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下,青石城顯得極為美麗,淡金色的光芒灑在城牆上,青石城的城牆都是用整塊的花崗岩累就,蓋因此處背倚青石山脈,倒是石料不缺。這座小城,雖然口頭上的稱呼是小城,但是卻也都是與級別更高的城池對比而已,其實青石城是頗為雄壯的,青石城因為臨著青石山脈,隨時會遭遇到獸潮的緣故,因此,城池建立的就是更大高大堅固,以期能夠在獸潮時救得一城人的性命。

青石城的管理方式卻是共管的,由冼氏,李氏,陳氏都共同出人,組成一個專門管理青石城的機構,以此管理青石城的諸多事務。同時,這樣一個衙門,自然也就成為了三大家族的博弈場所,不過還好,事實上,城內的居民反而是頗為歡迎的,因為三大家族之間的爭鬥就束縛在了政治鬥爭的階段,當然還有大比,這兩類,卻是三大家族鬥爭的焦點,也就避免了流血衝突。

倒是為居民們免去了擔心受怕,而且在機構中,三大家族互相牽製,哪一個都不能一家獨大,也就避免了胡亂征收稅賦,導致居民們的生活倒是好了許多。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就在這傍晚時分,是青石城城門處最為忙碌的時候,一些遊商與傭兵,大都不願意在青石城外,幾乎就是青石山脈的附近露宿,那種危險性太高,所以都是匆忙歸城,城門的人流量也是頗高。

這時,進出城的城門口傳來一陣騷亂,一眾進出城池的傭兵們全都是乖乖的排在一邊,都用著羨慕,崇敬的目光看著這從城門口處緩緩走出的雄壯隊伍。

為首一人,是個看起來似是中年的大漢,頭大如鬥,倒是讓人看得好笑,但是他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目光顯得凶狠陰沉,懷中抱著一把散發著陰冷氣息的刀,這個凶神惡煞的樣子,倒是讓人卻也笑不出來。他的刀用破布隨便一包,似乎是頗不珍惜的樣子,但是卻被他緊緊的抱在了懷裏,又似乎是珍惜的女人一般。

周圍的傭兵大多是在刀口上舔血的,在這江湖上廝混,一雙眼睛倒都是打磨了出來,自然是看出了這家夥是個真正的刀客。

刀,就是所有!

這樣的家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威勢驚人!

那些探頭探腦的傭兵們,被他一望,一旁的圍觀者隻覺得自己心底騰起一股子的心虛,後背一陣冷汗就不自覺地滲出。

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傭兵仔細看了看這個中年壯漢,吃驚道:

“這不是...大頭刀客嗎?”

周圍的傭兵常年行走在生死邊緣,神經都是高度緊張的,因此對於但凡是一點娛樂,他們的興趣都非常的高。因此,那老傭兵才說了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就燃起了他們心中的八卦之魂,頓時都圍了過去,紛紛催促著那老傭兵說多點。

老傭兵頓了頓說:

“他的名字已經不知曉了,可能叫做斷流,他的刀也是叫做斷流,傳言他曾經一刀斷水流,這家夥的修為我也不清楚了現在,當然,現在的境界我也不知道...”

“他的名聲是十年前響起來的,因為頭大如鬥,所以當時我們這些老一輩的傭兵都叫他大頭刀客,他也不生氣,當時的他,還隻是個凝氣境的小子,卻敢去接那些煉氣境的任務,每次都是九死一生。這家夥,特點就是狠,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他臉上貫穿的刀傷,就是他一次越境完成任務時,留下來的。”

“再後來,他就從傭兵界消失了,有人說他是死了,有人說他是進了大宗族內當了打手,當然這種消息我是不信的,他人比較傲氣,聽說他原本也是一個大家族的少爺,後來也不知道什麽原因才流落成這樣。所以,他肯定不是去了那些大家族當打手,那麽就隻有去一些宗門當弟子了......”

說著,老傭兵努努嘴,示意他說的一點沒錯。

這中年大漢騎著的,卻是一個全身布滿鱗甲,身體顯得略有笨重的玉水魔角犀,雖然這魔獸看起來似是笨重,但是這魔獸一旦衝擊起來,那速度與威勢,確實是威力無比,這種八級魔獸,已經相當於分氣境中期的高手了。

這大漢一馬當先,緊隨其後,四騎雄偉的緩緩跟著。

這四騎,**的坐騎全都是身披鱗甲,如馬一般無兩樣,但是顯然身軀更高更壯,頭上頂著一個尖角,馬蹄刨地,性子頗烈。

這卻是六級魔獸,獨角鱗馬獸,最為適合作為騎兵長途奔襲,頭上鱗角尖銳如刀,這種魔獸,雖然似馬,但卻也不是食素的。

再往後,一個龐大的龜甲獸緩緩走出城門,這龜甲獸龜殼上,卻是托著一個巨大的轎子,看起來似乎就像一間流動的房子一樣。

龜甲獸,僅僅是隻有七級的魔獸,但是其稀有程度卻是勝於玉水魔角犀,玉水魔角犀被人獵殺,是因為那頭頂上的珍貴犀角,被人追捧。而龜甲獸,受到眾多貴族的歡迎,原因卻是在於那巨大無比的身軀,堅硬的龜殼,這使得龜甲獸成為最受豪門貴族子弟歡迎的外出必乘騎的魔獸。

龜甲獸身後,又是七騎,一如先前四騎一般,身披甲胄,座下卻都是獨角鱗馬獸。

就在一群傭兵們羨慕嫉妒的眼神中,這支雄壯的隊伍,緩緩的向著遠處行進而去,留下一地的驚歎聲。

老傭兵目送著那個中年壯漢遠去,目光複雜,良久,他歎了一句:

“這就是人生啊,大頭,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的出身都是硬傷。哪怕是像你這樣的高手,哪怕是進了宗門,也都是被人使喚。”

“十年後的此時,你可曾回頭看,你的處境就真的比十年前那個少年好嗎?”

