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然的臉青了,憤怒像一把鐮刀,一刀一刀地在他的身體上遊走,渾身的血液如潮湧般地從血管裏冒上來,直至滿泄。他聽到一個冷嗖嗖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碎念:動手吧,動手吧,動手吧……這時,他的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刀——竟是一把尖銳的搓刀。
他的身子很重,在不停地搖晃,能看到的都是一個個重影,不過顧風那條粉色舌尖卻清晰如鏡頭特寫,正緩緩地遊向最後一個紫色團花紋錦緞的大木盒……
(一)
濃稠的夜色,如一塊黑水晶跌碎在倪虹裏折射出魅惑世人的幽光。
蘭桂路旁大大小小的酒吧恍若一枚枚璀璨灼目的鑽石,成為夜歸人眼中一道道活色生香的風景。這些活色生香的風景,一到入夜都會各自上演一出出形式不一版本各異的精彩劇幕,將世人拋入一個個神魂出竅光怪陸離的世界。
本文的主人公俞景然,在一個叫做“帝華人生”的酒吧門口慘淡出場。
俞景然的臉淤青一片,皮開肉綻的額頭還殘存著些許未拭淨的血汙,咖啡色的休閑外套從肩膀處到下擺已然全部裂開露出灰色的夾裏,他擰著眉頭斜靠在路燈的鐵柱子上喘氣,他想站起來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最終還是重重地滑倒在地上。
淩晨的風夾裹著瑟瑟寒意驅使他打了個冷戰,“混蛋”他渾沌不清地罵了一句後掏向自己外套的內袋。摸索了許久都沒能掏出來什麽,他氣急地換了一隻手使勁往裏掏,動作力道的牽扯致使他的五官包子似地褶皺起來,額頭的青筋條條爆綻。
那是一張粉色硬塑名片狀的卡片,俞景然如獲至寶地用嘴吹了吹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露出嬰孩般童真的笑。此刻——仿佛剛剛挨過的拳頭也變幻成了七彩的棉花糖,他記得小的時候他最喜歡的糖果就是棉花糖,彩色的充滿了夢幻果味的棉花糖……
俞景然晃了晃稍稍直起了身,可就在迅雷不掩耳之間,一股酒吧內衝出來的人流又將他重重地撞到在了地上。十幾個撕扯在一起、衣冠零亂、亢奮至極的男女,推推搡搡地一陣風兒似地湧了過來,他們的領帶鬆了、鞋子掉了、鏈子斷了卻毫不理會,隻是一窩蜂似地拉扯著和俞景然擦身而過,最終消失在幽黑的巷尾……
俞景然詭秘地笑了笑,頗為小心地將那張粉色的卡片拽在手心裏,恍惚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打開了N扇窗,滿滿的陽光照進來,他的全身正在不停地膨脹。他知道自己將會變成一個熱氣球,飛到夢想的彼岸,一個叫做“葡萄妖姬的淚海”的地方,那是個頂級的葡萄酒城堡。
他是個“十全十美”的酒鬼。因為喝酒工作丟了、女朋友跑了、父母也和他脫離了關係,酒雖說給他帶來了身心十足的暢快和愉悅,可也讓他一度陷入到了無盡的痛苦與矛盾之中。盡管,他的內心極其惦念著父母和女友,可是美酒的召喚總是讓他身不由已地靈魂出竅與初衷背道而馳。
帝華人生酒吧——他舔了舔嘴唇仰頭望了一眼頭頂這六個光怪陸離的大字,不動聲色地用手機將它拍攝了下來。他知道自己比剛才衝出來的那群人中的任何一個都要幸運,因為他才是最後的勝出者。粉紅色的卡片在他迷離的眼眸中變得很輕,他緊緊地將它貼在胸口,生怕轉瞬間它就會從自己眼前飄走了。
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裏走過來一個老頭,灰白的胡子衣襟襤褸,他的右手上牽了一隻黑皮狗,黑狗的脖子上垂著一隻漆黑的鈴鐺。老頭的身子顫顫悠地來到俞景然的身邊時,黑狗脖子上的鈴鐺不知為何突然發出刺耳的聲響,俞景然被嚇了一大跳。
黑狗急躁地抖動著身體狂吠了起來,聲音高吭而暴戾,仿佛俞景然搶了他的骨頭一般。牽狗的老頭不但不阻止自己的狗,反而悠然自得地說道:“齊了,都齊了。黑子,我們上路吧。”
俞景然覺得黑子這個名字有點熟,突然記起父親小時候給他起的乳名就是這個名字。
(二)
