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少年

這場遇襲後,宜王暴跳如雷,下令追捕宜國內所有江湖術士,絕不放過任何可能會危害到王室的人。同時,二王子與紅珠公主的親事隻能延後,而作為使節的殘念,由於躲藏及時,僥幸活了下來。

宜王不作他想,大感慶幸,天陌的公主與使節保下來了,他還能與鮮於聖那邊有所交代。

殘念並未有太多的自信可以去欺滿宜王,他的行跡,藍顏全看在眼中,他以為,藍顏在回宮的途中沒有當麵揭穿他,是想等到宮中在宜王麵前解開他的假麵具,可是,等他謊言大開,朝堂上的冷酷男子沒有一絲波動。即使,宜王下旨,讓他居住在宜宮,也沒有阻止宜王。

不管藍顏是怎麽想的,這樣也好,起碼他有個穩定的時間可以出去找小蘇。

宜城某家米糧店。

中年的米商老板堆滿笑容,熱情迎接著按家按戶排查可疑人物的衛兵。

米商老板在宜國有些年數,這裏的人相當信任他,排查的衛兵跟他是認識的,也就稍稍做個樣子,兜了一圈,他們就走了。

米商老板一見衛兵離開,趕緊給身旁的小夥使眼色,小夥收到後,轉身走回內堂。

內堂最中間,有道暗門,小夥輕輕轉動旁邊的花盆,牆壁式的門轟的轉成斜角,出現入口,*石門,一片白光,卻到了一個寬廣的庭院,庭院中風景宜人,花謝樓閣,流水小橋,幾排雅致的客房。

小夥熟練的走進一家客房內,沒多會,房內就傳來怒罵聲。

“我早跟你們說過不要輕舉妄動,現在打草驚蛇再來責備不是,胡左使,你們教宗,皆是一群草包嗎。”

杯子摔碎聲

“單雄,你別太過分了,如果不是你們快意堂熬到最後才出現,我們這一次會失敗嗎。”

被稱為單雄的人,不想繼續爭辯下去,袖子一甩,打開門,走出屋外。

屋外的中年男子,彪悍粗狂,眉宇間是長年積累,散不開的陰霾。

他單雄能夠將快意堂屹立不倒的立足在武林,不是浪得虛名,沒有一點睿智,他就不會接下邪教這趟吃力不討好的交易。

他與邪教合作,為的是他們提供的萬兩酬金,對於江湖上盛傳可以控製武林的盤子,他不敢興趣。

這次沒有配合胡金平,那是他的眼線及時查到藍顏正在某處,按兵不動,悠閑地等著他們這群人全部上鉤,好一網打盡。

胡金平這個蠢貨,隻顧眼前,不思後果,也難怪他們教主不把他放在心上。還好,自己隻是派了十幾個手下過去應付一下局麵,沒有受到太大損失。

單雄走回自己的小屋,思量著下麵怎麽進行。

這時,最角落的房間,吱呀,開了半扇門。屋內,鬼祟的伸出一隻小腦袋,腦袋後束了一撮短發,一張俊朗的小臉緊繃著,明亮的雙眼在庭院與客房周圍轉了一圈,確定都沒有人後,他竊喜的蹦了出來,卻是個十五左右的少年。

他快速的跑到庭院兩人高的圍牆旁,深思的扶著下頜,眼珠子飄到一邊比圍牆還高的樹上,隻是,這棵大樹與圍牆間還有半丈距離,他拍手叫道:“這難不到我。”

平常偷懶,他輕功學的半調子,不能躍過這堵圍牆,要爬上這棵樹絕對沒有問題。

身子一仰,少年張開雙臂,雙腳索索的就像走在平地上,靈活的踩著樹幹。越走越上,走到快接近圍牆的高度時,一呼氣,腳上聚力,狠力彈動樹幹,縱身一躍,飛過半丈的距離,穿過圍牆的頂頭。

“哈哈,我終於出來了。”

旁邊,熱鬧的宜城街道,小販商品,人影晃動,從少年眼邊像走馬燈一樣,一閃一閃。

咦?為什麽是閃的?

少年頭一低,一聲驚叫,還在半空中飛翔的人影咕隆咚的落到某屋簷上,由於重力太強,很不幸,把屋簷的瓦塊砸碎,頂上破了個大洞,人影直線摔進屋內。

強大的一聲震**聲後,少年屁股朝天,四腳八穩的扒在地上。

少年不免哀歎,人倒黴起來,喝水也會被嗆死,何況,他既不是喝水,也不是喝毒藥,隻是想偷偷爬牆出來。哪知道,黴運上身,他大好年華還沒享盡,就要陪閻王喝茶去了。

“怎麽回事?”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房門哐的被火力打開,屋上,一個露天人型大洞,屋內,扒著一個還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少年。

鮮於淳瞪著這個從天而降的少年,當時他正逮住又想單獨出去的卷卷,進行‘奶娘’式的教育,隨後,聽到類似地震的聲音,嚇了一跳,像是從偏房傳來,於是,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少年無比哀怨的憑借最後一絲神誌,抬起鼻青臉腫的臉,鼻子下,兩道血紅,蜿蜒的流下來。他一手扒在地上,一手伸向門口,指著被丫鬟簇擁的美豔男子,還未說出一個字,頭一彎,暈倒在地上。

