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庭愣愣地看著那小太監半晌,待回過神來的時候,直接大步流星地就往門口走。
“特奶奶的,你還真是讓老子好找啊!”安庭說著,便是要將門口的人給揪進屋子。
他醒來之後,倒是聽聞雪陽宮裏的宮人們說過,皇帝身邊的貼身小太監來看望過他幾次,並且給他送來了些許的補藥,當時他並沒有放在心上,隻當這是皇帝的意思,可是他怎麽都沒想到,這個皇帝身邊的貼身小太監竟然會是他苦苦找尋了許久的容隱!
“容隱你……”
“時辰不早,蕭王爺若是沒事還是回雪陽宮的好。”
隻是沒等安庭把話說完,容隱便是直接開口打斷了,更是在說話的時候後退了一步,閃躲開了安庭伸過來的爪子。
安庭再次愣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著容隱。
明明好不容易相見了,怎得現在卻裝的如此冷漠,好像不認識他似的?
容隱則是抬頭再次看向了屋子裏的宿淺塵,雙眸定定地看著宿淺塵半晌,才斟酌地開口道,“弗縋娘娘心細如塵,既已知道一切不過是霧裏看花,便應當明白,霧裏的一切都不可當真,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一個夢一個景罷了。”
語落,容隱匆匆轉身離去。
“我說你裝什麽大尾巴狼呢,你給老子站……”安庭說著便是要往外衝。
宿淺塵卻道,“別追了。”
安庭愣在原地,不甘心地看著容隱匆匆離去的背影半晌,這才滿臉問號地轉身回到了屋子裏。
“小白臉,容隱這貨是不是進這個萬荒裂空術法的時候撞到了腦袋?”安庭就想不明白了,不跟他們相認也就算了,為何還要裝出一副那麽冷冰冰的模樣,且剛剛說的那都是啥啊?
就不能說一句他能聽懂的話嗎!
“他有他自己的顧慮。”宿淺塵道。
容隱的性子乃是某三隻裏麵最為冷靜和縝密的,他剛剛看向她的目光,明顯是在表示他已經認出了她,知道她是誰,但他卻並沒有主動相認,很明顯他是在顧忌著什麽。
宿淺塵知道,容隱必定會挑一個沒人的時間再次過來把話說明,所以對於容隱她還是不擔心的,她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容隱剛剛的那番話。
霧裏看花,不可逆為,不可當真。
“我說小白臉啊……”安庭暗搓搓的聲音,忽然響起在了耳邊。
宿淺塵循聲抬頭,就看見安庭正一臉便秘似的看著她。
“說。”
“你,你真的要侍寢麽?”
安庭就算是再傻,也知道皇帝晚上過來的意思,雖然說人家皇帝來到自己妃嬪裏過夜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可是現在的宿淺塵可是個良家婦女啊!
更重要的是,她還是個有夫之婦。
“你派人去一趟太醫院,讓人配幾幅安神的藥拿過來。”宿淺塵微微眯起眼睛,想讓她侍寢,也要看那個人的命大不大了。
安庭點了點頭,直接朝著門外走了去。
因為是宿淺塵的交代,安庭並沒有安排身邊的宮人,而是一個人直接殺到了太醫院。
礙於安庭現在頂著的這個蕭王爺的名聲實在是太臭名昭著了,以至於太醫院的太醫們甚至是連原因都沒有問,快馬加鞭地配好了幾幅安神藥恭恭敬敬地塞進了安庭了手裏。
等安庭拿著藥回到思翠齋的時候,不過才一刻鍾的時間。
宿淺塵接過安庭遞過來的藥全部打開,將自己所需的藥材全部挑選出來,然後磨成了粉末之後倒在了屋子裏那燃燒的正旺的銀炭上。
一股甜甜的藥香隨即緩緩飄出。
很快,整間屋子便都是這股子的藥香味,隻是這藥香很淡,哪怕是仔細聞也很難察覺的到。
安庭看著在屋子裏忙活的宿淺塵,那眼睛一抽一抽的,似是有什麽話想說,又似是在顧慮著什麽不敢說。
正撥弄著銀炭裏藥粉的宿淺塵,直接開口道,“有話就說。”
安庭看著宿淺塵猶豫了再三,才豁出去的道,“其實你又何必如此忙活?我估摸著那皇帝來思翠齋也是形勢所迫,顧忌著南方部落的強大,你若是不想侍寢其實也簡單,讓人把其他的燭火都熄了,隻留下一個燭台放在桌子上,你就往蠟燭旁邊一坐……”
安庭說著,又看了看宿淺塵繼續道,“不過你得先把你那頭發給散開,再找個白色的衣服穿穿,我保證那皇帝是怎麽進來的就會怎麽出去。”
安庭信誓旦旦地拍著自己的胸口,說的有模有樣。
其實就侍寢這事兒來說,他忽然覺得原來當皇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但要上朝堂還要口味重……
當然,不是他借機奚落,而是就現在宿淺塵這張臉,別說是皇帝了,就連他看著都有些難以下咽。
“滾。”宿淺塵麵對安庭的千言萬語,隻扔出了一個字。
“好咧。”安庭立馬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一直到走出了門口,才又道了一聲,我明日再來,便是一溜煙的沒了人影。
屋子裏的炭火燒的正旺,整個寢宮都彌漫著一股甜甜的藥香味。
宿淺塵起身坐在了圓桌旁,再是響起了容隱剛剛的一番話。
明顯的,容隱是再隱瞞著什麽,又是在告訴著她什麽,可就近是什麽能夠讓容隱如此的顧忌?
“皇帝駕到——!”太監的通報聲忽然響起在了院子裏。
“奴婢,奴才給陛下請安。”院子裏,那些早已守候多時的宮人們齊刷刷地跪了一地。
有腳步聲,輕緩地響了起來,一步步朝著屋子的方向走來。
宿淺塵緩緩起身,靜默地福了身半蹲下了身體。
這樣女兒家的行禮問安她做起來很是僵硬的且陌生,但她並不覺得這是一種隱忍。
她的目的很明確,找到司冥,並帶著所有人平安離開這裏。
而想要得到,就必須付出,這個道理她一直都懂。
腳步聲逐漸逼近,有冷風拂過麵頰,半蹲在地上的宿淺塵看見一抹白如雪的衣袍下擺輕輕擺**,一股迫人的氣勢哪怕無需四目相對,也能夠讓她清楚地感覺道。
隻是……
在這種無形的壓迫之中卻還有一股心悸,是那樣的熟悉。
那熟悉的氣息是那樣的似曾相似,明明透著一股危險卻又讓人沉醉其中。
“起吧。”慵懶感性的聲音,悠然婉轉,那聲音並沒有任何的敵意,卻是本能的冷到讓人戰栗和畏懼。
宿淺塵的身體忽然就繃緊到了極限,就連四肢都莫名地僵硬住了。
這個聲音……
於她而言,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