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章

睡的時候幾乎已經天明。靡音困倦,很快就睡到晌午。無觴還是如在宮中一樣,環抱著靡音,而且每次睜眼看他,他都是看著自己的。

“……你沒睡嗎?”靡音打了個哈欠說。

無觴說:“寶貝音兒要是被人偷走了,我去哪裏找那?”

靡音有點無語。父皇的容貌看起來起碼是個中年人,說寶貝音兒這種詞還不會太別扭;可是無觴看起來隻比自己大幾歲,聽起來就覺得曖昧的很。您老就不能換個普通的樣貌嗎?還說我的樣子容易惹麻煩,您老的樣子簡直就是個禍水。靡音心裏搖了搖頭,然後就起身了。

日上三竿。似乎他起床的大多數時辰都是這個,不過父皇沒有叫自己,那就是還不著急嘍?無觴的衣服雪白飄逸,看起來似乎每一層都是透明的,疊著穿起來就蓋住了皮膚。或許其實還沒有蓋住,他的皮膚也如衣服一樣的白和透明。靡音的頭發睡前已經散開,現在想再紮起來還真是有點困難。

無觴從他手中拿過梳子,說:“我來。”靡音乖乖的坐在梳妝桌子麵前,桌麵有各種各樣的裝飾和胭脂。看來雖然是小倌,不過打扮的一點都不比青樓的女子簡單。隻是不知道人哪去了。無觴說:“你都不問我為什麽要跟著清雪之走嗎?”

梳齒滑到頭皮上的力道正好,有點用力卻不會疼痛的感覺,舒服的好像陽光下的午睡。靡音閉著眼睛正體會那,聽到父皇問,就說:“跟著你……總不會把我賣了?”

無觴說:“萬一,我是假的那?”

靡音說:“什麽意思?假的皇帝還是假的父皇?”聽起來是一樣的,可是細想想卻又很大差別。靡音沒懷疑這個人就是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父皇,他的聲音和香味,動作和語氣,怎麽感覺都是父皇。連這個梳發的力道,也不會是假冒的人可以模仿的。

無觴的聲音頓了,可是手上的動作沒有停。等梳齊了鬢角,又用素色的帶子紮好以後,他才說:“音兒其實根本不相信我是假的。不然,你根本不會給我近你身的機會。”

靡音透過鏡子看無觴的臉,露出淡淡的笑容。父皇知道自己的想法,自己也明白他。雖然他貴為天子,卻給了自己幾乎平等的地位。這對自己來說,是不是有點奢侈?

無觴說:“清雪之大概吃過午飯就出發。我們得快一點。”

靡音說好,穿上衣服跟著無觴下樓。平時的話,這個時辰的紫陽閣根本沒有一點人氣。今日是清雪之出行,反而比節日還熱鬧三分。靡音看著下麵亂七八糟橫躺豎臥的人,隻覺得想轉頭就跑。無觴說:“昨晚到現在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假裝看不到就罷了。”

好像在躲避死屍一樣的,小心翼翼不能踩到人,輕功要是用在這種方麵還真是浪費。可是無觴顯然根本不想浪費時間,伸手橫抱起靡音就輕巧的越過“屍體”落在正門口。帶著一個人的時候,那份輕鬆也依然如故。靡音開始無法揣度,父皇到底藏了怎樣的秘密。

清雪之正拿著一個小包袱放進馬車,看到無觴和靡音立刻眉眼帶笑。說他眉眼帶笑已經是謙虛又謙虛,他的表情絕對可以說是笑得很猥瑣。

清雪之說:“我記得楚然說,你們昨天第一次見麵,沒想到這麽快。無觴也會對凡人動心嗎?我一直以為除非神仙下凡,否則你是不會甘心碰到別人的。”

無觴說:“要碰的人,自然是要抱緊。無關的人,碰我做什麽?”

清雪之說:“那你抱著的就是該碰之人了?”

