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的雞叫聲,把我從夢中叫醒。

睜開眼,天色已是微亮。

外麵的公雞仍在頑強的叫著。

仿佛我們要是不醒,它就會一直這樣叫下去。

我在城市長大,根本沒體會過這種感覺。

看看他們幾個還在睡,我又躺下來。

可“喔喔”的雞叫聲,卻令我再也睡不著。

我躺了會,聽見廚房裏熊媽媽在不停的忙碌著。

反正也是睡不著,就想著去幫幫忙。

我起來穿好衣服,到廚房一看,熊媽媽正在給我們炸饅頭片。

她見我進了廚房,微笑著問我:“怎麽不多睡會?”

我笑著說:“我一到這個點就起,就再也睡不著了,已經養成習慣了。”

熊媽媽很慈愛的看著我,跟我說:“方濤這孩子在警校的時候,給家裏寫信,就老提起你,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對他也挺照顧的。這回你來家裏,可得多呆幾天,讓方濤陪你好好玩玩去。還有,方濤這孩子脾氣直,你也得多多的幫助他。”

我說:“阿姨,你就放心吧,我跟方濤就是鐵哥們,從一個警校出來的,又分在一起,跟親兄弟一樣,說不上誰照顧誰。倒是方濤幫了我不少的忙,我們哥倆用你們蒙古人講,那就是安達。”

熊媽媽聽我這麽說,嘿嘿的樂了。

我倆又聊了會,我想幫忙,熊媽媽卻死活不讓,讓我趕緊去洗臉刷牙。

我一看旁邊的大鍋裏,連熱水都早就給我們燒好了。

我轉身披了件衣服,去上廁所。

剛一打開門,門外一股冷風吹來,我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趕緊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解決了問題,急忙的往回跑。

跑回屋裏,我感覺自己被凍得腦袋都麻了。

進了屋子,我直接鑽進了被窩。

大熊他們三個剛起來,正在穿衣服。

見我急急的跑進來,哆哆嗦嗦的鑽進被窩,都楞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就連王強都裂了裂嘴。

大熊這小子狠狠的嘲笑了我一頓。

我也懶得理他。

炕頭的熱乎氣,讓我感覺十分良好。

早飯,我們喝得牛奶,吃得炸饅頭片。

熊媽媽的饅頭片,炸得十分的好,外焦裏嫩,口口留香。

吃完飯,熊媽媽給我找了一件熊爸爸穿的羊皮襖。

雖然看著難看了點,可穿在身上卻十分的暖和。

我們幾個收拾了一下,就去拜訪寶梅薩滿。

寶梅薩滿的家,離大熊家沒多遠。

可等我們去了,她家裏的人說,今天一大早,寶梅就被察哈林場一家給請去了。

大熊問清楚了察哈林場那家叫什麽名字。

察哈林場離這裏有十幾裏地的路。

我們幾個又回到大熊家,大熊張羅著給自己家的馬套上了爬犁。

大熊對這一套業務很熟練。

套好了爬犁,我們三個坐了上去。

大熊還從家裏拿了一杆雙筒的獵槍。

我問他:“咱們去找寶梅薩滿,你拿杆獵槍幹什麽?”

大熊斜瞪了我一眼:“這裏可比不得京都,深山老林裏的野獸可多,現在又是沒開春的時候,很多野獸這時候都出來找食,就像那熊瞎子冬眠了一冬天,現在正餓的難受呢,他可不管你是不是警察。”

