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人有可能也穿過來了,喬薇簡直食不安寢,在灰狼背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恨不得一槍上去崩了他先。

終於,是到了蒼狼山。

比起君琰在的時候,這裏的戒備已經森嚴了很多,十妖一隊,交替巡邏,儼然跟人間沒什麽區別。

入口處,許多人類被關進一個透明的玻璃罩裏,由幾隻級別較高的豹妖看守,正在往山上運輸,他們看到這些奇形怪狀的妖魔,嚇得心髒都猛然縮成一團,屎尿統統不受控製地淌了一腿,慘白著臉幾乎要昏厥過去。

喬薇注意到,不遠處有幾隻妖看起來很可疑——雖然已經偽裝得很好,但還是絲絲縷縷地在往外冒著人氣兒。

玲瓏對她道:“別看了,每年都有道修混進來,不奇怪的。”

所謂角鬥賽其實就是變相鬥牛。

妖魔把人類投放到蒼狼山的角鬥場內,與一些初開靈竅的野獸搏鬥,活到最後的一個人類,就是這次角鬥賽上佳的補品,他將被用來燉成肉湯,分送給三十六宗。

這是大戰後,妖怪們想出來取樂的玩法。

妖怪用人命向道宗挑釁,那些自詡正義的道修又怎麽會坐視不理呢?所以每年都會有無數道修喬裝成妖,混進蒼狼山,等待時機成熟,跟妖物大戰一場,解救人類。

角鬥場內,妖物們喝酒吃肉,高聲闊談,一些妖怪圍住幾口冒著熱氣兒的大鍋,滾燙的湯水還在裏麵翻騰——

那是豹妖下令熬的童子湯,被斬下的小童頭顱被煮得爛糊糊,不甘的眼珠子卻突出眼眶,在鍋中滾燙的湯水中翻湧。

妖怪們的眼神總是控製不住,充滿敵意地飄向那些喬裝入內的道修們,君琰和玲瓏分頭去尋找豹妖姬璉,喬薇在裏麵轉了兩圈兒,竟然看見熟人!

“仙長,我們還真是挺有緣的。”

墨鏡聽見熟悉的聲音,心裏漏掉一拍,轉頭一看,果然是才分別不久的那人,他向來淡漠疏離的臉上出現一個真摯的笑,仍是那句,“很巧。”

喬薇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發現他並沒有很認真地將自己藏得滴水不漏,也偶爾飄出人類的氣息。

他身後,小五抱著劍探出頭,“掌教,你居然會碰見熟人呀!”

喬薇跟他打趣:“怎麽,你們掌教人緣很差嗎?”

小五撓撓頭,實話實說:“也不是很差,一般差而已。”

他說完,像發現了什麽似的,圍住喬薇轉了兩三圈,低聲道:“姑娘,你身上的人氣太逼真了,待會兒打起來,這些妖怪會拿你開刀的!”

喬薇驚訝:“我身上應該是妖氣比較重吧?”

小五熱心腸地往她身上灌注妖氣,苦口婆心道:“你哪有什麽妖氣?有眼的妖一眼就認出你是個人了!偽裝還是要認真一點的,別不當回事兒,不然待會兒第一個挨打的就是你!”

喬薇疑惑地看向墨瑾。

她現在用的明明是貓妖的妖身,為什麽這個小道會把她認成人?

而且現在想起來,神隱門的那些人好像也把她當成人看待,可是當初墨瑾一眼就看出她的本體。

墨瑾道:“他們道行不夠。”

小五莫名其妙被嫌道行差,他不服,“掌教,您別看我現在隻是給你抱劍的小童,我在碧雲宗輩分很高的,修為也隻比大師兄差一點而已!”

墨瑾不理他。

小五氣鼓鼓的,什麽嘛,跟姑娘說話就滿臉笑,輪到他了,一兩個字兒地往外蹦,都不愛搭理的!