葡萄妖姬的淚海,地處北方一個叫做青岐的城市。青岐盛產葡萄,青岐的葡萄酒在國內外聞名遐爾。葡萄妖姬的淚海就位於青岐北郊的雲海路盡頭赤瀑山的山腳下……
俞景然從出租車上下來,伸了個懶腰後咂巴了一下嘴,他確定他的鼻子已經勾到一點酒香。沒走幾步,他的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尖尖的圓椎型屋頂,紅彤彤的尖尖屋頂突兀地就像是小醜的帽子。他的眼睛忙不迭地移向手上的宣傳單,果然——印在封麵上那幢孤零零的造型奇特的城堡狀別墅和眼前的一模一樣,他不禁在心裏驚豔地暗讚了一記。
“獲得葡萄妖姬的淚海通行卡的五名幸運者,將有幸獲得本城堡所有葡萄酒的免費品嚐權和永久居住權,並且可以見到城堡主人葡萄妖姬小姐本人,獲得她贈予的額外驚喜……”
那是一場考量人智力和耐力的雙重考題,幸好俞景然本人素來擅長玩一些生死逃脫之類的遊戲,在一家麵積近千平米的酒吧內尋找一張還沒巴掌大的卡片,而且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談何容易。
雖然,多數的人還是將其當成了一場玩笑,他們玩的隻是尋找環節當中的心跳。不過,俞景然不是,這就是好酒和酒鬼之間的本質區別,從開始聽聞有這麽一場比賽,到準備、籌劃、排練、部署……他都一 一預算,不容差錯。
人到了沒有退路的時刻,都會下注去搏一搏,何況是一場無需賭本的賭博。
俞景然已經斷了一切退路,積蓄都花光了,父母那裏沒臉進門了,所謂朋友多數都是靠不住的酒肉朋友,而且自己的身體因為沾酒也變得越來越差了。不管是為了有一口美酒可嚐,還是有一個所謂的安身之所,總之他已經決定腆著臉要在那個城堡裏住下來,能賴多久就賴多久,反正他已經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了。
或者,宣傳冊裏提到的額外驚喜可能會是一疊疊的鈔票,那樣的話……
不覺間,他已經來到了葡萄妖姬的淚海城堡門前,俞景然有些眼暈,無法一下子消受這仿水晶石牆壁撲麵而來的光彩奪目。夢幻與童話當中的城堡當真就他眼前了,他竟有些不敢確信,低頭狠咬了一口手腕,才有些如夢初醒。
城堡的入口是一道寬闊的暗灰色自動卷簾門,卷簾門左側安裝著一部粉色的可視對話機,屏幕足有十九英寸大小。俞景然在還沒酗酒前曾就職於一家大型跨國公司,知道一些此類對講機的功能,他一伸手就按下了上麵一個綠色的通話按扭。視屏幕閃了兩下後顯現出一張蒙著麵紗的臉,麵紗臉在數秒鍾的數據轉換後,褪去了臉上的麵紗……
那是一張毫無表情的漂亮臉孔,雙目渙散、形容枯槁,屏幕莫名地傳出一陣“噝噝”聲後那張臉的頭顱自脖頸處竟開出一簇小花來,那是一簇不知名的豔紅小花,漸漸地那小花越開越盛最後形成了一股血柱子,一個高腳透明的高腳玻璃杯適時地出現了,接了滿滿的一杯血樣的**,屏幕上顯現出一段文字:
尊貴的客人:
歡迎您光臨葡萄妖姬的淚海,我就是城堡的主人葡萄妖姬。
您作為本年度勝出的五名幸運者之一,本城堡將會竭誠為您提供各類優質的貴賓服務,保證您能在本城堡內度過一段難忘、心跳、不可言喻的美好時光。
來不及細細咀嚼這段文字的具體所指,暗灰色的卷簾門伴著“咯吱咯吱”的轉軸聲緩緩地開啟了,那是一個空曠的貌似大廳的房間,正中一人多高的青花瓷瓶整整碼了一排,瓷瓶邊上是三張長絨的布藝沙發。他看到沙發上已經有四個人坐在那裏了,三男一女,年齡分別從二十多到四十來歲不等。那四個人看到俞景然,一齊大呼起來:“終於湊足五個了。太好了”
俞景然一臉無知地被他們團團圍住,那四人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後興奮地大叫了起來,隨著室內分倍的增高,那排青花瓷瓶的正上方不知道從哪裏投來一束強光,牆上出現了幾個黑色的字體和一些圖標,圖標是指向南麵的箭頭,箭頭所指的方位標著“悅目暗室”四個字。
(三)
他剛要開口問些什麽的時候就被這幾人拖進了一個黑漆漆的房間,那房間是六角形的,辨不清東南西北……
這四個人一定是瘋子,俞景然心裏想罵人,可是現在四周隻有這四個瘋子的呼吸聲,他隻得靜觀其變。在這個幽閉的空間裏,身邊還站立著四個敵友未分的家夥,他的心裏不免有些發怵。突然,他頓感四周似乎有些涼氣冒出來,居然是涼風,他明白這不可能是誰的呼吸,因為人的呼吸是不可能是涼的。
