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荷接通電話,就聽安安直接說:“雨荷姐姐,你能來秦嶺路警察局一趟嗎?”

冷非凡這時正火熱的研著她的耳珠,聽電話裏是安安,立刻皺了眉頭。他是活該倒黴嗎?碰上這對兄妹。

不由分說抓了她的手機,扔到一邊。

雨荷這時回憶起西餐廳對麵的酒吧、警察抓的吸毒的人裏麵,她恍惚看到過安安。再一想那路段兒,可不是秦嶺路?

“壞了。”雨荷兀自念了句,急忙推開冷非凡,去找手機。

安安已經掛了電話。

冷非凡很不高興的重新從後麵將她一整個裹進懷裏,不由分說吻著她後頸火氣十足的問:“你現在算他家管事兒的了?怎麽什麽事都找你?”

雨荷連忙搖頭,在他懷裏艱難的轉身……他握她腰的手勁兒這時大的充滿警告。

“安安可能……吸毒了。”她隻好不等站定就心驚的說。

冷非凡隨之怔住。

雨荷邊解他扣在自己腰間的手邊把回來之前在西餐廳外看到的一切給他說了聽,末了心神不寧的念叨:“十之八九……這可怎麽是好?怎麽是好……我必須去一趟,安安是無辜的。”

“我陪你。”冷非凡這時心裏也是說不出什麽滋味。

安安那孩子,他談不上喜歡,總得來說不討厭。小姑娘也是個頂聰明的,知道她爸和她哥做的那些事可能為世人所不容,明裏暗裏給他們放水……很多事僅限於自己知道,從沒有出賣過他們。

最讓他對她另眼相待的是……她對雨荷的保護。

冷非凡喝了不少酒,所以雨荷開車。

路上,雨荷想著從老潘那裏了解到的安棟天和Andrew做過的事,忍不住為安安感到不值:“她肯定是對她哥和她爸失望了,才這樣不負責任的放縱自己了。”

這樣說著,雨荷不禁濕了眼眶,心裏堵的喘不上氣一樣,感覺又惱又恨又無能為力!

這孩子太可憐了。

冷非凡也是心疼的直歎息。左右伸過來拍了拍她緊張握著方向盤的手,給她力量和安慰。他再一次相信“天道有輪回”這一說法。

父母作孽,最終遭罪的還是孩子。

快到派出所的時候,雨荷把車停在路邊,自己再就近攔個車過去。因為她忽然想到:這麽大的事兒安家不可能不知道,擔心冷非凡在那裏和安家人碰到一起。

倒不是怕,隻是現在兩人被心事壓著,連扯謊的力氣都沒有。

冷非凡下車伸手攔下一輛出租,拉開車門讓雨荷坐進去後,交代:“無論多晚,都要回來。”

雨荷認真的點頭說了“等我”才關了車門。冷非凡目送載著她的出租車消失,自己靠在自己的車前,點了個煙,若有所思的抽起來。

因為心裏裝這事兒,他抽得很凶,幾口下去煙已燃燒過半。車裏的手機這時響了,他長長的吐著煙霧,隔窗夠來手機接起。

是老潘,問他具體情況。

冷非凡沉默好大一會兒才說:“是安安那孩子。好像說是染毒了,雨荷現在被叫去警察局,還不知道最終結果。”

老潘在電話裏說了什麽,冷非凡抬目望一眼麵前迷蒙的天地……半夜霧霾嚴重,再加上他喝了酒,此時視線範圍內,他看不清他想看到的一切。

“潘總,我們是不是操之過急?”他鮮少有的不確定起來:“我們是不是為了達到目的,過於著急想把一切醜惡的、罪惡的、不堪入目的撕開……所以連累了無辜。”

“別這麽說……”老潘試圖安慰。

冷非凡卻心煩的打斷他:“可是,如果不是我們為釣魚提供的

渠道和途徑,那些毒品哪裏能這麽快,這麽徹底的滲透進洛城?你沒有聽雨荷講……那些被抓現場的吸食者,他們大部分都是十七八的孩子。是孩子!”

這一刻,他想到的是自己的孩子,是籽言。

等同感受,可以想見那些孩子的父親知道自己孩子竟然吸毒後,該是個什麽樣的心情?

老潘長長歎了聲,堅定的說:“再忍忍,他們囂張不了多久了。”

冷非凡無可控製的飆了句髒話。

但是忍了忍,他還是把自己掌握到的信息透露給他:“喬克每次走貨和銷贓款都有一個非常細致的賬本。這個賬本現在在安棟天書房,拿到它,安氏父子和他們的基地,在劫難逃。”

老潘在電話那邊神色忽然輕鬆起來,問他:“這個麽重要的信息,花了多少錢。”

“你別管老子花多少錢,總之我不能讓雨荷再去冒險。她……維持現狀就好。”冷非凡說著恨恨然扔了煙頭。

老潘笑了:“你還是怕人家和別的男人接觸久了,變心。這個你可以放心:一個女人如果想變心,根本不在乎有沒有別的男人對她好。雨荷那姑娘,看得出來,一根筋。她認準的人和事,是會死磕到底的,我老潘看人很準。”

冷非凡沒說什麽,掛了電話。

不過被老潘最後這句不鹹不淡的話一安慰,他倒輕鬆了些。

而此時警察局裏,Andrew果然在。

安安和他越來越不對付,雨荷進來時,兄妹倆正水火不相容的對峙著,安安連擔保人簽字都不讓他簽。

雨荷直接走到安安麵前問她:“發生什麽事了?”

