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悲喜
密林中的小屋,漆黑模糊,屋旁幾棵竹葉與竹枝互相摩擦敲擊的聲音,傾訴著風勢的肆虐,屋內案幾上的書冊,紙張時而浮動的輕響,控訴著屋內的風襲。
蘇然躺在**輾轉反側,身上一層一層覆蓋的柔軟被褥,沒有寒風所帶進來的寒氣,周身卻感覺不到溫暖。
閃亮的大眼斜視著桌上扶額假寐的黑影,想到被褥上的風衣,於是,撐起身體,小手在床頭摸索一陣,拿到火折子,起身吹亮。小屋內頃刻充滿微弱的昏黃光線,而脫離了被褥的上半身,速度迎來一陣寒意,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扶額睡在桌子上的人被**的噴嚏聲驚醒,殘念順著微弱的光線,看到蘇然悉悉索索的拿著被褥上的黑色風衣就要下床,惺忪的桃花眼遽然清醒,十萬火急的跑過去。
“小蘇。”殘念趕緊把下床的身體按在床沿上,一手取走火折子,一手拿起後麵的被褥披在僅著褻衣的蘇然身上,緊張的問“什麽事情?”
微涼的小手楸緊被褥中的風衣,他隻是想給殘念加一件衣服而已。今天帶回來的被褥還有保暖的衣物,全被殘念壓在自己的身上,就怕他一不小心感染了風寒。他哪裏這般虛弱了,反倒是他自己,就那般睡著,他何以忍心。
探出被褥中沒有拿風衣的小手,撫上火光中倦意的俊臉,他假意帶著虛弱語氣,蒙著可伶的雙眼,哀求般的說:“殘念,我冷,你上來陪我好嗎。”如果你不習慣太過與我親密,非要這樣折騰自己,那我就讓你習慣我。
殘念注視著蘇然,微蒙哀伶的雙眼令人產生一抹極強的保護欲,虛弱的語氣,更生憐愛之情,臉上微涼的小手,卻是一種引誘的邀請。心髒驀然跳凸了下,俊臉閃過複雜的掙紮。殘念暗罵一聲,他在想什麽,小蘇身體內質偏寒,被褥隻能禦寒,解決不了體內的寒氣,偏偏自己還在為那些世俗糾結。何況,他不是決定學著去愛他了,就像相愛的人,肌膚相親定是避免不了的,而且,小蘇要的隻是人體之間的溫度.....
敲定主意後,殘念吹滅手中的火折子,放置一邊,把床沿的人抱進內側,邊脫下外罩的黑衣,邊對內側達到目的的人說:“小蘇,把褻衣脫了。”
“誒??”蘇然驚嚇般的縮進被褥中,隻敢探出兩隻發光的大眼,看著前方沒有光線,變成一團卸衣服的黑影,殘念,他.....他為什麽要讓自己脫衣服,難道.....他想......臉上緊張又痛苦的咬著唇瓣,他的身體是不能......
殘念卸完衣服,躺在床邊外側,卻不見蘇然有所動作,納悶的靠近蘇然,“小蘇,是不是怕冷,我幫你脫。”說著,手伸進被褥中,摸到蘇然褻衣上的帶子,就要扯下。
蘇然嚇壞的抓住*上的大手,雙眼蒙上水汽,淒艾的求著殘念:“不要。”先不說他身體缺少的*機能,這身沒有完好皮膚的惡寒燒疤就叫人道盡胃口,他怎麽能讓殘念去碰。
殘念摸不著頭腦的傻愣住,不是小蘇想要借慰身體的溫度取暖嗎?他為何膽怯了,“不脫也沒事,隻不過隔著一層阻礙,體溫沒有肌膚相觸來的快。”殘念毫無雜念,正正經經的說著一件非常神聖的事。
體溫?肌膚相觸?蘇然鎮定下來,難道是他誤會了?*上的手滑到腰際,蘇然還在迷惘中,殘念輕輕一拉,就把迷糊中的人拉到身上。
蘇然眨著水汽的大眼,愣愣的扒在一具火熱健碩的身軀上,感受到身下人此刻竟是**,心跳劇烈的跳動起來,貼近皮膚的手掌就像靠近炙熱的鐵烙,不知道往哪擺,想要退開這具非人折磨的身軀,可腰際禁錮的大手,不讓他移動半分,最後隻能虛軟的貼在男子的身上。
殘念沉下聲音,湊近蘇然敏感的耳垂,關心的問“還冷嗎?”