“怎麽還開冷氣呀。”是唯一的那個女人的聲音,俞景然隻記得這是一個極瘦的女人,很深的酒窩,穿著夜場酒水推銷員常穿的那種粉色的圍裙。
“是呀,這才初春開什麽冷氣呀。”其中一個男人咐合。
聽到有人開口,俞景然也順勢問了起來:“這裏怎麽隻有我們五個人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這是第一關,過了悅目暗室這一關,我們就能見到全世界最棒的調酒師傑尼,喝到他親手調製的血染的淚海……”女人的聲音突然被一陣嘈雜的音樂聲所替代。
突然,六麵牆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大變身,變成了連體的牆體屏幕,一段段精彩的影像如流水般地傾瀉而出。俞景然的眼睛幾乎看呆了,是葡萄酒的製作過程,很獨特的製作過程,有些他根本沒看懂。不過,他確定自己在屏幕中見到了一些奇怪的盒子,碩大的錦盒,仿佛是葡萄酒裝箱用的大盒子。這些錦盒就壘放在葡萄酒酷造室裏,俞景然總覺得這些盒子有些古怪,因為他看到其中的一個盒子露出了一小截的白色,如同人的小指。
室內的冷氣仿佛又加重了,旁邊那個瘦女人的牙齒開始打架,俞景然還聽到她牙縫裏發出來的噝噝聲。屏幕中驀地出現了一串文字:現場的溫度正是珍藏我們這裏最珍貴的酒葡萄酒所用的溫度,請大家現場感受。
“媽的,我們又不是酒。”那個四十多歲年齡最大的胖男人罵了一句。
這時候,俞景然發現身邊的人數有些不對,開始他以為自己眼花,數了一遍之後才確定確實少了一個人,可惜大家都沉醉在眼前屏幕牆的精彩當中不能自拔,已沒有精力去顧忌身邊人的狀況了。
“好象有人少了。大家看看是誰少了。”俞景然推了一下那個四十多歲的胖男人。
胖男人這才回過神來,他迷糊著眼左右瞄了瞄說:“好像……好像是少了一個。”
“是顧風,顧風不見了。”瘦女人的聲音飄飄乎乎的,有些顫顫的靈動,看來他們在俞景然沒到的時候就已然聊過天,至少知道了彼此叫什麽。
“是我表弟,我表弟怎麽不見了?”三十歲左右的那個平頭男人呆了呆,不禁大叫起來,俞景然這才知道這兩個人原來是親屬。
“大家聽我的,現在每個人的手都拉起來。”俞景然建議。
於是,四個人的手都牢牢地牽在了一起。
這時,屏幕上又出現了一行字:
顧風先生,已經被傑尼大師奉為上賓正品嚐他新調的“輪回”,他們聊得很盡興非常地投緣,請大家不必驚慌,下麵還有更多驚喜正在等待著在場的四位,相信大家一定會玩得更盡興的。
四人麵麵相覷,一度陷入了沉默。俞景然清楚自己此刻已經淪為他人案板上的肥肉了,掙紮隻能算是垂死的信號,所以唯有冷靜才能拯救自己於危難。他注意了一下其他三人的表情,隻見他
們並沒有想象當中的驚慌,反倒有一種坦然接受的無謂。
“大家不要猜測了,既來之則安之。何況,我們出發前都已經隨著主辦方到相關保險機構接受了保險,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胖男人安慰道。
看來自己已經錯過了一個環節,真是喝酒誤事。俞景然想起那冊宣傳資料的最後細則裏確實有寫過相關參賽人員將會接受主辦方保險這回事,而且上麵還登記了谘詢電話和辦理地址,真是背——俞景然發現自己的不安原來是來自於沒有接受保險的緣故。
這時,燈亮了——其中的一個屏幕緩緩地移動起來……
(三)
屏幕全部開啟後,在場的四人皆大吃一驚。
一桌擺放得滿滿的西式餐點呈現在了他們麵前,烤魚、匹薩、草莓蛋糕、火雞、冰淇淋……有許多俞景然甚至都叫不上名字。整張長形餐桌隻有五個座位,除了中間的主人位外,另外四個座位的桌邊都擺放著一杯豔若血漿的葡萄酒。
“這是給我們的嗎?”剛才大呼表弟的平頭男人躍躍欲試地問。
“四個位置,應該就是我們四人。那麽主人呢?”瘦女人舉目尋找起了這桌盛宴的主人。
“細則上說要安排傑尼大師來調酒招待我們的,現在傑尼大師正興致盎然地招待著顧風,怎麽還有空顧及我們,位置自然就空了。”胖男人麵露不快地說。
“細則上有提這些嗎?”俞景然又是一頭霧水。