我吃了一憋,沒說話。

大熊這小子卻很得意,手中馬鞭子一甩,啪嗒一聲,馬輕快的跑起來,帶動我們坐著的爬犁,飛快的前進。

這裏的積雪有有一米多厚。

人在上麵走,不會陷進去,因為雪已經凍的異常堅硬。

路上積雪,也牢牢的粘在路麵上。

馬拉著爬犁和我們這幾個人,幾乎可以毫不費力的拉動。

所以跑起來看樣子比馬車要快。

爬犁底部有兩條鐵或木頭的滑板,馬的蹄子也要打鐵掌,才能不在路麵上打滑。

走了將近二十分鍾,這才到了察哈林場。

這林場也不大,也就一百幾十戶的人家。

我們到了,就去打聽請寶梅的那家人在哪住。

路上碰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正急急的往前趕。

大熊攔住他,問了下才知道,林場裏的人大多數都去看寶梅跳大神去了。

這裏的娛樂活動少,離外界又遠,平常也沒個事幹。

所以不管是誰家出了點事,最短的時間內,林場所有的人就都會知道。

今天聽說有熱鬧看,都巴巴的趕了過去。

我們下了爬犁。

大熊跟那男人一頓神侃。

那男人也是個實誠的,沒幾句,就把他所有知道的都告訴了我們。

據他說,請寶梅的是一戶叫趙建國的人家,這家人昨天就招了邪了。

趙建國家的婆娘突然就得了瘋病,把自己家才十三歲的小女兒,摁在水桶裏要淹死。

多虧趙建國回家的早,要不那孩子就得被活活淹死。

趙建國把自己家的婆娘推開,誰知道這婆娘瘋了一樣的對他又抓又咬的。

沒辦法,就把他婆娘綁起來。

今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就去請了寶梅薩滿來。

我們幾個說著就到了趙建國家。

他家也是很普通的二間磚房,門前圍了一圈籬笆,院子裏堆了一垛的幹草。

門口站滿了人,男女老幼都有。

還有抱著孩子來看熱鬧的,一群人圍在他家門口,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剛到門口,就聽一陣清脆的銅鈴聲響起。

我們四個急忙往裏麵擠。

趙建國的家門,大敞四開著。

屋子裏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披頭散發的坐在炕上,臉被一綹一綹的長發遮擋住,看不清什麽模樣。

她的四肢被麻繩緊緊的綁住。

看樣子這個就是趙建國的媳婦了。

屋子裏坐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漢,嘴裏念念有詞,手中拎著一串銅鈴。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滿臉焦急的看著炕前麵一個清秀的十八九歲的女孩。

女孩正圍著趙建國的媳婦,來回的走動。

不用說,這個女孩一定就是寶梅薩滿了。

這時候,大熊也擠到我身邊,輕輕的對我說:那個老漢就是二神,十八九的女孩就是寶梅。

剛說到這,二神手中的銅鈴突然發出“叮鈴鈴”的脆響。

鈴聲一響,原本坐著的趙建國媳婦,猛地抬起頭來。

我往前一看,頓時被嚇了一大跳。

可以這麽說,長這麽大,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麽恐怖的活人。

就見趙建國的媳婦,臉色蒼白,雙眼閃爍著妖異的紅色。

她張著大嘴,嘿嘿陰笑,門牙已經全部脫落,張著的大嘴,已經變成了一個黑窟窿。

嘴兩旁的腮幫子滿是鮮血。

幾塊碎玻璃茬子穿過她的臉,還在不停的滴血。

這時候,二神突然說話:“趙建國,快去將你媳婦扶好。”

趙建國聽了,急忙走到炕前,將自己的媳婦扶正坐好,還小心翼翼的給她的頭上,蒙了一塊紅布。

紅布剛蒙到她頭上,變故突生。

原本傻樂的趙建國媳婦,猛地從坑上跳了起來,嘴裏發出尖利男子的聲音。

“你們想抓我,哪有那麽容易?”

說著就從坑上跳了下來,趙建國去抓,卻撲了個空。

二神急忙喊:“快把她抓住了,不能讓她跑了。”

幾個看熱鬧的男人,急忙上前去攔趙建國的媳婦。

誰知道,她突然變得力氣十分的大,嘴裏嘿嘿的笑著,一使勁,竟然把綁在她身上的繩子,給掙斷。

大熊對我喊了聲:“快去幫忙。”就撲了上去。

我也急忙的去攔趙建國的媳婦。

趙建國的媳婦,瘋魔了一樣,張牙舞爪的向我撲來。

我上前一攔,卻被她一把推開。

這一下力氣很大,完全不應該是一個女子應該有的力氣。

我被她一把推倒摔在地上。

抬頭一看,趙建國媳婦的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酒瓶子。

她麵對著我,嘿嘿的樂著,把瓶子猛地摔在地上,玻璃的碎片頓時撒滿了一地。

這時,大熊幾個已經抓到了她,使勁的想製服她,將她摁在地上。

誰知道,她忽然又不不反抗了。

她被摁住,蹲在了地上。

一隻手被大熊抓住,另一支如枯材般的手伸出來,緊緊的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駭人。

我有些發呆。

就在這一呆的時候,趙建國媳婦被玻璃碎片刺得滿是鮮血的手,緩緩的抬起。

她猛然張開口,將手中的玻璃碎片,全部倒進嘴裏。

咯吱!咯吱!

她竟然用力的嚼起來。

血不停的從她嘴角流下,可她仿佛感覺不到半點的疼痛。

碎玻璃和她牙齒互相咬嚼發出的聲音,嘎吱嘎吱的響著。

這聲音,令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