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行動
宜國前一場的白雪未融盡,夜色的天空中,又開始新一輪的白雪盛宴,紛紛揚揚,為宜國大地披上新的銀裝。
錚兒端著一碗熱湯,推開房門,房內的男子臉色慌張,看清來人後,吐出一口氣,繼續對著桌上的燭火,埋首疾書。錚兒一手關上門,阻隔門外的風雪聲,蓮步至男子身邊,將碗放下,無意掃了眼男子寫好的字跡,隻見尾款兩個不可思議的大字。
“藍顏?”錚兒細聲詢問,驚恐的看著黑衣男子,“烈,你難道--”
男子年輕俊俏的嚴峻臉色,在跳動的燭火中忽明忽暗。“該是行動的時候了。”折疊好信紙,他起身,“單雄忙於尋找兒子,不會把太多心思花在這裏。胡金平。。。。。”薄削的唇線往上傾斜,露出不屑,“我那個師父,就一個草包。”
他轉向錚兒,大手柔情的包住她的雙手,“待會,你準備下,明日一早,丁叔從暗道先帶你離開這。”丁叔是這裏米糧的老板,也是他父親的一位舊友。他們一行人能住在這,全在他的計劃中,為的就是這次行動的方便。
“你怎麽辦?”錚兒擔心的問。
“不到最後一刻,我都不能走,否則會引起他們的注意,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知道暗道在哪,萬不得已,我會視情況而定。對了,”男子從脖子上解下一根紅繩,拉出兩個小巧懸掛的墨綠錦囊,他撩開錚兒的長發,將紅繩係在她白皙的頸項上,留戀的觸摸著紅繩下的兩個小錦囊,“錦囊內的物件。。。。”他轉而嚴肅的看著錚兒,“錚兒,你千萬不能讓它們落入任何人的手中,否則,你將會引來殺身之禍,知道嗎。如果明天之後,我能找到你,錦囊我會收回,因為,這個東西太危險了。”
錚兒輕緩的點頭,把兩個小錦囊放進衣內,所觸肌膚,還有男子留在上麵的溫度。
男子摟住錚兒,有些不舍:“你會埋怨我嗎,從那天晚上,我對你做了那件事後。”
錚兒酸澀的搖了搖頭,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埋怨,已惘然。眼前的男子,沒有過錯,他隻是在街上碰巧遇到被下春 藥的自己,他所做的,隻是為了救她,因為,某天的小巷子裏,他遭人暗算,受了傷,自己路過,也救了他一命。事後,錚兒不想再回到南府,也沒臉麵見殘念,若是一死,隻怕對不起家中的父母。那時候,男子告訴她,他會承擔一切,照顧她。從此,她也就跟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在一個個江湖人的周圍,散布盤子的謠言。
有時候,她真的很懷疑,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麽神奇的盤子嗎,而非男子編造出來的一個謊言。
桌上小碗內的熱燙,熱氣嫋嫋升騰,直至冷卻。
墨府
單羅握住卷卷軟軟的小手,平躺在**,聽著屋外的風雪聲,看著頭頂的屋簷。時間過得太快,他從屋頂上掉下來,也就兩三天,與鮮於淳的約定既然已定,他不得不離開這裏。
“卷卷,明天。。。。我回去之後,我們必須相隔十年,才能再相見。”
卷卷側頭,狐疑的盯著單羅。“為什麽要十年?”
