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岩的房間內,燭火忽明忽暗。上官岩正和上官易討論著關於冷秋痕這個蜀山弟子的事情。

上官岩放下了手中的書,端坐在座位上,眉頭緊皺:“如此說來,那個人當真是蜀山弟子囉。”

上官易應道:“千真萬確。否則,這塊玉佩是從哪兒來的?”

“玉佩,玉佩......”上官岩自言自語道。“你把那塊玉佩給我瞧瞧。”上官易便把手中的玉佩遞給了上官岩,上官岩拿在手中,放到燭火之下。搖曳不定的燭光照著玉佩,照得玉佩的顏色有些發黃。上官岩的瞳孔微微一收,良久,他的雙目中顯出了微微的怒色。多少年了,狐族一直生活在被蜀山打敗的陰影之下;多少年了,狐族子孫一提到“蜀山”這兩個字就咬牙切齒......“蜀山”,這個怎麽也擺脫不了的夢魘,如同糾纏不休的陰靈一般深深的籠罩在每一個狐族的子孫內心深處。這是他們一生的恥辱,是他們得以頑強的生活在這個世上的動力。

上官岩看著手中的玉佩,隻見玉佩上的太極圖案正中明晃晃的卻是閃動著隱隱的燭火。這在上官岩眼中就好像是當年的戰火,亦或者是他內心深處的怒火。上官岩的眼前,仿佛再現了當年的情景。雖然他不曾親眼見過,但是那種場麵卻是在他的腦海中格外深刻——

鋪天蓋地的飛劍、法術,攻擊向手無寸鐵的狐族子民。狐族勇士們奮勇抵抗,但是卻不敵蜀山賊人的凶悍,很快便盡數犧牲了。那是為了狐族的安危而犧牲的勇士們,狐族世世代代都將供奉著他們的靈位。狐族的防線一經崩潰,大批大批的修真高人紛紛魚貫而入。年幼的孩童在牆角處哭泣,**的婦女在草叢中哀嚎......有人跌倒了,卻沒有人去扶他們。在這一刻,自己的生命尚且不保,還顧得了別人的性命嗎?被丟下的人們不是被混亂的人群踩踏致死,就是被隨後趕來的正道義士們盡數斬殺......

上官岩閉上了眼睛。這是一段屈辱的曆史,他不願再想起。這並不代表他不認同自己的種族曾今麵對過這樣的屈辱,而是他不願看見這段曆史畫麵。相信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也不願看見那修羅地獄一般的場景。而畫麵中的蜀山,也與後來人們印象中的那行俠仗義、斬妖除魔的正義形象有著很大的差別。其實,這世間道與魔又怎麽是絕對的呢?道與魔的差別,往往僅僅是在一念之間。這一念靈魂上的墮落,就能夠讓一個正人君子墮落為魔。

平民老百姓如此,奸詐小人如此,正人君子如此,超凡脫俗的修真高人亦是如此!

不過,上官岩卻並沒有因為這玉佩勾起自己的記憶而失態。他把玉佩緊緊的捏在手中,深深地喘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說道:“那個人,現在住在哪裏?”

上官易答道:“啟稟族長,那個外來人現在正住在山穀東側少主給安排的一間空屋子裏。”

上官岩淡淡

道:“雲兒直到此事麽?”

上官易說道:“不知。”

上官岩點點頭,道:“如此就好,還是先不要告訴她吧。我們狐族也不是無理之輩,現在那人身上有傷,先讓他好好養傷。待到他傷完全好了,我要親自審問他!”

上官易應道:“族長英明。單單便是此舉,就是那些蜀山賊子絕對做不出來的!”

上官岩一擺手,道:“好了,你暫且退下吧。”

上官易道:“屬下告退。”說罷,輕聲退了出去。

屋內,燈火依舊。此時此刻,唯有上官岩獨坐在桌前看著搖曳的燭火若有所思......

其實,上官岩和上官易都想錯了一點。上官夢雲此時此刻已經知道了冷秋痕是蜀山弟子的身份。準確的說,在半年之前還是蜀山弟子。不過,最讓他們驚訝的一點估計就是,上官夢雲在知道了冷秋痕的身份之後並沒有與他敵對,而是幫他保守這個秘密。這其中究竟是怎麽回事,估計隻有上官夢雲才知道了。

也不知怎麽的,冷秋痕給上官夢雲的就是一種熟悉的感覺。那好像是一種久違重逢後的喜悅,而事實上上官夢雲和冷秋痕其實是第一次見麵。不過,那種感覺卻是在上官夢雲內心很強烈。也不知那是怎麽一回事。