無觴說:“一見鍾情。”

清雪之眼睛都眯著,靡音覺得他看起來更像個妖精了。而且父皇到底說什麽那?清雪之輕咳一聲,說:“那到了什麽程度那?”

無觴說:“兩情相悅。”

清雪之無法遏止自己的笑意,扶著馬車笑個不停,好像被人點了笑穴。摸著眼淚還不忘調侃無觴,或者說是在調侃靡音,因為靡音覺得自己被這兩個人耍了……

“楚然大活人一個,還用你抱著?那你這是要抱到哪去啊?”

無觴說:“他昨晚累,當然不能走了。你去月國,我們也去。”

靡音徹底呆了……父皇……你當著你兒子的麵在說什麽?你說的是我嗎?靡音說:“我能走。放我下來。”趕緊跳下來才是真的。別人還好,起碼不會追問下去。可是清雪之那個個性可難保,估計沒事都能給他說出有事。無觴倒是表現的溫柔,特意彎腰,讓靡音穩穩的站住。這和昨天那個冷的好像雪人的無觴是一個嗎?清雪之側目咋舌。

清雪之收了笑聲,帶著紅暈的眼角隱約還有笑後的淚花,說:“你從來都不和他人多來往,怎麽今日到來跟我一起走?”

無觴說:“我要找樣東西。可能在你身上。”

清雪之聞言,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自己:“在我身上?什麽東西?”

無觴說:“我還不知道。”

清雪之嗬嗬了兩聲,又笑開了:“你不知道怎麽找?幹脆我脫光了,你好好找找?”

無觴說:“就算都看了,我也還不知道到底在不在。不過你要是想脫,我和楚然也不介意一看。”說完看了一眼靡音,一副等待的模樣。看來父皇早就知道自己在外麵叫楚然的事情,或許當年偷跑出去時就知道了。那名字從他嘴裏喊出來,就說不出的奇怪,好像毛孔都要簇一聲擴開,然後走過一點涼氣。

清雪之翻了個白眼,說:“小爺我還不給你看那。要走就上車,不走就滾蛋。沒空陪你。”說完拍了拍身上的土,進了馬車。

靡音看了看,除了清雪之上去的那輛馬車以外,還有四輛同樣裝飾的馬車。無觴說:“我知道你想什麽,他出門的排場比我要大。”

靡音說:“我們也坐馬車嗎?”

無觴說:“你難得出來,我知道你想騎馬。不過路途很遠,我們還是先乘馬車好了。”

清雪之的馬車簾子還沒有放下,意思就是等著靡音和無觴登上馬車。靡音先去後麵牽了抹茶出來,不過還是不忍心讓抹茶拉車,就讓它跟在車隊後麵。抹茶一直聽話,即使沒有看著它的人也不會到處亂跑。甚至隻要靡音的一個哨音就會跟在馬車的窗子邊,等著靡音。清雪之的馬車裝飾的甚於紫陽閣,從裏到外包著軟軟的棉花,幾乎將人困在一個被子中。清雪之抱著一個盒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點心。

“喂。路上無聊……你給我講講那個凝香丸到底是做什麽用的吧,無觴。”清雪之遞過來一個翠綠色的點心,看起來是精雕細琢如翡翠玉塊。“這個,楚然,你嚐嚐看……今早上紫陽閣新做的點心,還沒給別人試過哦~”

靡音還沒動手,無觴接過來的動作就已經讓人看不清了。清雪之的手指空空的留在那,點心卻沒了。無觴把點心送進靡音嘴裏,卻慢了下來。

清雪之甩了甩手指:“就知道你不但不會碰到我,也不會讓楚然碰到我。”

無觴不理他,反而問靡音:“好吃嗎?”

靡音說:“用茶葉做的?真特別。”很少看到這裏有人用類似抹茶的材料做點心。除了靡音宮,沒想到這裏還有這種點心?