“其實,細則上也就提了這麽一些,後麵的都用省略號替代了。不過,主辦方想留點懸念也很正常,要不然這遊戲多無聊呀。”瘦女人看著美食,眼睛也開始發光。
“你們看,這上麵是什麽?”胖男人驀地站起來詭異地指了指那個碩大的十錦匹薩。
藍梅果醬被當成了書寫的顏料,深深的紫藍色在上麵書寫著:
吃吧!驚喜就隱藏在你們麵前的食物之中。
“這些,真的能吃嗎?”瘦女人小心翼翼地問。
平頭男人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撲向了餐桌,看來他確實餓了。
再後來就沒有人問這個問題了,就像是當初顧風消失的時候那樣自然,臉上充滿了坦然之色,也許——這就叫接受現實,雖然沒有人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是不是可靠,不過不吃的話或許真會餓死在這裏。
俞景然是最後動刀的那個,黑椒牛排。他對著它下去了刀,刀落之處滲出淺淺的血色,五分熟——俞景然嘀咕了一句。
“你們看這是什麽?”平頭將一把沾著奶油沫的青銅色古舊鑰匙舉了起來,動作誇張喜形於色。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驚喜?”瘦女人將信將疑地湊過去看。
“快去看看,這附近有沒有什麽鑰匙孔。”胖男人第一個起身,跑向四周。
俞景然也跟了出去,他想到了一個地方。他記得從暗室進來的門口,好象有一個小小的鑰匙孔就在門旁,也許會是道暗門。果然,他印證了自己的想法。不過,鑰匙在平頭手上,平頭是不願借手他人的,平頭拔開人群獨自插了入鑰匙。既然是驚喜斷不能隨便給予別人的,平頭探出頭睜大了眼睛搶先往裏瞧。
那是一條窄窄的蜿蜒通道,沿著長長的階梯一路往下,盡頭泛著些許幽深的光。
平頭遲疑了一下,硬硬頭皮邁了進去,到底是怎麽樣的驚喜呢?他將鑰匙緊緊握在手中,小步試探地向前挪。俞景然緊隨其後,其次後麵跟上來的是瘦女人和胖男人。因為來不及多作交流,所以俞景然至今還不知道他們各自叫什麽。
俞景然發現通道牆壁的觸感有些異樣,伸手敲了敲發現,牆麵竟是用一種高密度的不鏽鋼貼上去的,這種鋼材質很硬而且厚度應該已經超過三厘米,俞景然的祖父原是名鋼鐵工程師,所以他對鋼鐵的認識還是要比常人略勝一籌的。
走到一半的時候,瘦女人莫名地發出了一聲尖叫,聲音犀利地可以擊碎十個玻璃杯,俞景然回頭的刹那隻感覺自己的腦部血管好像一下子繃住了,這一幕確實將他雷到了。
瘦女人的後背有抓著一隻枯骨般的手,就一隻手——並不見人影。平頭的牙齒開始打架,癱坐在的前麵一步也不敢挪。瘦女人嚇得快要昏過去了,幸好俞景然一把扶住了她,她才有了喘一口氣的機會。
俞景然壯壯膽將那隻手抓了下來,他發現那隻手確實是胖男人的,除了袖子能證明這一點外,他還看到了手腕上的那隻冒牌浪琴表。俞景然看到他在暗室觀看視頻的時候看過兩次時間,因為站得近所以俞景然對他戴的表還是稍稍注意了一下。隻是這隻手和剛才已經恍如隔世了,這是一隻幹癟地幾近風幹的手,水份似乎被什麽生生抽幹,斷裂處甚至看不到多餘的血跡。
“老範是不是死了,他……的身體……”瘦女人不敢回頭,抓著俞景然的手臂哆嗦地說。
四、
回去找胖男人的屍體,是俞景然腦袋第一個閃過的念頭。
二十幾步的距離,倒著胖男人的屍體,此刻已經縮水成了一片風幹的肉片,他的臉黑沉沉的,張嘴露出血汪汪的舌頭。俞景然在他的外套口袋裏發現了一瓶葡萄酒,已然隻剩下小半瓶。看來是剛才葡萄酒的問題,俞景然這才想起來他們另外三人因為急著吃食物,竟都忘了品酒。
三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盯著那個酒瓶子直發悚。
“看來,我表弟也一定已經凶多吉少了。”平頭的眼睛有點潮,六神無主地望著俞景然。
“聽過案板上的肉嗎?我們現在就是。每到一關就有人失蹤或死去,相信在後麵的幾關一定還有更精彩的節目等著我們呢,貓捉老鼠的遊戲現在還隻上演的一小半而已。”俞景然若有所思地說。
“怎麽辦……怎麽辦?我可不想死,我隻是想賺點外快,早點在這個城市安身立命下來,而且我女朋友都已經懷孕了。”平頭焦頭爛額地緊皺眉頭,頻頻搖頭不知所然。
