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塵睡了一天一夜。
直到大年三十的這天下午,他才終於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
候在他身旁的楚邀月又驚又喜,眼淚掉個不停。
“總算是醒了!你差點兒就要嚇死我!”
楚邀月旁若無人,直接將蕭北塵一把抱住。
她的眼淚就這樣掉在蕭北塵的身上,蕭北塵看見了,心疼不已。
“不過就是睡了一覺,你急什麽?瞧你,臉色也太差了吧。”
蕭北塵說著就抬手,輕輕幫她擦掉眼角的淚痕。
“你這一覺,睡得比誰都久。我都害怕、都害怕你就醒不過來了!”
楚邀月說著又哭了起來,全然沒了先前那灑脫無畏的樣子。
一旁的顧傾洛咳了咳嗓子:“舅舅,你感覺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蕭北塵搖搖頭:“我就是很困,想睡覺而已。”
“別睡了,外麵都雪停了,快起來吃點東西吧。”
楚邀月直接掀開了蕭北塵的被子。
“你這姑娘怎麽學著掀人家被子?耍流氓啊!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蕭北塵佯裝生氣地調侃著楚邀月。
楚邀月白了他一眼:“我這輩子都認定你了,你若是不娶,我就浪浪****一輩子,你做什麽我都纏著你!讓你不得安寧!若我死了,也不投胎,我就一直纏著你!”
“呸呸呸,瞎說什麽呢?怎麽張口閉口都是死?”
蕭北塵掙紮著起身。
楚邀月笑了一笑,也不跟他爭執。
她直接拿過一旁的衣服,小心翼翼幫他穿上了:“今晚要吃團年飯呢,過兩天我們要出趟遠門,不知道好久才能再見麵了。”
“去哪兒?”蕭北塵眉頭微皺,顯然是不太想讓楚邀月離開。
楚邀月笑著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去找解藥啊,我們倆都中毒了,總不能都等死吧。”
“我也去……”
“舅舅,你中毒較深,還是留在家裏比較好。此次就我和邀月一起去。”
不等蕭北塵說完,顧傾洛就打斷了他的話。
顧傾洛想了想,繼續說道:“聽說天都很危險,那個地方我也沒有去過,舅舅還是在家養傷吧,順便幫忙打理一下蕭家。總不能等我們回來,家裏沒人一片荒涼吧?”
“唉。”
蕭北塵歎了口氣,其實他也知道是因為他身體太弱,中毒太深,所以才不能跟去。
若他執意要跟去,無疑是拖後腿,到時候遇到什麽麻煩更難以解決。眼下來看,他留在家中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他好像有些舍不得。
眼前這兩個人,一個是他最最喜歡的女子,一個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外甥女,誰出了意外他都無法原諒自己。
“舅舅放心,她們倆修為不低,況且還有我在呢。”
夜俢溟從門外走了進來。
蕭北塵有些差異:“國師也要去那什麽天都嗎?”
夜俢溟點了點頭:“我本就來自於天都,而且有些事想要請阿洛幫忙,此次前去我定會保護好她的。”
“那勞煩國師多多上心。”
蕭北塵看著夜俢溟。
沉思半晌,他鄭重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你和阿洛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但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無論如何,我希望她往後能安全無憂。”
夜俢溟看著顧傾洛,一字一句道:“舅舅放心,我一定會讓阿洛健康幸福快樂的。”
“……”
顧傾洛皺起了眉頭:這倆人說話怎麽那麽奇怪呢?
//
晚上四人圍在一起吃了團圓飯。
外麵煙火閃爍,熱鬧非凡。
屋內眾人卻心事重重,五覺散毒素蔓延很快,他們不能再拖了。
楚邀月陪蕭北塵回了他的房間。
蕭北塵從架子上拿出一個精致小巧的盒子。
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個玉鐲子。
“這鐲子是我母親的遺物,如今我能把它戴在你的手上嗎?”
蕭北塵有些猶豫,他害怕楚邀月不同意。
甚至於他隻是說說,都根本沒有行動。
他看著手裏的鐲子,眼中滿是無奈與糾結。
楚邀月將右手伸到蕭北塵的麵前:“那就幫我帶上啊。”
“我的身體我最清楚了,若是有一天……”
說到這兒,蕭北塵有些哽咽。
他佯裝輕鬆地笑了笑:“我是說……如果若是有一天你回來發現我已經不行了,那你就把這鐲子砸掉吧。”
“瞎說,那麽好的鐲子,我怎麽舍得砸掉呢。”
楚邀月假裝沒有聽懂蕭北塵話語之中的意思,硬是把話題轉移到鐲子上麵。
蕭北塵低頭輕輕一笑,牽起楚邀月的手,小心翼翼將那玉鐲子戴在了楚邀月的手腕上。
“真好看。”
楚邀月伸起手腕,仔細觀察著,眼中十分滿意。
蕭北塵看著楚邀月,笑得溫柔至極:“你也好看。”
楚邀月順勢說道:“我那麽好看,你娶我當夫人吧?”
蕭北塵愣住了。
娶楚邀月嗎?他當然是想的。
若是他身體康健,楚邀月又提出這個事情,那他必然三書六聘,命人敲鑼打鼓,十裏紅妝,八抬大轎,將楚邀月明媒正娶。
但是如今,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將那麽好的楚邀月留在身邊?