男人的麝香撲鼻而來,蘇然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難過的埋在殘念的頸邊,隻覺上身滾燙,*卻是冰涼,不敢回複殘念的話,以免泄露自己的悲涼。
殘念輕巧的摟著蘇然轉了個身,就把不敢麵對他的人壓在了下麵,灰蒙蒙的屋內,殘念隻能看到蘇然躺在他的身下,閃動著的大眼,有些淚光,心裏一緊,不明發生了什麽,撐起身體,減輕蘇然身上的壓力,焦心的問:“小蘇,不要嚇殘哥哥好嗎,有事就告訴我。”
蘇然咬著牙,這種事關男人尊嚴的事,叫他如何開口,喜歡的人,如此貼近,想要情動,卻無法動情。顫巍的抓住殘念撐在身側的一隻溫暖的大手,引導著他,探到身下。
殘念驚訝的預感到蘇然引導著他探去的地方,奇異的沒有厭惡。當他摸到褻褲內軟軟小巧的物體,明亮的桃花眸子,瞬間深邃黝黑。
這時候,蘇然的眼中,掉下更多的眼淚,自暴自棄:“我就是一個廢人。”
殘念驚心,腦中記起藍顏對他說的那句話:
十年前的一場大火,毀了蘇然大半的身體,即使各種藥物控製了他的病情,身體上,除了被草藥侵害成疤痕的奇癢以及不能人道外,其他都可以與平常人無異。
人道,人體最基本的*機能,已經隨著那場大火,一起失去。
沉痛的看著泫泣的人,低*,細細的吻去人兒臉上的淚珠,“不管你變成什麽,都是我的小蘇。”
蘇然伸出手,輕輕的觸摸著殘念年輕健康的身體,有些哀怨,自責:“如果不是我的出現,就不會破壞了你和錚兒的關係,更不會,像現在這樣,以後......也無法滿足你。”
滿足嗎,殘念很痛苦的發現,自己對蘇然是有**的,若不是上床前強壓下邪念,他真的不敢想象接下來會是怎樣的悲劇。原來到頭,傷痛的不隻是蘇然,還有自己。
“小蘇,你當殘念是邪**之人嗎,愛他的人,不一定要得到他的身體,隻要我們開心在一起生活,就可以了。”這話說的,自己都覺得是在哄三歲小孩。
神經已經很纖弱的蘇然,才不管是哄幾歲的小孩,聽到殘念這麽講,心裏好受了些,他怯生生的回道:“要是你真有需要,我可以用其他---”
殘念狠狠的封住他的唇,把他的話堵了回去,含著他如花瓣滑嫩的唇瓣,聲音暗啞,語氣威迫:“你要是敢說出來,這一夜,你就別想睡了。”
蘇然無辜的感受到身上人,逐漸起頭的**,他慌慌張張的想要退開,但是,殘念卻是摟著他,側躺著,安撫他:“我沒事,睡吧。”
不敢再動的蘇然,隻好老老實實的閉上眼睛。
自作孽不可活,這是殘念的悲哀。
幾天前得知,對他非常重要的蘇然,僅有一個月的生命後,自己再悲痛也改變不了現狀,唯一能做的,就是實現蘇然的願望,以及彌補自己對他的愧疚。於是,先假裝愛上蘇然,但是又不願蘇然得知真相後傷到他,盡量短時間內學會這種感情,做到真正的去愛他,帶他開始一場平凡的‘夫妻’生活。然而,他沒想到的是,自己並不排斥與蘇然的親密接觸,或許,以前他就沒考慮過,他對蘇然做出的那些超自然的擁抱,已經超出朋友之間的範圍。隻因為觀念中,他是將蘇然當作親人,沒有想到更深的關係,也就沒怎麽在意,這次,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自己。
他真的不愛蘇然嗎?若是換著其他人,比如長相傾城,勝過無數美女佳麗的鮮於淳,他也能做出親密的舉止嗎?
一滴冷汗,從殘念的額頭掉了下來,這想象太寒了,他做不出來。也就是說,他本質還是喜歡女人的,隻是,蘇然是特殊的。更人性化的說法,不知不覺,愛這種東西,就跑到他與蘇然身上,隻是,他父親的陰影還在,確信自己不會學他,愛上男人,才潛意識的曲解了對蘇然的感情。
理清自己的感情後,殘念又是悲喜交加,喜的是,自己原來一直愛著蘇然,日後,他再也不用為自己做出奇怪的行為而煩惱,悲的是,這段感情之路,發現太晚......
另一邊,被殘念可伶當著對比的鮮於淳,躺在**,在睡夢中打了個噴嚏,一個翻身,滾到旁邊南棋的懷裏,口中夢囈著:“蘇然,再不回來,本皇子絕不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