“為了打一個賭,我的命就要沒了嗎?我才二十七歲……”瘦女人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按了按才想起剛才進這幢城堡時手機就失去了信號。
“大家冷靜一下,現在唯一可以保住我們命的就是回頭,折回去離開這個鬼地方。”俞景然向他們使了個眼色。
就在他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通道的門“咣當”一聲合上了,這個地方處處都有竅聽器,俞景然這才意識到這一點。四周沉入到了一片寂靜無聲的黑暗當中,寂靜地能分清彼此的呼吸……
瘦女人不甘心,又抓又撓了許久還是沒能將門打開。
“別浪費精力了,現在我們也隻剩眼前的這一條路可走了。”俞景然扭頭說了一句後,毅然向前走去,瘦女人見狀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來,平頭沒敢走在最後麵,和瘦女人並排擠在一起,整個通道顯得局促而令人不安。
走了二十米不到的距離,階梯下麵出現了一個深藍色的水池,水池很深約有兩米多,雖然是室內水池,可是掘地三尺地挖也是能挖出深度的,就像是人心雖然包藏在狹小的人體內可仍然深不可測。水池的對岸放著幾張淡黃色的帆布椅子,四周布置成遊泳池休憩區的樣子,椅子上放著幾套換洗的衣服,俞景然的視力向來不錯,他遠遠地數了數好像是兩套。
“我不會遊泳,怎麽辦?請幫幫我。”瘦女人哀求道。
“我幫不上你,我也是上個月才剛學會的,自身難保。”平頭實話實說,伸手去試了一下水溫。
“我先下水去試試,呆會兒再來帶你過去。”俞景然自認遊泳技能不錯,帶一個瘦女人這樣的不在話下。何況他對瘦女人的感覺不錯,他越來越覺得她的下巴很像極自己的前女友,甚至連說話的口吻也有些像。或許,夜場的酒水推銷員都是一個模子裏倒出來的,唯有不同的是各種千奇百怪的名字。
俞景然和平頭一同下水,水溫有點刺骨,平頭的脖子上掛著兩隻皮鞋遊得頗為費力,撲通了兩下後一度沉沉浮浮,看得出他剛才的話並沒有說謊。俞景然則將皮鞋掛在腰際,因為他習慣遊仰泳。十幾分鍾後,俞景然率先到達了對岸,剛上岸第一眼他又望見了瘦女人,他看到瘦女人在向他招手,纖細的胳膊像柳條一般地擺動著,俞景然看到她的表情快要哭了,眼睛哀怨地盯著俞景然。
俞景然驀地又想到了自己的前女友,當初——她勸他戒酒的時候,也用這種眼神。哀怨中帶著一絲痛心的落寞,回想這種眼神,感覺如芒在背。俞景然沒有多想,又跳下水去,這時候平頭正好吃力地從水上爬上來。
(五)
仰泳看不到對岸,看到的隻是對麵平頭瞻前顧後的小心。現在三個人各自都是孤立的,隨時都不知道會有什麽狀況發生,大家的心裏都有一種聽天由命的蒼涼。俞景然感覺自己的腳有些重,許是因為久未煆練的緣故,正想扭頭看一眼自己離岸還有多遠,突然——他的視覺被一團火紅色蔽蓋……
他看到了一個火人正在岸上抓牙舞爪,他確定那個人就是瘦女人。雖然現在熊能的大火已經包裹了她的全部,可是那撕心裂肺的無助呐喊,就像是一柄記憶的鐵勾劃過脊背般令人生疼。怪不得——整個通道要用不鏽鋼板,而且是這麽厚的不鏽鋼板……
瘦女人在地上滾了幾下,黑色的不知道是皮膚還是衣物纖維的灰燼落了一地,她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在俞景然快要到達的時候她順勢滾落到了池子裏。深藍的池水不禁**漾起幾圈漣漪,俞景然撲過去一把抱住了她,他現在甚至還不知道她叫什麽,他發現她那焦黑的臉竟有幾絲笑意,也許是感激的笑。
“她已經死了,快點遊回來,以防不測。”平頭在對岸大呼小叫。
是的,她已經死了。俞景然將她抱上岸脫下外套給她蓋了起來,回頭又看了她好幾眼,他在想——如果她沒有進到這個城堡,會不會和他在路上相遇,或者他會去她所工作的夜場喝上幾杯。到底是怎麽樣的賭注?讓這樣一個女人隻身一人來到這裏?他又想到自己,不禁露出幾絲苦笑。
一想到每一關都要有人死去,平頭的心就像是被上了緊急發條一般狂跳不安。他一時一刻都不敢離開俞景然左右,就連俞景然換衣服的時候,他都要和俞景然麵對麵大眼瞪小眼地湊在一起,俞景然不禁有些啞然失笑,兩個大老爺們光溜溜地都要對著,說出去一定讓人笑掉大牙。