卷卷好奇的從鮮於淳背後探出可愛的小臉,叮叮的跑到少年倒地的地方,踢了踢少年軟軟的身子,像在問自己:“死了?”蹲*,小指頭湊到少年的鼻翼前,有微動的風吹,他回頭,很稱職的報告鮮於淳:“淳淳,他離死還遠著呢。”

鮮於淳頭疼的招了招手,命人將少年抬到客房,請大夫去了。

將軍府

蘇然輕輕的邁著腳步,一深一淺的走出房間,端茶進來的小丫鬟,匆忙放下茶盤,趕緊扶持著蘇然。蘇然不自然的朝小丫鬟含頜微笑。

被人當著嬌貴的病人般服侍,總有些不自在,況且,這裏還是藍顏的將軍府。

他對藍顏有著很大的偏見,這源於他的笛曲。一首動聽的曲子,為何要抹上血腥?即使暗啞難聽的曲子,也是吹奏人的心力,像藍顏這樣,把音樂當殺人武器,感覺就像玷汙了音樂本身的存在,他非常排斥。

上次的晚宴他還心有餘悸,如果那天,藍顏隨使節去了天陌,殘念定會受到傷害,而四皇子不過是向藍顏學了一首曲子,就把三皇子害成重傷,要他喜歡藍顏,今生是做不到了。此刻,要不是師父住在這,他二話不說,走人。

想到師父,滿心糾結。

師父與藍顏是什麽關係?為何會與藍顏住在一起?

“蘇公子?”小丫鬟輕聲細語的喚道。

回過神的蘇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出房間很遠了。小丫鬟不明白蘇然要去何處,所以才好心的問。

他抬頭,天上風雲變動,逐現陰色。

“小綠,”蘇然轉向小丫鬟,“你去藥鋪,幫我抓些藥來。”從懷裏掏出一張折疊好的紙,再拿出一些碎銀,交給小丫鬟。“藥方都在紙上。”

小丫鬟接過紙張和銀子,不放心的看著他,蘇然擺擺手:“你去吧,這裏沒事。”

得到安心的話,小丫鬟利索的抓藥去了。

蘇然回身,慢慢的又往房間一點一點走去。

他帶來的藥包還在客棧內,原是想回去拿,順道與南棋報個平安,一意孤行的師父不允許自己外出走動,他隻能寫了封信,請人轉交給南棋。

南棋發現自己不在客棧,定會焦心尋找。不想再給他填麻煩,他知道,一個錚兒,就夠他起早摸黑的忙碌了。

他想要幫助這位一路上非常照顧他的好心大哥,所以,該是他見三皇子的時候了。

他不知道他們見麵後,能不能破鏡重圓,但是,他相信,好人一定有好報。

南棋猶豫不決的站在大門關閉的墨府門口,上去欲要叩門,又為難的收回來,

“真要找他嗎?”

昨日,他去找錚兒,回來後不見蘇然,問了馬夫,馬夫隻說有人送了一封信給他,他拆開信後,是蘇然寫的,信的內容很含糊,簡單的說明他在宜國的一位朋友家敘舊。其外,是關於錚兒的事,他建議自己去墨府找三皇子,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湊巧,他與三皇子在天陌有些交情,要幫忙,不會袖手旁觀。最後,在信上特別注明,帶他與三皇子問候。

南棋由衷的感歎。三皇子入贅宜國,天陌人人皆知。雖然蘇然說的異常肯定,三皇子會幫他,那也僅限於他與蘇然的交情。相反,自己從未見過三皇子,他們不要說一絲交情,連陌生人都不是。如果是仗著蘇然的情誼,三皇子才幫助自己,有些強人受難。

如果不去,想想蘇然最後一句交托,看來蘇然真的是沒時間拜訪三皇子,才托自己順便與他問候一聲。

思去想來,南棋決定,隻為蘇然拜訪,不為尋求幫助。

今日,當他來到墨府,墨門關閉,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又動搖了。

這時候,墨門打開,從裏麵走出一位背著藥箱的老先生,一位送客的家丁。

家丁送走宜城有名的大夫後,正要回頭,餘光注意到還在猶豫的南棋,有禮的問:“這位公子,你有事嗎?”

被問的南棋,也不好再繼續內心掙紮,他厚厚臉皮,和顏悅色:“我托朋友之意,特來拜會三皇子。”

“三皇子?”家丁打量著他半會,問,“你朋友是誰?”

“蘇然。”

“好的,你稍等。”家丁取得一些信息後,回頭去找鮮於淳了。

南棋不斷的對自己說,隻要見到三皇子,傳達蘇然的心意,就沒事了。

可是,為何還是有些緊張呢,他作為商人,什麽達官貴人沒有見過,就算是皇子,也是人,又不是妖魔鬼怪,沒理由心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