即便是同樣都中了五覺散,但他和楚邀月始終是不同的。
楚邀月年輕修為高,而他這些年來一直被毒素纏身……
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若是這個時候把楚邀月娶了,那也太不負責任了。
“你若不願意娶我,那我就出家做道姑好了。”楚邀月佯裝生氣,直接坐在**,翹起了二郎腿。
“怎麽就不願意娶了?隻是如今不是時候,況且萬一你遇到更好的人……”
蕭北塵說著,走上前,坐在楚邀月身邊。
他正準備再想兩個說辭,好好勸一勸,卻不料那人竟直接一把將他推倒在**:“你就是最好的人。”
楚邀月說著就直接朝蕭北塵撲了過去,蕭北塵想要將她推開,卻發現自己四肢無力。
“邀月!你別亂來,咱們……”
“磨磨唧唧的算什麽男人,怎麽,難道你不行?”
楚邀月邪魅一笑,直接湊過去,覆上了蕭北塵的薄唇。
蕭北塵隻覺得渾身燥熱,他後知後覺,質問道:“你、你居然給我下藥?”
“嗯哼,”楚邀月笑著應了一聲,安慰道:“放心吧,我把人都支開了。”
“這不是有沒有人的問題……邀月、呃……”
蕭北塵還想跟楚邀月講道理,卻已經被藥物折磨得開始迷迷糊糊。
一邊有藥物催促,一邊楚邀月又撩又欠。
蕭北塵終究他還是沒有守住底線。
//
次日,天邊泛起魚肚白。
楚邀月隻覺得渾身酸痛,睜開眼,麵前是一張放大了的絕世容顏。
果然,北塵公子名不虛傳。
這樣的麵貌,這樣的性格,這樣的人……
怎麽能不喜歡呢?
若非她身負家族仇恨,她定要留下來和蕭北塵好好過完這一輩子。
可惜,她沒得選。
昨晚的一夜荒唐已經是她最好的倔強了。
楚邀月掙紮著起身,下床撿起地上的衣衫穿上。
想了想,她又取下自己的耳墜,塞進蕭北塵的手中。
那就做個紀念吧。
以後還能不能見麵,誰又說的清楚呢?
北塵,你要健康無憂的活下去。
楚邀月彎下腰,在蕭北塵的額頭上印了一個吻。
做完這些,她才依依不舍的朝外麵走去。
//
大年初一,本該是闔家團圓,輕鬆快樂的日子。
顧傾洛跟楚邀月和夜俢溟一起,前往萬花國。
本以為要車馬奔波,連夜趕路。卻不想,直接一個天地乾坤陣,他們就到達了萬花國的皇宮之中。
原本以為東黎國的皇宮已經足夠氣派輝煌,卻不想萬花國的皇宮更加雄偉壯觀。
而她們所處的地方,是整個萬花穀皇宮的最高處。
“主人!我等你好久了!你餓不餓?我摘了果子回來!”
殘陽從門外跑了進來,她手裏還抱著幾個碩大的紅通通的果子。
晴鳴跟在她身後,忍不住說到:“你慢點兒跑!青玄殿下就在那兒站著呢!急什麽急。”
“沒心沒肺的東西,我都離開主人多久了,不急才有問題呢!”
殘陽回過頭來瞪了晴鳴一眼。
而後她又高興地撲進顧傾洛的懷裏:“主人,我好想你啊!”
“這是什麽情況?你這離開了幾天,怎麽變得奇奇怪怪的?”
顧傾洛一臉懵逼,顯然不太明白為什麽殘陽會忽然有了那麽大的轉變。
以前這小家夥都是嘴欠損人的呢!
咚咚咚—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
“國師大人,皇上請您前去商討要事。”門外,宮女恭恭敬敬說道。
“沒空。”夜俢溟十分不耐煩,根本都不願意敷衍一下。
那宮女愣了一下,又說道:“皇上等您很久了,事關重大,還望您能早些去商議一番。”
“主人,還是得你親自出馬,那些人真的是太煩了!”晴鳴似乎知道些什麽。
但眼下人多,他也沒有直說。
門外的宮女還在那兒等著。
“先歇歇,一會兒我再來帶你們辦正事兒。”夜俢溟朝顧傾洛說完。
轉身那一刻他的臉上沒了笑容。
他拉開房門:“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事兒,一天到晚都要來煩著我!”
那些宮女低著頭,不敢說話,隻能默默跟在夜俢溟的身後。
晴鳴尷尬一笑:“那啥,我馬上叫人端水果和點心上來!你們先坐會兒吧!”
說著,他飛速朝門外走去。
“啊,我困了。我要休息會!”
殘陽打了個哈欠,然後抬手運力,一瞬間進入了顧傾洛的虛境之中。
楚邀月坐在一旁的軟榻上,打著瞌睡。
顧傾洛若有所思打量著四周。
忽然,她好像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呼喚她一般。
她下意識便朝著外麵走去。
出乎意料,這一路居然沒有人攔住她。
她左拐右拐,進入了一個陌生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