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子空間內,夜采那淒慘的哀嚎聲不斷,可哪怕是此刻的他喊破了喉嚨,所有人均是一片的平靜。
不是他們太過冷血無情,而是從夜采將司冥的氣息從體內抽出來的那一刻,他們就知道夜采一定會淪落到現在這般的局麵。
宿淺塵雖然是個不善以言辭表達自己想法的人,但是認識宿淺塵的人都清楚,司冥兩個字是宿淺塵的底線。
不然當初宿淺塵在以為司冥是魔尊的時候,也不會義無反顧的想要挑翻上界了,為的還不就是能夠讓司冥平安?
現下,竟然有人不怕死的假裝成了司冥的模樣,更是膽大包天的主動來到了宿淺塵的身邊,試想就是普通人在得知自己最為親密的人被人掉包了,都會難以接受,又何況是宿淺塵了?
說白了,這根本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嘛!
而且眾人並不覺得夜采有多可憐,宿淺塵是什麽人?上斬了上界的一路上尊,下殺了中下兩界所有與之為敵的惡人,和宿淺塵交過手的人,哪個不是先被嚇得半死不活,後又被虐得哭爹喊娘?
這夜采竟好死不死的巴巴地變成宿淺塵最重要的人,並且跑到宿淺塵的麵前耀武揚威,不是作死又是什麽?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隻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結束了的時候,宿淺塵那清冷的聲音,卻是再次地響了起來,“狸藻,他說他跟司冥哪裏都是一樣的,並說我沒有將他跟司冥混為一談是我的有眼無珠,不如你將他的心髒挖出來給我瞧瞧,看究竟跟司冥心髒跳動的是否是一樣的,若當真一樣,我還得趕緊跟人家道歉,侮辱了人家的血跡術法總是不好的。”
夜采猛然抬起頭,如同看見了鬼似的看著宿淺塵。
連他的心髒都要挖出來,這哪裏是要跟他道歉,這分明就是想要了他的命啊!
隻是無論夜采如何的驚恐,哪怕雙腿中間都尿濕了一片,還是無法阻止狸藻再一次站定在了他的麵前。
“宿淺塵你這個賤人!你敢!”靈法鏡像內,金悅菱因驚恐而慘敗的臉色,又因不斷怒吼著而泛著紅光,她死死地怒視著靈法鏡像另一邊的宿淺塵,恨不得在宿淺塵那清瘦的身上戳出兩個窟窿,
宿淺塵聽了這話倒是笑了。
敢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
“動手!”宿淺塵冷聲道,森冷的語氣之中沒有任何的遲疑。
金悅菱猛地一震,目光更是驚恐地看向了夜采。
而此時從狸藻周身所蔓延出的花藤,已經逼向了夜采的胸口。
似是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逃,夜采於臨死之前,不死心地看向宿淺塵,掙紮地詢問著,“你究竟是什麽時候知道我不是他的?”
宿淺塵看著夜采那幾近崩潰的模樣,極其清淡地甩出了三個字,“第一眼。”
從夜采假扮成司冥出現在她的身邊時,她便是已經察覺到了不對。
或許在世人的眼中,司冥是無所顧忌的存在,他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任意妄為,但是世人卻不知道,司冥的無所顧忌是將她刨除在外的。
當初在炎築,如果是真正的司冥,絕對不會動手傷害炎築內的那兩名弟子的,因為他會顧忌她的感受,她的立場。
當然,讓宿淺塵最為肯定夜采不是司冥的,是因為夜采當初所解釋給她的那番話。
三百年前,神魔大戰之後,凡是知道魔尊事情的人都被仙之一脈的人下了天咒,所以她在經曆了這麽久,仍舊不知道三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因為沒有人敢告訴她。
就好像曾經的赤丹帝,不過是提醒了她一句而已,便是引來了天罰。
但是夜采在告知她關於三百年前一切之後,卻平安無事,並沒有引來天咒的懲罰,這便是足以證明,哪怕他假裝的再像,他也不是司冥。
而夜采所對三百年前之所以如此的了解,或許可能是道聽途說,也或許他是仙之一脈的人。
夜采的心狠狠一顫。
昨日他心知炎皇醒來一定會找宿淺塵談話的,為了能夠不讓宿淺塵對他狐疑,所以他才故意顯露在了一邊,打斷了炎皇的對話。
而那個時候他曾以為,是宿淺塵對司冥太過重視了,所以才會不等炎皇把話說完,便是選擇了跟隨他一起離開。
但是現在看來,宿淺塵根本就是在保護炎皇。
她之所以順理成章的跟著他離開,阻止炎皇繼續往下說,根本就是不想讓炎皇承受天咒!
“你既是早就看穿,為何又要等到現在?”夜采仍舊不死心地問著,他希望宿淺塵是騙他的,他希望身為麒麟一族的他絕對不會如此的失敗,他更希望他能夠撿起自己那僅剩的自尊和驕傲。
然而!
宿淺塵接下來的回答,卻是徹底將他想要不斷撿起的自尊和驕傲,徹底踏成了無數再是無法拾起和拚湊的碎片!
“你就是死,也不該頂著我男人的那張臉死。”宿淺塵黑眸冰涼,不帶一絲感情。
夜采那瘋了似的想要撿回自己的眼睛,驀地瞪大。
原來竟是如此麽……
原來她故意拖延,是為了讓他自己露出馬腳。
原來她設下剛剛那一計,也不過是為了讓他從司冥便會夜采。
或許,她真的是打從一開始就已經算計到了一切,不然昨日她也不會在某三隻詢問該如何辦的時候,隻說了一個等字。
這個等……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夜采猛地朝著靈法鏡像內看了去。
他想要告訴金悅菱,宿淺塵應該早就算到了今日會有追兵前來,但是宿淺塵卻甘願等待,這足以說明她應該還有其他的算計。
“小,小……”
隻是,還沒等夜采把到了嘴邊的話喊完,那一直如靈須般繚繞在狸藻胸前的花藤,忽朝著他的胸口紮了去!
“噗嗤!”
伴隨著一陣清晰皮開肉綻的聲音響起,夜采的胸前被花藤戳出了一個比拳頭還要大的血窟窿。
就在其他人還不曾反應過來的時候,隻見那穿插進夜采體內的花藤已經又慢慢收回了回來。
而在那染滿了鮮血的花藤之上的,赫然托舉著的是夜采那還跳動著的心髒!
在心髒被剝離出體外的一瞬間,夜采是有感覺的,可是還沒等他來記得感受到疼痛,他便是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隻剩下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被花藤纏繞著的心髒,再是沒了任何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