從水池往前走又是一段階梯,這回是向上的階梯,依舊是狹長的泛著幽光的蜿蜒通道,雖然牆壁變換成了普通的牆壁,可是四周總是莫名會傳來一些悉悉索索的微小動靜,仿佛有些東西就盤踞在此地的周圍。
平頭每一步幾乎都和俞景然同一步調,他總是在俞景然的耳邊叨叨自己的孩子都還有沒出世,自己不能就這樣死了,而且女朋友是背棄了自己的父母跟著他出來的。俞景然聽著聽著感覺確實平頭活著確實要比他活著有意義,他用頭拍拍平頭的背讓他放心。
通道的盡頭居然出現了一座鐵鏈橋,橋身是用十來條大鐵鏈聯接而成,搖搖晃晃的一看就讓人心驚膽戰,且這橋下麵盤踞的竟然是一條條生猛的大鱷魚。
天哪這是什麽城堡呀,簡直是人間地獄,平頭被嚇傻了,他囁囁嚅嚅地在橋頭呆立著不知所然。
“是個漢子,就上橋。不上橋的話,你就有可能變成剛才那個女人。”俞景然意味深長地回頭瞄了他一眼。
鐵鏈橋因為在室內所以長度並不長,俞景然
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空間的結構,發現這一室是由二層高的的一個室改造的,房子的結構應該原本就是設計成鱷魚池的。隻是這座橋應該是後來加上去的,鐵鏈還比較新,俞景然什麽也沒想就一腳踏了上去。
他感覺自己的腳下有鱷魚在爬過來,而且不止一條,鱷魚擺動著身軀和地麵摩擦的沙沙聲不絕於耳……
平頭閉了一下眼睛,咬咬牙說道:“我有恐高症,難道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別說喪氣話,跟著我。一步步慢慢來……”俞景然伸出一隻手向他招了招,這個時候平頭就是他唯一的伴了,他真的實在不願意再有人發生意外了。
平頭口中默念了幾句佛經,伸手抓住了鐵鏈,他怕鞋滑有意將鞋子脫了下來。他記得表弟顧風和他說過,這個地方隻有三關,也就是說過了這一關也許一切都將歸於平靜。雖然表弟現在還生死未卜,可是他總覺得他還活著。
(六)
俞景然見平頭順利上了鐵鏈橋,就放心地挪開了步子,才走了五六步的距離,鐵鏈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俞景然一驚趕緊扶住了鏈子。這是三關,斷然是不會輕易過關的,俞景然在心裏暗歎了一記。
低頭的刹那,他看到腳底下的鱷魚紛紛抬起了頭來,它們那綠幽幽地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橋上的人,神態很安逸,似乎早就明白這鏈子上的人一定會掉下來一般。它們的周圍殘餘著一些白花花的屍骸,有些還占著未幹的血漬。俞景然定睛一看,這中間除了一些動物的屍骨之外,好像還有部分是人類的,他看到了一隻手臂,一隻帶著電子手表的白慘慘的手臂……
鐵鏈又一次搖晃起來,俞景然他們寸步難行,隻得抓著鏈子死死地守著。
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等到俞景然回頭的時候已經看到平頭掛在鐵鏈上了。他的嘴裏含糊不清地叫著救命、佛祖、阿彌陀佛之類的字眼,雙手緊緊地抓著鐵鏈,臉繃得如同塗上了一層死灰,也難怪——下麵的嗜血動物可是六親不認的。
俞景然也被眼前的情景給嚇了一大跳,接著他的眼轉瞬就綠了。他看到一隻寵大的鱷魚直起了身,一口咬到了平頭的光腳丫上,血順著鱷魚的嘴噴射一般四散開去。鱷魚就像是咬巧克力一般一口就咬掉了俞景然的腳裸,疼痛難忍的平頭無忍間撒開了手重重地摔了下去,接著一群鱷魚一轟而上……
大約五六分鍾的時間,平頭的身體已經五零八落,成為了鱷魚的口中美餐。
俞景然目睹著眼前人一個個地先後離開,不禁落下了淚。
待平頭死後,鏈子再沒有動靜了。
俞景然小心地一步步走到了對岸,回頭再往回看那個鱷魚池的時候他還是心悸不已,從這些凶猛的動物頭頂走過,他至今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現在一隊五人,隻剩下他一個了,不知道還有什麽危險等著他,也不清楚前麵等待他的又是什麽關卡。
前麵的通道慢慢地變得寬闊起來,約走了三十多步的樣子,他看到了一道水晶垂簾,晶瑩剔透的水晶折射著燈光的嫵媚熠熠生輝。撩起水晶簾子,他弓身進到了內室,不禁被內裏的巨大氣場和精致裝修而折服。
