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妖飛到船上,伸出一對如鐵般的巨爪,各提一捆樹根,又展翅飛起,在空中繞一個圈,又往西飛去了。接著下一隻鷹又落下,也是提起兩捆樹根,向西列隊而去。
謝凜兒見這些樹根,均用鐵鏈紮成磨盤大的一捆,非但船上碼得滿滿的,船艙裏似乎也有許多,若等它們挨個提完,隻怕要到天黑了。當下也不在此久候,展翅隱身緊隨提著樹根的鷹妖往西而去。
群鷹飛到了山東陸地,又飛了一陣,開始散開,有的直往西北,有的轉向北飛,有的直接朝西。
謝凜兒心想,往西和西北方向去的鷹妖,一定是前往西域白楊大營的。這往北去的,是要到哪裏去?於是跟著北去的鷹妖,向北飛行。沒一頓飯工夫,進入了順天府,接著繼續往北,過山西,進入一片大沙漠。但見沙漠中水窪星羅棋布,心想:“這必是魔文的凝水珠所至,莫非魔文到過這裏不成?”
數百頭妖鷹此時在空中分散開來,有的妖鷹抓著捆著樹根的鐵鏈,用力一抖,鐵鏈解開,樹根如雨一般飄落下去,在沙漠上散了好大一片。但這些樹根一著地,便瞬即不見。謝凜兒心裏納罕,束翅向正有樹根飄落的地方落去,留心觀察。但見這些樹根一挨地麵,便自行彼此隔開距離,鑽入地下。
謝凜兒頓時恍然,原來這些樹根均是魔域的木妖。白楊、董大千他們為了在此長居久安,竟把魔域的樹妖也移植了過來,真是用心良苦。就在這地上呆了一會,便多了兩腳泥,原來沙子下麵全是濕的,陽光和幹風隻是卷走了沙子表麵的水分。抬頭一看,群鷹投下樹根,漸漸消失於天際了。
謝凜兒現出身來,略歇了一會,放眼大漠,此時夕陽西下,萬裏蕭條,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孤獨蒼涼之意。驀地思及,魔文一個女人在大沙漠裏,難免會孤獨,我可不能冷落了她,否則將出大事。當下展翅騰空而起,往西飛行。不及十裏,便見一大隊鐵騎,一陣風般往東南方向馳來。
謝凜兒看得清楚,這是突厥騎兵,東南方向則是京師。他久聞遊牧突厥剽野凶悍,鐵騎來去如風,時常搔撓中原,每次總是擄去大量財物、糧食和人口,而中原王朝卻拿他們無可奈何。
這緣於遊牧人生活在貧瘠的北方大草原上,要時時麵對幾十年一次的幹旱,水源枯竭,牧草枯萎,牲畜死亡,酷熱和嚴寒,所帶來的兄弟姐妹兒女的死亡。雖然命運嚴酷,但他們天生是馬背上,有著精湛弓箭術的弓箭手,還有自小便與獵物角逐而練就的靈活戰術。故此當他們看到南朝溫暖地帶,成熟的莊稼、堆滿糧食的村莊,物資繁華的城鎮,不免既是驚奇,又怦然心動。
這就仿佛一個身體健壯的窮漢,手中有一把利刃,看到一個白胖的百萬富翁時,為了生計,動了一點邪念,其結果可想而知。兼之他們的騎兵利於機動,遠勝於中原步軍,是以中原朝廷往往拿他們這些,未開化的野蠻人無可奈何,深以“四夷為中國患者,莫如北族。”為憂。
謝凜兒既認定突厥大軍是要侵襲中原,遂暗暗跟隨,倘若邊關守將抵敵不住,我便相助他們抵禦這些凶殘的蠻族。突厥大軍縱馬馳騁,到得晚間急行六百餘裏,至雁門關外,在此休整到五更左右,便攻破雁門關,直指白登。白登守軍出城迎戰,立時便被突厥鐵騎,如雨般的疾箭射殺近半,接著突厥騎兵衝來,白登軍隊一敗塗地,倉皇竄進城裏。
突厥兵隨即架起雲梯,在弓箭手的掩護下,開始攻城。城上守軍因城下一戰損失慘重,士氣盡失,激戰兩個時辰,突厥軍兵殺散城上守城官兵,衝到城門洞,打開城門。城外突厥騎兵一湧而入,見人就殺,城中頓時大亂,雞飛狗跳,哭聲震天。
謝凜兒本是隱身跟隨,見突厥人擄掠燒殺,無惡不作,正看不過去,要現出身來,阻止幾個算幾個,忽見五個將官緩緩騎馬而來。內中一將正是阿史那毗伽,他向其他將領道:“我立刻率軍東進,襲擊京師,你們帶領後隊快來,別在這裏耽擱,萬一耽誤了抓捕謝凜兒,可就麻煩了。”其他將領道聲遵令。阿史那毗伽把馬韁一逮,策馬奔出城去。
謝凜兒暗自心驚,原來他們是衝我來的,定然是為了魔文的凝水珠了,但這寶物並沒有在我的身上,縱使在我身上,也不能給他們,他們帶著大隊人馬前來,必是不見寶物決不罷休了,這可怎麽辦?但無論如何要先攔住他們,讓他們退出關外在說。當下飛往城外,但見那阿史那毗伽在城外招齊人馬,口中“咻咻咻”恍若狼嚎,揮兵向東,看樣子是往張家口去了。
謝凜兒現出身來,燕子般掠至軍前二十丈處。阿史那毗伽陡然看見他,當真是如同天降珍寶,喜出望外,連忙揮手向眾軍喝道:“全部停下。”同時將馬勒住,那馬人立而起,但仍往前竄了有十丈遠近。後麵的大軍傳來陣陣馬嘶,也停了下來。
阿史那毗伽目若銅鈴,瞪著謝凜兒道:“那天我看見你往南飛了,你又是個漢人。所以我又特意去了一趟龜茲國,問明了你的一些情況,便率大軍來找你,真是上天不負苦心人啊。咦,怎麽就你自己,那個女娃呢?”
謝凜兒道:“那個女人就是拙荊,寶物就在她的身上。”阿史那毗伽怔了一下,錯愕道:“她去了哪裏?”謝凜兒遙指遠方天空上的幾頭黑鷹,說道:“你看見那些黑鷹了沒?拙荊就在它們的巢穴裏。”
阿史那毗伽轉頭向那五隻黑鷹看了老半天,說道:“這些鷹確實有些古怪,我經常看它們提著東西飛來飛去,而且飛得很高,我用箭都射不下來。但是我問你,你沒有在跟我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