱裏,她語氣中略帶指責:“都這麽晚了怎麽還讓人家走了?”

劉姐是個實心眼兒,在冷非凡被趕出去這件事上,覺得是他委屈了,所以明裏暗裏說話都向著。

雨荷趁熱喝了一口燕麥粥,瞥她一眼沒說話。心想:又不是我趕他走的,是老太太。

劉姐無奈,走出廚房歎了聲。一邊歸置東西一邊說:“一個人住在珠江帝景那邊多可憐。應酬晚了,回去連個端熱水的都沒有。”

雨荷正要從廚房出來,聞言,抬起的腿忽然頓住。想了想,又退回去。十分不適的放了手裏的杯子,人貼在廚房牆壁上久久緩不過神兒來。

他竟又去了珠江帝景?

“……就可憐我們的小平安嘍,一出生就住保溫箱。就算回來也時常見不到爸爸。哎……”劉姐有口無心,仍在念叨。

雨荷靠在廚房,心酸的一塌糊塗。

珠江帝景到底住的是什麽樣的女人。能讓冷非凡這樣的人,流連往返?

給顧彥青的電話撥過去時已經是後半夜了。電話被接起,對方似囈語般的“喂”了聲。

“你睡了?”雨荷卻絲毫未決已經太晚。她自從得知冷非凡又去了珠江帝景後,那份糾結就沒放下過。最終下定決心去查那女人,首先想到的是顧彥青。

顧彥青無奈哼唧了半天,說:“姑奶奶麻煩您下次打電話之前看看時間,現在都幾點了?冷非凡不管你啊,大半夜騷擾一大齡未婚男人?”

雨荷根本無心聽他抱怨,隻待他說完,自顧問:“你知不知道冷非凡最近在忙什麽?”

顧彥青迷迷蒙蒙的心上兜頭被澆了一瓢涼水,徹底清醒。這個女人……她深更半夜打他的電話問她自己老公最近在忙什麽?

顧彥青整個人頓時就不好了。他冷冰冰的蹦了句:“不知道!”就要掛電話。

“等等。

”雨荷猜到他生氣了,但還是厚著臉皮問:“能、能幫我查一下嗎?”

“……”顧彥青簡直無語,頓了好一會兒才一字一頓的拒絕:“不幫!你、自、己、的、老、公,你孩子她爸,你讓我查?我又不是你的私人偵探!”

雨荷現在這樣的身份,和冷非凡沒結婚先有孩子,調查冷非凡本來立場就不夠硬。被拒絕,她頓時無比尷尬。

“不幫算了。”她頗不好意思的急匆匆說完就掛了電話。

顧彥青聽著手機裏的“嘟嘟”聲,良久反應不過來。那股熟悉的心疼的感覺,逐漸逆流回來。他煩躁的重重閉眼,然後一腦袋栽進枕頭裏。他覺得這輩子估摸著自己會被這對“狗”男女給虐死!

顧彥青知道冷非凡珠江帝景哪房子裏住的是誰。但冷非凡拜托過他:先不要告訴雨荷。

他懂冷非凡的用意,這幾天一直糾結在說與不說中間。

心煩。晚上到常去的那間酒吧坐了會兒。

酒吧經理了解他的個性,來這種地方就隻為喝酒。所以找了個雅致的隔間,請他過去。

顧彥青剛脫下西服準備落座,一個滿身酒氣的人忽然撲進來,趴到他麵前的桌上。好在服務員還沒有上酒,桌上之一些精致的擺件被掃落在地。

顧彥青並沒細看桌上醉的一踏糊入的人,抬手叫來服務員,要求把這人拖走。酒吧這種地方,太多喝醉酒走錯地方的人,他並不打算計較。

哪隻服務員剛碰到桌上那人的胳膊,他立刻反感的閃了一下,嘴裏混沌的嚷了句:“起開!”

顧彥青這才聽出來,這人竟然是蘇鴻帆?

他於是垂目認真看了他兩眼,是指戳戳他肩膀:“喂,蘇紅帆……”

怎麽喝成這樣?