現在冷秋痕和上官夢雲還在樹林之中相擁。其實就是上官夢雲感覺到害怕而下意識的鑽進冷秋痕的懷裏。當時,上官夢雲是在極度害怕的情況之下作出的選擇,是絲毫沒有顧及到什麽。現在回過神來了,倒也覺得有一些尷尬。

冷秋痕察覺到了她的尷尬,說道:“不好意思,上官姑娘。你不要緊吧?”冷秋痕這句話其實隻是在緩解這尷尬的氣氛,倒是並沒有別的什麽意思。

不過上官夢雲倒是麵色一紅,緩緩低下了頭,輕聲道:“沒事的。”此時,她的心裏是說不出的甜蜜。也不知怎麽的,她忽然覺得自己對眼前的這個男子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依賴感。眼前的這個男子雖然是自己的仇敵——蜀山的弟子,但是在他的身上卻看不見一絲蜀山弟子的邪惡。取而代之的,隻是一個君子的所做所為而已。也許自己並不知道他過去是一個什麽樣子的人,但至少他在自己眼前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

這個男子,值得自己用盡一生去對待他嗎?

上官夢雲看著這個男子,眼中是一種說不出的複雜的神色。此時,冷秋痕為了避免與上官夢雲的尷尬,他正抬頭望著天,並沒有注意上官夢雲的異樣。在他看來,自從自己來到了這裏之後,以前的一切似乎都已經放下了。什麽道魔爭鋒,什麽天下大業......似乎都於自己毫不相關了。仿佛從在這裏生活開始,就是自己的新生。從這裏開始,自己就與以前的一切一刀兩斷。雖然他知道,自己或許正處於一個極度危險的處境之中,但是,在他的心裏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即使

自己的玉佩已經丟失,但是他似乎毫不著急似的。或許自己現在的這個處境比當時在崆峒的時候還要危險,但他卻依舊心平如水。他心裏沒有絲毫的雜念,仿佛一切都是美好的。畢竟,這裏是一處美妙的世外桃源,與人世間的醜惡是並不相同的。見慣了太多的爾虞我詐,冷秋痕竟然很是喜歡這裏的寧靜。他甚至希望,自己就永遠的生活在這裏,和自己最相愛的人在一起。隻是,現在師姐雪瑩並不在自己身邊。而且,現在最重要的事便是擺平那個似乎存在著的威脅。——找到自己丟失的玉佩才是重中之重。

這一夜,二人就這麽在這樣一個僻靜的樹林之中度過......

接下來的幾日裏,冷秋痕一邊在休養身體,一邊在暗中尋找自己丟失的那塊玉佩。他不能夠白天出來尋找,那樣子有可能會打草驚蛇。他隻是在夜深人靜之時悄悄地出門搜尋。然而,饒是他尋遍天狐穀內的任何一個角落也沒有找到一絲的線索。便是那些從來都沒有人去的僻靜之處他也去過了,但那裏除了遍地的荒草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什麽東西了。冷秋痕的這塊玉佩倒是當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冷秋痕的這些動作極為隱秘,便是連上官夢雲也不知道。

冷秋痕在行動,其他的人也沒有停下。就在冷秋痕夜間尋找自己的玉佩的這段日子裏,他的一舉一動也受到了上官岩的監視。冷秋痕自以為自己做的不留一絲痕跡,實則卻早已有人暗中監視他的行蹤。而事實上,倘若此時並沒有人監視他,那他的行蹤是不會有人知道的。因為冷秋痕的行蹤真的很隱秘。但是,現在上官岩他們卻早已知道了冷秋痕的身份。於是,上官岩便派人在冷秋痕傷口還未痊愈的時候暗中監視他。這不監視還好,一監視可就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是夜,黑影一閃,來到了上官岩的房間內。卻是上官易來了。

上官易行禮道:“族長,你叫屬下暗中監視那人的行蹤。現在,屬下果然發現了問題了!”

上官岩正在看書,聽見上官易這樣說。麵上一驚,問道:“哦?你都發現了什麽?”

上官易道:“屬下發現少主和那個人走得很近。”

上官岩一笑,道:“這不算什麽吧,我也知道。說重點的!”

上官易也是嘿嘿一笑,道:“是。屬下發現,那個人每天晚上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會出去......”

上官岩奇道:“哦?他都是去幹些什麽了。”

上官易答道:“屬下離得遠,沒看得仔細。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在找東西!”

“哈哈。”上官岩忽然笑了出來。晃了晃手中的玉佩,說道。“看來,他是在找這個了。”

上官易也是嘿嘿一笑。

“那好,最近讓他好好養傷,你們誰也不要去打擾他。等到他傷好了之後,咱們再一問究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