約莫走了有半個時辰,這支隊伍卻是逐漸的走到青石山脈間,青石山脈綿延不斷,進出青石城,以及青石城轄區,都是要翻過一段青石山脈,這也正是青石城隻是一處小城的原因。

無他,交通罷了。

這支隊伍之中,那龜甲獸上,那龜殼頂上的小房間卻是突然的掀開了簾子,一個年輕人探出頭來,這年輕人約莫二十多歲,麵色蒼白,倒是五官俊俏勻稱,倒是個小白臉的樣子。

小白臉望了望這周圍的樣子,隻見滿眼所見,都是叢山峻嶺,山間,一處彎彎的山路卻是剛剛好勉強容納龜甲獸通過,他不滿的罵了聲:

“這青石城真是一個破地方!”

這時,那中年大漢轉過頭,衝著這小白臉道:

“這裏是在山路,龜甲獸實在是騰轉不及,一旦遇事,我們就隻能被它拖累,不如還是放它在後麵跟著,我們先行脫離這段山路罷。”

小白臉不滿的瞪了這中年大漢一眼:

“注意身份!你說話前不會用尊稱嗎!?古斷流,你算是個什麽東西,這裏我最大,我說怎樣就是怎樣,還容不得你插嘴!我父親收你當外宗弟子已經算是便宜你了,這一場事坐完,他就讓你進內宗,真是給了你天大的好處!你別這麽不知好歹!沒了這龜甲獸托著,我這小身子骨出了什麽問題你賠是不是!?我的漂亮小娘子出了問題你賠是不是!?長著一顆偌大的頭顱,裏麵全是屎尿!!!”

隨即,似乎是罵了眼前的家夥,出了口心中的邪火,這才順氣點,又將頭縮了回去。

古斷流麵色鐵青,他本是個豪爽漢子,這番卻是被人指著鼻子罵,心裏頭的憋屈可想而知。

“忍耐...我要忍耐...”

卻說那小白臉進入房間內,卻是換做了一副模樣。

隻因這房間內,卻是還有著兩個人的!

而且是兩位女子!!

是兩位絕色的女子!!!

其中一位女子,麵孔美麗白皙,小嘴兒豐盈地翹起,一雙彎眉烏黑動人,那雙星辰般動人的眸子裏好像漾著盈盈的水波,那俊俏的臉蛋兒上寫滿了謙卑和潛藏的恐懼,麵對這年輕人,始終是恭恭敬敬,甚至是似乎帶著一種害怕的神情,很明顯,這是一位侍女。

但是縮在角落的另外一名女子卻是知道,這另一位女子,其實並不是侍女,其實她也是一名弟子,一名古劍宗外門女弟子。

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被人玩弄在手中,身不由己,全在於那年輕男子的身份。

樊瑞意,皇極宗下分支宗門古劍宗,外門門主樊陽城兒子!

外門之中,他可以隨意定人生死,即使他本人天賦不高,即使他是個用丹藥才堆起來的凝氣境八層。

另一名縮在一角的女子,便是李幻珊。

她一身紅衣,身形顯得極為玲瓏有致,一張絕色容顏此時卻是淚痕滿麵,梨花帶雨的樣子,看起來卻是楚楚可憐。

她本來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古劍宗外門女弟子,但是自從入宗之時,被那樊瑞意臨眸一瞥,從此,她的命運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樊瑞意搓著手,一副樂嗬嗬的樣子,湊在李幻珊麵前,露出一個猥瑣的微笑:

“珊妹,你看,我可是個守信有誠意的人啊!你說不許我動你,我可半點都沒有牽你的小手!你說要去跟那傻冒退婚,我二話不說就帶人過來陪你!”

“現在,這些事都已經是做到了,我的誠意你也都看到了...”樊瑞意腆著臉,樂嗬嗬賠笑道。

“那麽,現在珊妹你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你的誠意...”

說著,樊瑞意便要去捉李幻珊的手,卻被她一下閃過,同時,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經抵在了李幻珊自己的雪白脖頸處。

樊瑞意當時就急了,他怕的是這女子別出了什麽事,不然天地間又少了一個地靈韻秀的女人,那該是多麽遺憾的事啊。

李幻珊本就是個性格頗為倔強的女子,她認定的人,此生不變。

隻是可歎......

“一世紅塵方相識,一生不離亦不棄!

今日先行三十年,三生石旁等君來!”

眼見得那匕首便要刺進那雪白的脖頸,一個美人從此便要香消玉殞,樊瑞意隻覺得心頭都在滴血,焦急的不行,卻沒有半點法門。

然而,就在這時,整個房間突然一顫。

不,應該是說整個龜甲獸突然的一顫!

突然,樊瑞意抓住這個時機,便是撲身上前,一把奪下那鋒利的匕首。

同時,隻聽得外麵的傳來侍衛的大喊:

“全部戒備!有敵襲!”

【 “一世紅塵方相識,一生不離亦不棄!

今日先行三十年,三生石旁等君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