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裏要輛車,要了幾年,今年總算要上了。桑塔納兩千,六缸,全封閉,冷暖自控,座位可坐可臥,簡直舒服的!
小李子把車接回來,高高興興地說:“老部長,先兜一圈?”
老部長對車看看,一臉不高興。說:“不兜。”
咋不兜?老部長要車,頭發都要白了,這新車買回來,叫他兜,他咋不兜呢?三十多萬哪!共產黨到底欠了你多少嘛。而今的頭,真他媽有些怪,一個鳥科級幹部,到了北京,算他媽球毛?在這小地方,就拿自己跟國務院總理似的,有事沒事,愛跟駕駛員拿大。他一拿大,你不尿他還不行。操!小李隻好恬著臉,把車開到老部長的屁股後邊,打開門,叫老部長上。老部長不上。
小李拍拍米色的沙發座,又笑。說:“上來試試老部長,舒服著哩,就跟新婚第一晚的感覺差不多。”
老部長平時愛跟大夥沒大沒小開玩笑,今天卻不笑,看看小李的臉,一揮手:“別跟我嘻皮笑臉。你給我拷這個車牌號啥意思?安?”
“車牌號?車牌號啥意思?沒意思呀?”
“沒意思?沒意思你再給我念一念。”
“洞洞4 呀?”
老部長認真了:“洞洞4什麽音?不跟動動死一音嗎?你說你專拷這號啥意思嘛?你狗日的也跟我多年了,咒罵我老頭死是不是?”
“不是不是老部長,我可沒那個意思。我咒誰死不行?哪敢咒你老死呢?我是你要到部裏來的。可這車牌號是車管所挨著拷的,不讓挑。而且,車管所人說,這是個好號哩。‘4’在樂譜上念發,動動發,動動發,動不動就發,他們說吉利著哩。”
“你別跟我油嘴滑舌,你小子對我有意見,是不是?前年福利集資建房沒分給你是不是?安?”
“不是的。我知道我分不上,前年我還沒結婚,能輪上我嗎?”
“那你說,為什麽給我拷這號?安?”
“不是我拷的,是車管所人家挨號挨上的呀。”
“這樣吧,誰給你挨這號,你就給誰開車去吧。”老部長說完,重重地一摔手。
這就馬大了不是?老頭子當真了哩,他要真的不要我開,我又給誰開去?現在會開車的多得不行,混這碗飯不易。小李沒法,又把車開到車管所,要求重新拷號。
車管所人說,沒那麽容易,這帶“4”的車號,你不要他不要,誰要?你怕死他怕死,誰不怕死?沒法,挨著誰就誰。不換。
小李子豁出去了,去買兩條紅塔山來。紅塔山也不行。換不帶“4”的號,那是要交錢的。小李問交多少。車管所人說,帶“8”的八萬,帶“6”的六萬。
小李子嚇乍了舌,打電話問老部長咋辦。
老部長問:“有發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