他剛這樣一想完,突然靈光一現——難道這就是掌教的天命之緣?!

他目光灼灼,將眼前這姑娘來回掃視了好幾圈,喬薇笑眯眯地問他:“小道士,我有什麽好看的嗎?”

小五斟酌再三,給墨瑾打了個招呼,把喬薇拉到一邊,確定掌門聽不見了,他才猶豫地問:“這位姑娘,你拜師嗎?”

喬薇有些揶揄:“你想做我師父?”

小五趕忙擺手:“我哪有那個資格呀!你看我家掌教怎麽樣?我悄悄給你透個小道消息,我來的時候宗主已經在準備了,今年異象頻出,下個月道宗要擴招,廣收弟子,以時時防備妖族反撲,三十六宗的宗主今年都要收一個親傳徒兒的,我覺得你很適合呀!你基礎也好,靈力高,掌教又喜歡你!”

喬薇眼睛笑得彎彎的,套話套得毫不手軟:“可是我不是很想去碧雲宗哎,聽說神隱門專門招收女弟子的,我想去神隱門試試。”

小五急了:“呸呸呸!令青薇上梁不正,神隱門在她手上遲早要陰溝翻船,我們碧雲宗哪裏不好,你幹嘛要去那個婊子那裏!”

喬薇假裝正義:“說到底令青薇還是你們掌教的首徒,你幹嘛在背後說人家壞話?”

小五:“她算什麽首徒,你看她門中的那些弟子,個個都打扮得跟妓院招嫖的一樣,我家掌教早就想將她逐出師門了,你不一樣呀,我第一眼見你就很喜歡你的,我覺得你跟外麵的那些妖豔賤貨不一樣,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不會錯的!”

喬薇默默的。

感情他還不知道,令青薇已經被墨瑾逐過一次了......

她想了想,裝作被說動,問:“那做你們碧雲宗掌教親傳徒弟有什麽好處嗎?”

小五驚了:“你不知道我們掌教是誰嗎?能被他收做徒弟就已經是最大的殊榮了,你還想要什麽好處?”

喬薇:“那我還是去神隱門好了,我聽說令門主很大方的,得到的靈器丹藥什麽的,多數都分給徒眾了。”

“別呀!我家掌教那麽多寶貝,隨便一件拎出來都吊打神隱門上下好嗎!在我們碧雲宗,大徒弟可以隨意進出珍寶閣,隻要掌教允許,裏麵的寶器都可以隨便用的!看上哪個拿哪個,這不比神隱門快樂?

還有還有,掌教平時授教的時候可以開鎖妖塔,鎖妖塔裏都是大妖,有掌教給你護法,你在裏麵可以隨便曆練,實力提升得很快的!”

喬薇麵上不顯,心裏卻是一震。

鎖妖塔?

赤霄不就鎮在鎖妖塔裏嗎?!

小五得意揚揚:“怎麽樣?很令人心動吧?”

“心動是心動,可是萬一你家掌教不願意收我呢?”

“不可能的事!連我都看得出來你靈力高,到大賽的時候,你肯定能碾壓所有對手的!”

“什麽意思?還要資質考核啊?你給我開個後門唄?”

“你想得美!必須要通過資質曆練的好嗎!當初我家掌教還隻是客居碧雲宗的時候,就有無數弟子想要拜入他門下!令青薇那年為了拿第一,命都不要了,從幻境中出來的時候,肋骨都斷了七八條,我家掌教本來不喜歡她的,最後看她實在可憐,才收了她!”

喬薇意味深長:“這麽血腥啊......”

小五以為嚇到她了,趕緊往回撈:“不過你肯定能輕鬆奪冠的,連我都看得出來,你的靈力比令青薇高多了!我看人從來不會錯的,我相信我自己,你也要相信我!”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重複‘我相信我自己’了。

但喬薇對他的水平還是挺持懷疑態度的,畢竟這小夥子連人和妖都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