“這是我跟淳大哥的約定,十年之後,我才能娶你,所以,”單羅側身,目光灼熱的看著卷卷,“你一定要等我。”
卷卷微微垂下睫毛,“十年之內,卷卷都見不到小羅了嗎。”
看到卷卷難受的樣子,單羅更難熬,他伸出另一隻手,搭上卷卷特有的卷發,將他的頭按到自己的懷裏。狀似輕鬆的說:“十年時間而已,很快的,卷卷隻要把眼睛輕輕一閉,第二天再把眼睛緩緩睜開,說不定已經過了十年,然後卷卷穿上紅色的嫁衣,我騎著馬,停在墨府的門口,非常隆重的迎娶卷卷過門,等卷卷成為單羅的妻子後,他會帶著他四處遊玩,逍遙天地。。。。卷卷,你說好嗎。”
卷卷眼神迷離,腦中浮現出單羅所說的場景,粉嘟嘟的小嘴露出優美的弧線,“小羅一定要來迎娶卷卷哦,卷卷等你。”
“恩。”單羅勾起卷卷的小臉,柔聲道:“閉上眼睛。”
卷卷聽話的閉上雙眼,單羅靠近卷卷,對著豐盈的小嘴,吻了上去。
卷卷,這是屬於我們的,十年約定之吻,我一定會來娶你。
清晨,將軍府花園
一身修身的藍衣高挑男子,屹立在亭中。飄舞的雪花,襲卷舞動在男子左手*的藍色帶子上,慢慢的融化。身後緩動的腳步聲逐漸傳來,男子睜開閉合的鷹眼。
腳步聲停止,背後,小廝盡責的回道:“藍將軍,殘公子已到。”
藍顏朝後揮了揮手。小廝退開,留下庭中白衣的男子與藍顏。
“藍將軍真是好興致,大清早邀約殘念前來一起賞雪。可歎,殘念草莽一個,不懂情趣,恐負將軍好意。”殘念負手立在藍顏身後。猜不透男子的心思,這些天,他在宜國尋找小蘇,差點把藍顏這個不穩定的人給忘記了。他這次招呼自己過來,絕不是為了看雪這麽簡單。
淡色的唇微微開合,冷硬的臉上沒有起伏:“一個天陌的宮廷樂師,豈會缺少情趣,你到讓我吃驚。”
對於藍顏會去天陌查找他的身份,殘念沒有意外,隻怕,他能查到的,也僅此而已。
“琴師對琴,不對景,藍將軍說笑了。”
藍顏回身,麵對殘念,鷹一樣的眼神,鎖住前麵的獵物:“我從不說笑。你偽裝琴師的身份混進天陌的皇宮,不就是為了探查十年前餘家被滅一事嗎。”
桃花的眼眸閃過驚色,為什麽他會知道,不可能的,他的身份,鮮於聖都不知道,居住在宜國,一個跟他毫無幹係的藍顏怎麽可能會調查得滴水不漏。
“藍將軍也對餘家被滅的事感興趣嗎。”
藍顏不答,鷹眸轉到一邊回廊,那裏正好有位綠衣丫鬟捧著梳洗的衣物走過。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相信,這比叫你賞雪還要歡喜。”
殘念滿臉疑色,這個藍顏既然查清他的來曆,那他對自己到底是敵還是友?若說敵人,他為何不去稟告宜王,若說是友,卻沒任何示意的肯定,這會,他又要帶自己去見什麽人?
“有勞藍將軍帶路。”
此刻,他隻能慢慢摸清他的底細才可以判定這人到底要不要除去。他自是不希望藍顏成為他的敵人,畢竟,藍顏不是一般人,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對付的。
殘念尾隨在藍顏身後,打著各種小算盤。不知不覺,來到一間門扉閉合的客房,藍顏大手推開門扉,屋內有些冷清,似乎沒有多少人氣。殘念警惕的跟著藍顏走進屋內,靠近一張大型的墨竹屏風,穿過屏風,卻見**安詳的睡著一位少年。
那少年麵色有些蒼白,額前一側最長的劉海蓋過右側臉頰,其餘部位被絨毛被褥嚴實的蓋在下麵,但是,殘念知道,那是多麽瘦弱的身體。
殘念靠近床邊,激動的蹲*,*著**睡著的人,顫抖的喚著這些天不斷尋找的名字:“小蘇,小蘇。。。。”可是,不管殘念怎麽喚,睡著的蘇然沒有清醒的痕跡,殘念開始焦躁,轉向藍顏,起身逮住藍顏的胸口:“你對他做了什麽。”
藍顏甩開殘念的手,“等你了解清楚他的身體狀況,再來問我對他做了什麽。”
身體狀況,殘念驚恐的退後一步,他想到鮮於聖寫給他的那四句話。“病源風雪遽雨鬼門催,入侵五髒肺腑疤痕身,膏血惡疾病變傷寒重,肓之亡也危垂藥無醫。”他轉向門外的風雪,再看向藍顏。
“這場風雪停息不定,蘇然的身體受不了這種天氣的摧殘,我暫時封閉了他的知覺,風雪停了,他就會醒。待會我有事要出去,你在這好好照顧他吧,有什麽需要,可以找小綠,她是專門服侍蘇然的。”
藍顏轉身欲走,殘念叫住他。“你為何這麽關心小蘇。”
藍顏難得露出一絲微笑,可惜,背後的殘念看不到。“你不用多心,我跟他非親非故,隻是湊巧,蘇然的名字,是我替他取的。”走出客房,冷風吹送,淡淡的微笑消失在屋外。
摸向腰間的藍色竹笛,冷硬的臉上卻是嗜血的陰暗。邁開腳步,走向一處庭院,風雪中,站了數十個矯健硬骨的黑衣人。
藍顏冷酷的一揮手,接收到命令的黑衣人,盡數消失在庭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