正中是一個精美絕侖的T型台,設計得相當專業,台麵線條簡潔大氣要比一般T台要略寬些。T台的右側是一排排造型古怪的碩大壁櫃,置頂共兩排,俞景然數了數大概有十多個。下方設有觀眾席,共四排約有二十多個位置,座位設計很人性化,看上去像沙發可是又不全像,特別是擱置手腳的部分簡直是貼合人體的構造而量身定坐的,俞景然不禁走過去坐了下來,他累了——感覺有些頭暈,眼前的景物有些重重疊疊……
剛坐下才一分鍾不到的時間,俞景然感覺到了一些異樣,他發現自己坐的椅子上有些東西生長了出來,是四個鋼環分別從椅子的擱置手腳部位延伸出來扣住了他的手腳,鋼環是特製的牢固無比,俞景然掙紮了幾分鍾後,就徹底放棄了。
他隱約聽到有一些音樂飄了過來,好像是秀場的前奏,細聽又不是太像。終於,他找到了倪端原來是演奏的樂器被改成了嗩呐和葫蘆絲,這兩種樂器的哀怨之聲侵入人的耳膜令人毛骨悚然。
T台的燈亮了起來,緩緩地走上來一個人……
(七)
是葡萄妖姬本人,俞景然在城堡門口的對講機裏見到過那張美麗的臉。
葡萄妖姬站到了T台中心,定定地立著麵無表情。她揚了揚嘴角,想張嘴可是終還是合上了,隻留下了一個遺憾又詭異的笑容。俞景然好奇地打量起葡萄妖姬的臉,發現她的臉並不是一般的冰冷,簡直可以用麵若雕像來形容。
葡萄妖姬難道是啞巴?這時候,隻見葡萄妖姬伸出雙手重重地拍了兩下,那是兩隻黑色的手,戴著長長的黑絲絨手套,掌聲顯得沉悶而突兀。
微弱掌聲剛剛完結,右側壁櫃應聲而開,嘩嘩地開門聲響徹全場。
是錦盒——顏色不一花紋各異的巨大木製錦盒。俞景然錯愕地看著這一個個裝著輪子的錦盒被青一色的帶著葡萄麵具的人推到了台後,望著空****敞開了櫃門的壁櫃,俞景然感覺到了一種不可名狀的窒息感,就像是有一條小蛇慢慢地遊到了他的脖頸,一圈圈地將他纏起來,冰涼的蛇皮貼附在他身上,一點點地加緊……
音樂換成了葫蘆絲獨奏,敞開了蓋的錦盒開始上場。
他看到頭頂的上方,有一行猙獰的字幕被揭開:
冥門之秀。
燈光下的錦盒,襯著魄麗的錦緞鮮亮奪目,錦盒的盒口方向改變了,盒口立起來**出裏麵的內容——是蜷曲在裏麵一動不動的美麗模特。這些不是普通的模特,她們都雙目緊閉麵如白紙,幹癟的身軀如同風幹的紙人,悄無聲息地綻露著生前的美麗。
俞景然感覺自己的手腳居然能動了,摸了摸發現原來是鋼環自行撤了回去。
回首台上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人,竟是顧風,原來他沒死。隻見他焦灼地四處尋覓著,目光在每一個錦盒間遊**著,他似乎正在尋找著什麽人或是什麽東西。最後一排的錦盒上場上了,又一批豔若桃李的標本狀美女被推了上來,俞景然的目光觸電般地閃爍了一下,他確定自己看到了一張朝思暮的臉。
顧風好像也發現了那張臉,正朝那張臉走了過去……
俞景然的臉青了,憤怒像一把鐮刀,一刀一刀地在他的身體上遊走,渾身的血液如潮湧般地從血管裏冒上來,直至滿泄。他聽到一個冷嗖嗖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碎念:動手吧,動手吧,動手吧……這時,他的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刀——竟是一把尖銳的搓刀。
他的身子很重,在不停地搖晃,能看到的都是一個個重影,不過顧風那條粉色舌尖卻清晰如鏡頭特寫,正緩緩地遊向最後一個紫色團花紋錦緞的大木盒……
多骨米娜,他記得她曾告訴他,她叫多骨米娜是因為她十足骨感。他的眼前依稀又浮現她那哀怨又落寞的眼神……
他衝了上去,手上的搓刀像雨點一樣地落在顧風的身上,顧風甚至還來不及作出應有的反應就跌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上像蜂巢似地出現了許多孔,一股股烏紅的**傾巢而出,當然裏麵流出來的不可能是蜂蜜。
“米娜……米娜……”他撲到那個紫色的錦盒裏,把她抱了出來。
眼淚是假的,沒有鹹味。他將她放在自己的胸口,毫無溫度的身體像柴棒一般生硬,俞景然很想大叫,可是他的嗓子裏像著了火似的難受,發不出太大的聲音,也許他也會變成這樣的標本,可是他現在已經不在乎了。
