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昭儀娘娘的探視

老嫗收走午膳的食具,馮麗披上毛皮大襖,如是靜靜坐著,從小在氣候溫和的昆州長大的她是無法抵禦平城的天寒地凍的,趁著飯食帶來的暖意,她要在宮苑走廊上來回走動,這樣才能避免手腳冰涼。。

雪下得鋪天蓋地,馮麗從未見過雪,這是來到平城唯一一件讓她欣喜的事情。

伸手去捧涼透心的雪花,看著細細碎碎的冰晶在手中融化,馮麗抑不住唇角上起的笑意,發現自己笑了,更因為找到久違的開心而笑得更歡,索性躍出走廊追著雪花舞了起來。

她巧步輕挪,身姿如燕,飛舞的雪花被她的襖角拋得更為繽紛跳動,從小愛舞的她仿似找到了久慟心靈的慰籍,越跳越能忘卻如今身不由己的種種際遇。

正在馮麗忘我起舞時,忽一陣掌聲憑空傳來,嚇得馮麗興致全無,急忙忙停了下來,轉身才發現進苑的廊角處站了一眾衣服華貴太監宮女,簇擁著一位著丹紅繡金蘭的美婦人而來。

美婦人兩手還交拍在胸前,滿麵笑意的朝馮麗走來。

因為積雪吸附了很多聲音,馮麗不知她何時進的銀蘭宮,意外的看著這位嬌豔的來客,她雪顏如月,眼眸動人,從臉蛋到身段都透著嬌媚,但兩束高挑的眉毛卻有些淩人的鋒芒。。

馮麗站直了身子,眼透戒備的問道:“你是誰?”

“妹妹你別怕。”美婦的聲音和她的氣韻一樣嬌媚,也不顧紛紛的大雪,攙著太監的手出了走廊來到馮麗身邊:“姐姐是來看你的。”

“姐姐?”馮麗對拓跋燾都不曾行過宮禮,這美婦雖然錦衣華服,但馮麗也不想立刻就向她行什麽禮。

美婦從白狐手套裏抽出了手,塗了豔麗丹蔻的暖指扣住馮麗冰涼的十指,笑吟吟的自報道:“姐姐娘家姓尉遲。你以後叫我尉遲姐姐就行了,不過受皇上恩得,小居右昭儀之位,你叫我昭儀姐姐也可以。”

馮麗在拓跋燾的幾番**下,早如驚弓之鳥,如今這位昭儀突來的親切,不僅沒能化開她半點兒的戒備,更讓她有種居心叵測 的意味,念於初見,她也沒無理的抽回手。不過回以的笑卻僵硬得很。

那昭儀忙示意一旁的太監,太監忙上前道:“公主,按曆代宮製。昭儀乃妃嬪中的一級,位比丞相,爵同王侯。”

馮麗愣了愣,心裏雖不明白這地位非凡的昭儀來此為何,但多種花少種剌的道理她還是略懂的。。於是屈膝行禮,順著太監的吹捧道:“馮麗初進魏宮,對魏國的官禮品製也不甚熟悉,還請娘 娘見諒,而今昭儀娘娘貴為後宮之首,前來探望馮麗,其他書友正在看:。著實讓馮麗受寵若驚啊。”

昭儀伸手去扶她,眼角卻掃過身邊的太監,太監忙道:“昭儀娘娘向來知禮。後宮之首乃是皇後,公主以後得要牢牢記住了。”

太監對那美婦稱的是娘娘,對自己呼的是公主,馮麗當然明白這隻間的差異,好像隨時在提醒她。拓跋燾連封號都不曾給她,足以證明了他真是隻是把自己當做個任他糟踐的影子。

想到這。馮麗心裏很不是滋味,卻又不想被別人看出來,隻笑道點頭道:“馮麗定會牢記的。”

“不知者無罪。”尉遲昭儀依舊笑容滿麵。

昭儀身邊的太監看出了昭儀這會是真的開心,於是對馮麗道:“不過皇後一向尊我們娘娘為姐姐。”

馮麗又怎會看出這其中的玄機,點頭附和著,心裏卻不禁奇怪,明明是皇後地位高,那為何還是把這個昭儀“尊”為姐姐?

昭儀看到馮麗臉有惑色,攙著她進走廊躲雪,一路道:“妹妹啊,聽說皇上對你寵愛有加,姐姐真是為你高興啊!”

馮麗真想長歎一口氣以示自己的不屑,拓跋燾對她喜怒無常,百般奚落,到 了這位昭儀口中卻成了寵愛有加了。

昭儀邊說邊細細端詳著馮麗,見她麵無喜色,忙追著奉承:“妹妹如今雖沒有封號,但隻要妹妹能博得皇上歡心,相信不久妹妹就會加官進爵的。”

“歡心?”這兩個字直刺進馮麗心裏,她與拓跋燾之間隻有相互折磨和揣測臆度,談何歡心。

“妹妹你別傷心!”昭儀從馮麗微紅的雙眼看出了她的難過,心知馮麗不過十六七歲,心性和城府都太淺,還沒問就把自己的傷心露給了她,心裏高興,麵上卻滿是安尉:“妹妹你別難過,有什麽難處說出來,姐姐一定會幫你的。”

馮麗雖然不能很好的控製自己的情感,但她不傻,收起失神的表情,隻道:“沒什麽。”

昭儀扶著馮麗單薄的肩,在她耳邊道:“姐姐雖然愚拙,但畢竟和皇上夫妻多年,他的喜好多少知道些,今天姐姐就告訴你些,希望可以助妹妹早日得到封號。”

“喜好?”馮麗轉身看向身後微笑的昭儀,難道這個女人大雪天的跑到這冷宮裏就是為了幫自己?想她是拓跋燾的妻室,如今拓跋燾寵幸了別的女人,她竟還要助這個女人得到封號,這樣的心意讓馮麗覺得好得不像是真的。

“不請姐姐多指教。”現在的馮麗早已不懼一死,所以她想將計就計,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麽花招。

昭儀也不忙說,示意身後下人停了腳步,拉著馮麗踱步進了後苑的廂房。

昭儀四下裏看了看,確定廂房裏隻有她二人,這才像說家常一樣的對馮麗道:“皇上喜歡清靜,所以你在他麵前不必多言,這樣他才會喜歡和你在一起。”

馮麗點了點頭。

昭儀接著說:“晚上要記得用你的腳去暖他的腳,他性子清俊,腳也和性子一樣容易冰冷。”

馮麗覺得她說的有些道理,眼凝凝的聽著。

“他喜歡佛經,你可以用漢隸為他抄幾份。再者就是他喜歡漠北的曲子,你可以唱給他聽。”

“漠北的曲子!”馮麗當然知道拓跋燾喜歡這種曲子的原因,雖然她不想承認自己聽這些是為了日後討拓跋燾歡心,但她的心海不經間已經浮出了拓跋燾聽到她唱《路花冷》時的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