裹著股怒氣,因為知道內情。

安安低著頭不說話,雨荷垂目看一眼她被手銬拷住的手裏捏著一張“尿檢和血檢告知事項書”。立刻拿起來看:上麵說因懷疑她吸毒,進行尿檢和血檢。

雨荷這下真怒了……一多半是因為身邊這個一臉焦灼和怒意的Andrew。他有什麽資格生氣?有什麽臉焦灼?

想著,她甩手把那張紙扔到安安臉上,心痛的問:“吸沒吸?”

安安被嚇了一跳,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眼裏和臉上騰起詫異之色,和令她牙根兒癢的不服。

事實上比她牙根兒更癢的人在旁邊。

Andrew見自己妹妹仍是這幅樣子,抬手要揍她。被雨荷怒不可竭的吼他:“你有什麽資格?”

就在Andrew目光複雜的看著她、以為她果然掌握了所有內情時,她忽然補充:“平時什麽都慣著,慣出毛病了現在要揍她?早幹嘛去了?”

Andrew也鮮少見雨荷這樣義正言辭教訓人,可心裏無端很暖。任由她瞪著自己,他乖乖放下了巴掌。

旁邊安安似是鄙夷又似無語的拋了個白眼給他。

兩項檢查結果出來了:萬幸,是陰性!這孩子隻是陪朋友出來喝酒,並沒有染上那裏搜到的任何毒品。

剛才不說一多半是因為警察不信她,她最依賴信任的人也不信她,心裏賭氣。

法醫向他們宣布結果的時候不忘教導:“孩子青春期需要格外關注,你們這些做大人的,該心裏有譜。雖然檢查顯示陰性,但……還是帶她到醫院看看吧。”

雨荷一開始沒覺出法醫的話有什麽,走過去簽字領人的時候,看到那結果,立刻驚得瞪大了雙眼定在那裏。

Andrew有所察覺,邊問“怎麽了”邊走過來要看。

雨荷立刻草草簽下字將文件夾“啪”的合上,交給法醫,轉而對Andrew說:“沒事……安安竟然是RH陰性血?”

那上麵血型一欄是這樣寫的。

Andrew點頭。其實他爸當初收養這孩子,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她是RH陰性血,而他爸也是這個血型。

Andrew也是長大後才發現這個事實的。當初十一二歲、他還沒現在這麽鐵石心腸的時候,曾為這個事實心傷過很久。覺得他爸養妹妹,不過是給自己養個移動、新鮮的血庫而已。

所幸,十多年了,他爸沒受過多嚴重的傷,也就沒啟用過這個“血庫”。隻是Andrew知道……這是遲早的事。

手續辦完後,安安迫不及待就往外走。Andrew遏製不住心中怒火追出去一把抓住她的後脖領子,提著就往自己車裏送。

安安哪裏肯依他,有多大勁兒使多大勁兒的一把推開他,就向馬路中間跑。

夜間道路暢通無阻,經過的車輛幾乎都是全速,安安突兀的出現,讓連著幾輛車都極速變道,驚起一連串憤怒而恐怖的喇叭聲。

雨荷緊跟著這兄妹兩個出來,被嚇了個魂飛魄散,也顧不得那麽許多,衝上去從後麵攔腰抱住安安:“別這樣安安,姐姐錯了。剛才是姐姐錯了,沒了解情況就妄下結論,你是好孩子。從來就是。”

安安本來破罐子破摔沒覺得什麽,被她幾句話一說立刻委屈的眼淚滾滾,Andrew眼疾手快的上來,拉著兩人先扯到安全地帶。

他一直憋著股火氣,所以不說話直接對安安楊起巴掌。安安連躲都不躲,並絲毫不懼的朝他揚起臉,大聲吼:“有臉打我,你就甩下來!”

叫囂意味甚濃。

雨荷知道其中內情,恨Andrew恨的肝兒都在顫,奈何現在動不了他。就隻好先拉住安安:“好了不鬧了,回家姐姐給你煮醒酒湯。”

她聞到她身上酒味濃烈。

安安也甩開她的手:“不回!你家……”她指指雨荷,倒過頭來又指指她哥:“還有你家,我哪個家都不要去。我回我自己的家!”

“安安!”雨荷喊住她,似乎有話難以啟齒,就隻好再勸:“聽話。”

“放開我。你算我什麽人啊?”安安借著酒勁兒不給她這個麵子。

雨荷一半傷心一半擔心的拽過她來:“你說我算你什麽人?剛才打電話叫我來派出所的時候,是怎麽叫我的?”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我謝你來保釋我,現在你沒用了,走吧。你女兒還在家裏等你呢。告訴你,好好教,不然也跟我這樣,禍害一個!”

“說什麽呢你,跟姐姐走。”雨荷不由分說去拉她。

“不!嘔……”安安忽然嘔吐了一聲。

雨荷被她嘔的心驚了一下,連忙偷偷看了眼Andrew。好在他沒多注意,大概隻以為是喝酒過多造成的。

可是安安越嘔越厲害,雨荷幫她拍著背,她忽然雙腳一軟跌坐到地上。緊接著痛苦的捂著肚子叫痛。

雨荷被嚇壞了,蹲下身來問她怎麽了?

“姐姐……”安安不一小會兒就疼出一額頭細汗,她表情痛苦的握進雨荷的手。

Andrew這時也急慌慌走過來,蹲身將她扶起來抱在懷裏:“你怎麽了安安?”

現在什麽指責的話也沒了,隻剩下擔心。

安安一隻手緊緊摁住小腹:“哥,我好痛。肚子……好痛。”

雨荷不由神經慌亂起來,眼前浮現剛才簽字時檢查結果單上那一行備注的小字:樣本提供者懷孕。

“安安。”

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叫著安安,目光不經意掃見她坐著的地麵隱隱正蔓延出濕濕的一灘……

是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