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雪花無力承受陽光 43.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別的男人送花上門,他居然沒事般,心裏不知不覺就有些傷感。本來無意理尹飛揚,這會兒為了那束隨手讓人的百合,因愧疚也不得不和他說上幾句。

尹飛揚見她禮讓,馬上牛皮糖似的纏了上去,前前後後跟著獻殷勤,一有機會就想牽那纖纖玉手,一雙桃花眼使勁朝江小魚胸口瞄。江小魚也覺察到了,這男人熱衷的是拐女人上床——她恰好最不屑的那種男人。忍不住說:“尹飛揚,你沒見過女人麽?”

“見過,隻是沒見過你這種女人。”尹飛揚笑嘻嘻地說。

江小魚想給他一巴掌。喬雲濤隨手抓了個民警:“這人搔擾來旅遊的女客人,有必要好好查查。”

尹飛揚穿著花衫,油頭粉麵,確實可疑,民警纏住他問話。

江小魚趕緊離開,偏偏那尹大少邊和民警解釋邊喊:“小魚,下次我再換別的花送你。”

這人可氣又可笑。不知道民警會不會為難到底,不時回頭看。

“不準看這花花公子。”喬雲濤命令。對,不是說話,是命令。

“民警會不會為難他?”事情總因她而起,總是不要太為難他才好。

“隻要亮出他尹飛揚的名頭,就沒人為難他。”喬雲濤心細長的眼微微地眯了起來,“你擔心他?”

這人名頭很大嗎?“當然有點擔心……”這六個字砸了場。她被這優雅的男人當街抱進車內狂飆。她一路提醒他交警來了也沒用。等他終於停了下來,才發現他居然把車開到上次她落海的地方。

這地方讓她傷感。杜海岩不知現在怎麽樣了?忽然有點同情汪雪琴。終其一生,她都不可能走進那個男人的內心。其實隱隱的,她希望他們幸福一生。

她想看海!還沒開車門,開車的男人反身欺上了她。

江小魚根本就忘了反應,隻驚訝地看著在她身上點火的男人,眼睛發昏,腦筋全打了結。全天下的男人有可能這樣不顧場合地煽情,也輪不到優雅如他。

“這是野外。”她提醒。

“那天很遺憾沒成功。該死的顧書記。”

“你是政界名流,不是一板一眼的麽?”

“在政從政,有律可循,當然一板一眼,要不然天下不是大亂。上班在政,下班的名流就是這個樣子,多少黑暗麵讓人笑話。小魚,所有的男人當麵都是君子,背著就風流。我要是不風流,不是愧為男人。”

不要臉,虧他說得出:“可是,你是最優雅的男人。”不該毀掉她心目中的好形象,不該在野外亂來。

他哼:“天真的女人!虧你是寫言情小說的,難道不知道男人都有幾個麵?要不然哪來那麽多外遇,離婚。如果一個男人隻有一個麵,他還活什麽?”

她啞口無言。突然覺得可能就是因為這點,所以筆下的人物形象欠缺豐滿,是她寫了七年還沒成為大神的根本原因。

“這是光天化日之下……”喔,她錯了。想當年暗戀三年,幼稚的她居然看中的隻是他的表相,簡直沒臉見人。

“如果我抱著你時一板一眼,你會不會把我一腳踹到海裏去?”他調侃。

是有可能。可是他徹底不對勁了,就象個毛頭小夥。她詫異,又偷笑。寫了幾年小說,現在才知道女人被男人在**要不夠的時候,才覺得自己是被疼寵著的;也才知道,男人把他越多的麵敞開在你麵前,你越重要。

她居然隻想笑。可是沒有笑出來,因為喬雲濤在把她弄得昏頭轉向時突然笑著住了手。看著她笑得特別意味深長。她片刻地愕然之後,也拚命笑。這人,開車這麽遠來,隻想過過幹癮,回憶上次沒完的感覺。

想必他確實覺得那是個遺憾。

他有些愛她吧?當她被他又帶回去漂流時,當兩人都掉進水裏,他還在取笑她的無知時,她忍不住想。

接下來的幾天喬雲濤正式上任,果然忙碌,不到晚上十點見不到人。就是回來了,不是揉胳膊就是捏大腿,甚至按太陽穴。他不說什麽,江小魚也知道他累。第一副市長就是個累人的活兒,什麽都得管。要鍛煉,這個位置正好。

於是尹飛揚有了場地,天天過來強送花。喬雲濤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那兒扔花。在接連扔了十次之後,然後終於再也忍不住,命令佳家商場送來十大盆景擺到她陽台上。江小魚曬衣服都找不到空間,忍不住朝尹飛揚發火,才慢慢地澆滅了尹飛揚送花的熱情。

喬雲濤再累,總是與她去天台坐一會兒,說點什麽,然後回房狂肆糾纏。她幸福得分不表東南西北。

有時杜海燕也會過來,都會被喬雲濤三兩句打發走。杜海岩和汪雪琴好象平空消失了,一切都好得很。

這些天她一直在變化。越來越漂亮,容光煥發,神采飛揚,怎麽形容都不夠。臉上的蒼白被淡淡的紅暈換上,眉頭的輕蹙消失得無影無蹤,晚間寫文的速度直接以五千字一小時狂奔。連她自己看文時,都覺得筆下的人物靈魂變得深刻了。

女人果然不能缺少愛情。一定要好好地愛一場,要不然真虧待了人生。

如果這愛情能開花結果多好。當她老時,他在旁邊笑她的白發,數她的皺紋。而她在旁邊寫他們的愛情傳奇,回憶年輕時的抵死纏綿。愛情不就是這樣嗎,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隻要他再說一次領結婚證,她就跟他去。

當然有隱隱地擔憂,這幸福來得太快太甜蜜,有些不真實。她江小魚缺的就是好運氣。這天下午,她敞開著門,正在給母親捶背,濤濤在畫他的向日葵。

喬傳楓來了。

乍一看到門口的老人,江小魚大吃一驚。天天拖著不送兒子見老人,沒想到老人自己找上門。有些心虛,江小魚連忙把老人往家裏讓。

喬傳楓搖頭,和田若蘭打了招呼,俯身抱抱濤濤。然後說:“江小姐,去樓下的茶餐廳。我們談談。”

江小魚一愣,老人依然慈祥,爽朗的樣子讓人可親——可平靜的臉孔隱隱透著威嚴。

她喃喃地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