葡萄妖姬又出現了,她立在那裏漠視著眼前的一切。
“為什麽……為什麽……”俞景然含糊一清地叫著撲上去,抓住她的肩膀不停地搖晃。
他看到,因為搖晃葡萄妖姬的臉上竟有些東西滑落下來,好像是皮膚……是的,是皮膚。一大片粉色的皮膚從葡萄妖姬的臉上滑落下來,一片類似矽膠的物體“叭”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他看到了一張老者的臉,他記得自己見過他,那個深夜他牽著一條黑狗從他身邊經過。
“她們是每個年度的酒水推銷冠軍,是我們企業的功臣,至於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保存她們,解釋就是隻有標本才不會背叛,好的東西應該被記憶封存。”老頭的臉明快的犀利讓人生畏。
(七)
“那我們五個人呢?”俞景然問。
“每隔一年,我們最重要的葡萄酒釀造的環節都需要酒引,就像是我們所知的中藥藥理當中的藥引一樣。你知道我們需要的酒引是什麽嗎?”老頭瞥了他一眼問。
俞景然搖了搖頭。
“酒精肝。你們五個人都有酒精肝,其實你們幾個人的材料早就存入了我們的數據庫當中,隻不過你們五個是本年度被隨機抽中的幸運者而已。知道為什麽你們五個人能夠順利地找到那五張粉色名片嗎?那要歸功於我們發給你們郵箱的那段生死逃亡視頻,你們一定發現裏麵的情節和尋找名片的過程相差無幾。還有,就是你們是喝我們公司的酒最多的消費者之一,這個也是前提。”老頭揚了揚下巴。
“原來是這樣!”俞景然淡淡地接了一句。
“不過,我們不會殺勝出者。至於需要的酒引地上的顧風提供就足夠了。”
“當然,你們殺不了我。因為我已經將自己從帝華人生開始的全部行蹤以短信的方式發給了最信任的朋友。而且,我聽說你們已經為那些死去的人買了保險。難道你們毫不顧忌這些嗎?”
“你要發送的朋友叫錢至遠是不是,隻可惜在你發送前半個月,我們就控製了你的手機,所以你手機需要發送的信息早就到了我們的信息平台了,其他人一個也接受不到。還有死去的四個輕信他人的家夥所去的保險公司和簽訂的合同都是我們偽造的,你知道以我們公司的實力租下一層辦公樓來做些什麽簡直易如反掌。”老頭得意說著,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女式禮服。
“我有一個問題,顧風到底是什麽人?他為什麽會以這種姿態出現在T台上。”俞景然瞥了一眼地上的顧風問。
“顧風是我們公司的IT工程師,編寫公司最秘密的程序,可是前不久我們在暗地知道他背叛了我們,所以我就以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為誘餌讓他參與到了當中來。知道嗎?我給他的任務隻是找出T台上那個流著眼淚的模特然後吻他一下,僅此而已。不過他萬萬想不到最後會成為你的刀下冤魂。”老頭斜了顧風一眼,露出深不可測的笑。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要留我下來做什麽?”俞景然問。
“並不是我們要留下你,是你自己一要留下來,你剛才殺人的視頻已經被我們記錄了下來。所以你即便到了外麵,也活不了多久。所以,你確信一定會留下來,當我們這裏的品酒師。”老頭自以為是地笑了笑。
“什麽叫品酒師?”俞景然覺得這裏的品酒師不可能簡單。
“就是不吃飯,大量喝酒,用以計算人體的最佳適酒度和存活率。”老頭的聲音很冷,字字如劍。
俞景然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重,迷迷糊糊地身子一歪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合上眼睛的瞬間他想到了那個宣傳冊的廣告詞:“獲得葡萄妖姬的淚海通行卡的五名幸運者,將有幸獲得本城堡所有葡萄酒的免費品嚐權和永久居住權,並且可以見到城堡主人葡萄妖姬小姐本人,獲得她贈予的額外驚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