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雪花無力承受陽光 15.調查她

腦筋停止運轉,江小魚傻傻看了半天,過足了半裸美男癮。然後咬著牙,紅著臉,兩步當一步,大開了門:“喬先生,我的意思是,把沙發拉到你房間去睡,而不是請你到我客廳裏來睡。”

單身女人果然心裏曲折得很。

唉,這女人!她不都有兒子了嘛,看見他披著上衣,臉兒這樣紅。這年頭這樣純情的未婚媽媽還真稀有。

她跟杜海岩之間是不是也這樣一清二楚?

喬雲濤心頭掠過不太舒服的感覺,然後大笑著起身。緊凝著她一會兒,才彎下他尊貴的身子,把沙發推了出去。

江小魚讓開,牙咬咬的臉紅紅地看著半裸的他扛著她的沙發回了1203房。

“謝謝你的沙發。晚安。”喬雲濤關門前別有深意地看著她,“夜是溫柔地床。小魚,下次不要在午夜這樣看著男人了,省得男人犯法。如果小魚不是老了點,我的男性荷爾蒙一定會讓我失控。”

說她老?她記得很清楚,他比她還大了兩歲。

臉上的血色更加濃,一張清麗的小臉扭曲著,江小魚在把嘴唇咬出血之前,一字字問他:“喬先生,哈佛的墨水比中國政法大學的墨水要貨真價實嗎,幾年就把你染黑了。”

喬雲濤一愣,然後一個大大的笑容浮現:“小魚,你這樣才像一個活生生的女人。”

會小心眼是女人的天性。像他的姐姐貴為佳家連鎖商場首席執行官,一樣跟他斤斤計較,連打個噴嚏都不放過他,非得送上幾句損人的話不罷休。

悠悠一笑,他含笑看她:“我保證中國政法大學的墨水比哈佛的還要好。”

無力感更加重,江小魚慢慢關門:“喬先生,你太閑了。”

“才說了,十幾天後我會很忙。”說著,喬雲濤將上衣全脫了,準備睡覺。

又來一次養眼的鏡頭,她會噴鼻血的說。世上美男多,但適合胃口的並不多。她再挑,就是挑不過他去。

所有的憤怒和不滿當即立斷全壓下,飛快地關緊了門。

天,他要住下去,她非瘋掉不可。

她這幾年為了生活,基本上練就了聖人,還被他半夜惹得水深火熱。該死!恨的是自己不中用,不爭氣。

想哭。

還不能哭,就是當年自己意亂情迷而又膽小如鼠,才造成了今天這尷尬的局麵。

她寧願遇上的都是壞人,她迎頭一戰。可是,他偏偏那麽好。

偏偏他扯上杜家的女兒,扯上餘雨慧的女兒,要不然,她一定拚死迎頭拿下他。

江小魚失眠了。

又老又醜又孤單,很不幸地被林小霞說準了。不要等“總有一天”,她如今就是這樣一種感覺。

拿過桌上濤濤的一張8寸相片,江小魚的手指停在了那燦笑的小臉上,然後貼在臉上,幽幽歎息。

起身,打開電腦,要開始準備新文了。要不然,誰來養她一家子啊!

混亂了好多天,腦袋裏空空如也,她絞盡腦汁,半天也沒個創意出來。

長篇不行,先來個短篇投稿。總要掙點麵包,要不然這日子如何生活下去。

如果濤濤不被人嘲笑,如果媽不被人欺侮,她一定回到洞庭湖去,做她的漁民,養活三人。

可惜,因為她的未婚先孕,更因為她讀了那麽多書也沒起作用,成了方圓幾裏路人的笑柄。田若蘭不能受刺激,那地方已經成為了她們一家三口的禁地。

眼前浮過在商場時的餘雨慧眼中的陰狠,江小魚有些莫明其妙的冷意上升。

《婚姻愛情平行線》,好了,一萬字的短篇,決定了。

題材很好選,六七十年代的人都是走這條路,八十年代的明明自由戀愛結婚,最後也會婚姻與愛情背離。九十年代的——還沒開始,想必也是八九不離十。

很普通,很好想。大眾的文才是真正的好文。

可仍然寫不下去。

腦海裏一會兒是杜海岩,一會兒是餘雨慧,一會兒是汪雪琴。

最後想的是喬雲濤。

徹底寫不下去了。

打開網頁,將讀者留言一一回複。

這是個老讀者的留言:“我似乎看到了重生的三毛,用她的灑脫描寫著憂傷,用她的飄泊解釋著快樂,用她的心靈傾訴著故事。”

她回複:“人在天涯,戀人魂歸天堂,一個人的流浪不快樂。小魚兒想著和戀人流浪最幸福。”

小魚兒就是她的筆名。她是一名網絡言情小說作者,網絡女作者常常被戲稱為美女作家。這個戲稱,貶高於褒。

不錯,她就如杜清雄所說,寫的就是愛情故事,長長的故事就發到網站連載,短篇的直接投稿到雜誌書刊。

那滿紙的愛意,那摯情的描述,那斷腸的情感,那噬骨的纏綿,都在她文中流淌出來。相信每個人都相信,她是身經百戰才寫得這麽真實,冰寒徹骨。

文筆是練出來的,情節是編出來的。一切,熟能生巧。

接著失眠。

聽到那聲恐怖的關門聲,喬雲濤好心情地笑了,慢悠悠地躺到沙發上。

心思飄渺。

驚奇地發現,她臉紅膽怯,他心情舒暢;她噴火無奈,他心情高揚無限。

一口一個喬先生,顯然對他有意見。他謙和有禮,樂於助人,還落落大方地把她從杜清雄手裏救出來。哪來的毛病讓她挑,居然生氣。

一米八的他睡著才一米八的沙發,而且還是自小過得優渥生活的他,實在是有些勉強。拿起僅裝了手提電腦的背包,起身往天涯如家酒樓走去。

中國政法大學?靈光一閃,她怎麽知道他是中國政法大學出來的?

出了電梯,打電話﹕“秦源﹐留校的感覺如何﹖”

“你瘋了,半夜三更打電話過來——還好。雖比不上小弟你瀟灑﹐想在北方就在北方﹐想在南方就在南方﹐想在中央就在中央﹐想在地方就在地方﹐可仁兄我不上不下的也挺舒服。”手機內傳來秦源爽朗的笑聲﹐“怎麽﹐咱領導今天想起窮哥兒來了﹖”

“領導你個頭。實話說﹐有事相求﹖”唇角微微一勾﹐喬雲濤眼睛瞇了起來﹐“江小魚﹐看不是中國政法大學畢業﹖等明天再說?不行——快起床,我現在就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