不過最近似乎在很多酒場都能碰到他。每次都喝的醉生夢死,放浪的和他那個圈子裏的人各種賭、泡妞、撩妹。

同是生長在洛城豪門圈,顧彥青和他算熟識,印象裏他不是這樣放縱的人。想想他蘇家最近的境遇,他大概懂了。圈子裏都在傳:他母妻死後,蘇氏企業新上任的執行總裁儼然已經把他架空,妹妹從綁匪手裏出來後名聲幾乎掃地。現在整天神出鬼沒的,好像和什麽人鬼混在一起。

“彥青……”

蘇鴻帆趴在桌上適應了好一會兒,才聽出來這是顧彥青的聲音。他艱難的直起身來,抱歉一笑:“打擾了。我剛才……恍惚看見個熟人,想過來打聲招呼,沒想到是你。”

說著無意識的往顧彥青身上撲。

顧彥青連忙伸手遠遠扶住他:“你喝醉了。你的司機呢?”

蘇鴻帆良久爆發一聲自嘲般的大笑:“司機?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哥們兒現在什麽都沒了。公司沒了、人沒了、什麽司機助理……都沒了。連妹妹……也沒了。”

“蘇沉沉?”

“對。沉沉。顧彥青,如果看到我妹,麻煩你跟她說:她和她那個野男人要找的東西,我這裏有。讓她回來找我拿……”他說著漸漸咬牙切齒目露凶光:“……不要再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了。會遭報應的!會遭報應……”

他義憤填膺說完,便重新跌到桌上,醉死過去。

顧彥青麵無表情看著他,腦子裏快速盤旋的事他那句“她和她那個野男人要找的東西……”直覺告訴他,蘇鴻帆所說的“東西”就是喬克要找的那張配方。蘇沉沉也在找那張配方?

可是蘇鴻帆竟然說在他手裏……

顧彥青快速將他的話從頭到尾捋一遍。確認:他可能是拿這話來哄他妹回去,可信度不高。

所以招呼服務員,塞了幾百塊錢給他,讓他拖了蘇鴻帆出去,幫忙找人給送回去。

接連發生了太多事,再加上小平安還在醫院裏,這個年竟不知不覺已經到了。

冷家誰都沒心思過這個年,所以聚會、年夜飯、各種趴什麽的,都被老太太婉拒了。楚蘭馨因為解不開曲東明的死是因自己而起這個心結,抑鬱寡歡的住進了寺院去靜心,逸風仍然陪著。

選的寺院是存放冷聖榮骨灰的寺院,所以楚蘭馨一住進來就感覺整顆心都寬了。冷非凡把繼母安頓好後,就急匆匆下山。

這一天正好是大年三十。他有一些必要的應酬要出席。

下午從醫院回來,劉姐趕著最後一趟車回她自己家過年。

冷家的年夜飯還是遲嫂操持,雨荷打打下手。年夜飯上桌時,老太太仍不太開心,眼神不時向門口掃,還愁眉不展的問遲嫂:“門鈴是不是壞了?”

遲嫂檢查了兩遍,說沒壞。

老太太忽然很深的歎了一聲。

雨荷看在眼裏,知道老人家在盼著自己孫子回來。她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天把冷非凡拒之門外有些殘忍。於是拿了手機假裝看信息把通訊錄頁麵調出來,然後放進口袋裏。手指在裏麵輕點了冷非凡的號碼後,立刻拿出來。

冷非凡的電話響起時,他正在一個生意夥伴組的局上和友人推杯換盞。

藏了些心事的緣故,他喝的有點多。齊鑫在旁邊已經提醒兩三回了。他有很嚴重的胃病,平日裏是從不這麽喝酒的。

拿出手機看是雨荷打來的。他心下一舒,嘴角不自覺扯起一個笑,令在場的所有老板都忍不住覺得好奇。

“這種時候,是誰的電話,能讓冷少笑的這樣開心?接起來讓我們都聽聽啊!”

坐在他身邊的、平日裏相處不錯的徐總開他玩笑。

冷非凡環視一周,笑容不減,卻也不接電話。

鈴聲持續響著,大家的呼聲更高。

“接起來,接起來。大過年的,算冷少賞我們的福利了。”另一個臉上泛著紅光的粗曠男人說。

他們猜得出,能讓一向冰坨臉的冷少露出這種溫暖的笑,此人就不簡單。

冷非凡眉目一舒,竟真的接起來。一旁的徐總借著幾分酒力直接搶下來手機開免提放在桌上。

電話裏隻傳來一些悉悉索索和電流的聲音,令在座屏氣凝神等著的人忍不住麵麵相覷。冷非凡臉色有些不好看,條件反射的想到她會不會發生什麽事。

畢竟,喬克的人還環伺在她身邊。

齊鑫不知道老板和曲雨荷之間又發生過什麽事,但這種場合,他總得照顧老板的麵子,所以打算對著手機先講話,打破這種尷尬。

冷非凡卻一伸手阻止他,自己“喂”了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