清雪之說:“我就知道你和我能吃到一起去……這點心給別人都是糟蹋了。”

無觴沒打算讓他繼續說下去。馬車的空間很大,墊子又軟。甚至旁邊還設計了放鞋子的地方。靡音昨晚沒有睡好,又被父皇嚇了一下,這時候還迷迷糊糊的。索性不顧禮儀,躺了下來。無觴攬過他,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然後說:“你還想知道凝香丸的用處嗎?”

清雪之也拉了一個墊子,好像賭氣一樣側窩著說:“半夜你就把流雲趕走了,我總該知道那個關鍵的藥丸到底是什麽吧?本來還想賺他幾千兩那。”

無觴說:“凝香丸可以賣萬兩,你要不要買一顆再賣給他?”

清雪之說:“到底凝香丸是什麽?你當評書一樣說給我聽,改明我也去煉兩顆玩。”

無觴說:“凝香丸。隻是不太普通的丸藥。唯一的用處就是保存肉體而已。”

清雪之說:“哦?是讓屍體不腐化?切,那有什麽意思啊?”

無觴說:“屍體就沒什麽意思,那種藥丸隻能值百兩。凝香丸是用來保存將死之人,給他們痊愈的機會……值得銀兩,自然不能和普通藥丸等同。”

清雪之塞進嘴裏一顆點心,邊吃邊說:“那……流雲……要來,嗯,做什麽,啊……”完全破壞了平時的形象。

靡音閉著眼睛,感到無觴的手指在繞自己的頭發,有點薄涼。流雲果然是被父皇趕走的,大概在自己留在紫鳶房裏等待的時候,父皇已經去見過流雲了。不過靡音想,那個家夥要是那麽容易被打發了,他也不會再來夜國了,這次他說要跟著自己,八成也在附近。父皇知道很多事情,卻不說。大概也在等待流雲的動作。

無觴說:“那是他的秘密,我沒有興趣過問。”

清雪之說:“嗯。我有興趣……你又不差那幾百兩銀子,不如賣給我。我去問他?”

無觴說:“就算送給你也無所謂,但是有條件。”

清雪之說:“不會真的讓我脫光了讓你看?我可是清倌一個。再說你都有楚然了。”剛才還因為到處翻滾而散落的衣擺,被他自己一把攬住,裹得嚴嚴實實的。

無觴說:“去月國以後,我和楚然要住你的醉紅樓。當然開銷都歸你管了。”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和交換的條件,靡音還真以為父皇變得無賴了。

清雪之說:“沒問題……額,不行。不行。”他剛開始還興高采烈的點頭,可是又馬上反悔:“誰知道你們住多久?我醉紅樓吃穿用度比起紫陽閣都隻好不壞……這買賣不劃算。”靡音睜開眼睛看他在一邊打滾,震的車廂不斷晃動。

無觴說:“不會超過一個月。”

清雪之晃著扇子想了又想,就差拿出一個算盤來好好算下開支用度。許久,才說:“好。一言為定。那你的凝香丸什麽時候能給我那?”

無觴說:“現在就有。”說完從胸前掏出一個小盒子,黑色的沉香木做成,剛剛掏出就彌漫香氣。無觴的食指挑開盒蓋,裏麵裝得是一個紅色的藥丸,比沉香木更凜冽的香氣幾乎讓人窒息。清雪之捏著鼻子說:“這也叫凝香丸?我看叫散香丸。”

無觴又蓋好盒子,扔到清雪之懷裏,然後說:“後麵那輛馬車借我。”

清雪之說:“想和你家楚然溫存?可以是可以,第一、別弄髒了,第二、不許太大聲,第三……”

無觴說:“有完沒完?”說完就抱起靡音從車裏飛了出去,速度快的好像一陣風。

清雪之說:“第三,別給我晃塌了……沒耐心的男人,小心楚然變心。哼~”

作者有話要說:不回複了……我也累……更得都慢了。

另,在這裏再說一次,可能跟晉江簽約。不過簽約和VIP不是一回事,VIP全憑自願。孩子們不用擔心。

不然你們就祈禱我以後都不缺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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