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草屋之外,雷鳴電閃,細雨如絲。淅瀝瀝,霧蒙蒙,遠處似乎籠罩著一層如夢般的輕紗,令人看不真切。一道道雷鳴時不時劃過天際,仿佛如同被困的荒古巨獸一般妄圖衝破這天際的禁錮。

李一凡麵色忽明忽暗,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隻見他雙目無神地望著那個自稱白姬的身影,忽的麵色一寒,“你騙我,小寒性情本就膽小怕事,定是你們強迫於他。否則,依他的性子,又怎會...又怎會...”他說到此處,卻是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再也說不下去了。

荊大金冷看他一眼,“臭小子,休要對主人不敬!”

白姬衝他擺了擺手,輕輕搖了搖頭,“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不過,你信與不信,都不重要。”他說完,飄到李一凡身邊,抬起了胳膊,伸出了右手。李一凡想躲,卻驚恐地發現,自己似乎全身好像動彈不了了一般,“你...你想幹什麽?!”

那是怎樣的一隻手啊?修長,白皙,如同玉脂一般光滑細膩。這本該是生長在女子身上的,此刻,在這白姬身上,李一凡卻覺得甚是怪異。

那隻手,慢慢在李一凡瞳孔之中放大,片刻,便觸及到了他的額頭,接觸之處,一絲冰冷,一絲溫柔,點點滴滴透射心頭。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白姬道。

李一凡不自覺的閉上了眼,不知為何,他想到了他的母親,想到了他從未見過麵的父親。此刻,李一凡心中似乎卸下了一切重負,他好想就這樣一直沉睡到天地的盡頭,他仿佛看到了他的母親在向他招著手。

狂風,怒嘯。

透過門縫,輕掠而過。那團篝火,依舊雀躍,如同舞者,不知人間幾愁。斑駁的土牆之上,猛然掉落下一塊土塊,頃刻,便又碎裂成了幾塊,陷入沉寂。

荊大金此刻,卻是微微挑起了嘴角,麵色之上一臉譏笑之意,這小子也不過如此。

正待這時,草屋那早已破舊不堪的木門卻吱呀一聲被人推開。荊大金心下一沉,扭頭望去,卻見一人,身著紅杉,麵目俊朗,一襲黑發隨風而舞。那人似乎是沒料到此間還有他人,麵色略是一愣,然後,褪去了一身濕淋淋的長衫,獨自走到篝火旁,口中卻是念叨:“諸位勿慌,在下就是來避個......”他尚未說完,卻好似發現了什麽,麵色大喜,轉而喝道:“哈哈!臭小子!老子可算找到你了!看你這次還往哪裏逃!”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屠滅墨魂宗上下的徐長風。要說這幾日,徐長風可是鬱悶至極,本來私自隱瞞師父出穀,要不了幾日便可重回穀內,豈料半途出了差池,被這臭小子跑了。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本來心想回西域,又怕被那雲劍宗的水落老道發現了蹤跡。這才遮遮掩掩,小心翼翼的專挑林間小徑行走,卻不料今日被他撞了個正著。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李一凡聞

聽此言,心頭大駭,猛然驚醒,抬頭望去,卻見篝火旁,徐長風正如同貪吃的餓狼一般死死盯著他。“徐...徐長風!”李一凡咬牙切齒道。這些時日,他每時每刻不再念叨著這三個字,恨不能碎其骨,挖其肉,飲其血!

徐長風冷笑連連,眉頭微微皺了皺,打眼掃了一下白姬與荊大金,略是一抱拳,神色倨傲,“二位,在下武魂殿徐長風。這小子與本門有些過節。還望,二位莫要少管閑事。”

白姬卻是轉過身,也不知是不是在盯著他。反正,徐長風是看不到這人的麵貌。但是,徐長風卻從這人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極其可怕的氣息,那是如同巫山之內凶殘妖獸一般的氣息。

徐長風自然不會害怕,想他身處武魂殿,日日夜夜都與這妖獸打交道,這真的妖獸尚且還不怕,又豈會害怕麵前這個僅僅隻是散發出妖獸氣息的怪人?

“滾!或者死。”白姬冷道。

徐長風一愣,他卻是沒想到這怪人竟然不害怕武魂殿,隻見他桀桀地笑了幾聲,輕蔑的神色更盛之前,“好大的口氣!如此,在下不才,倒是要討教一二了!”

徐長風說完,雙腿發力,便化為一道紅芒以風雷之威夾雜著無匹的氣勢向白姬衝了過來。草屋此刻卻好似是顫了幾顫。方才,徐長風停留的地麵之上,赫然多出了幾條縱橫交錯的裂痕。

荊大金大叫一聲來的好便身形聲動,眨眼間便擋在了徐長風的必經之路上。這胖子,雖然胖,但是拚勁全力,這速度倒是不見一絲拖拉。隻聽他此刻喝道,“小子,先陪大爺耍耍吧!主人又豈是你這人配交手的?!”

荊大金話語剛落,徐長風便衝了過來,卻見他不知何時手中已多出了一把黝黑發亮的匕首,“死胖子!給我滾開!”他麵目猙獰地吼道,手中卻是不慢,那匕首化為一道黑光,宛若死神鐮刀一般畫出了一道弧線向荊大金急襲而來。

“荊破,小心!”白姬眼見這匕首邪異非常,急忙出言提醒。可惜,卻是晚了一步,那團黑光已然沒入了荊大金的體內。

時間似乎在此刻突然停止了下來。

整個世界猛然陷入了死寂。

徐長風微微挑了挑嘴角,俊朗的麵容之上印落了幾朵嫣紅,卻仿佛在此刻,同時印到了白姬的心裏。

“荊破!......”聲嘶力竭,尺寸腸斷。

荊大金背對著白姬與李一凡,李一凡隔著白姬也看不清此時的情景。難道,這胖子已經死了麽?李一凡心下不由一陣心驚。他自然清楚,這兩人死過之後,徐長風會如何對付他。

“武魂殿的人,果然都是些心狠手辣之輩啊。”白姬忍住心中滔天的怒氣冷聲說道。

徐長風卻是邪笑的搖了搖頭,“對付邪教妖魔,自然不必手下留情。”

白姬冷哼一聲,“邪教妖魔?”

“你們行為異常,麵容又如此古怪,不是邪教妖魔,難道還是

正派人士麽?”徐長風答道。

“好...好一個邪教妖魔!”白姬說完,雙手卻是在身前掐了幾個手決,口中如同夢囈般念道:“幽冥之處,煉魂惡魘,以血為引,載魂祭之!”說完,他全身突然散發出一道道血紋,然後輕輕將之托起。

“這是...這是...煉魂刀?!”徐長風輕蔑地麵龐之上罕見地出現了驚恐之色,“你...你到底是誰?!你怎麽會有煉魂刀祭煉決的?!”

可惜,這時,無人能應。白姬此刻全身似乎都不受控製般的在半空之中顫抖了起來,他似乎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般發出了一聲聲低沉的呻吟,如同妖獸死前掙紮的哀嚎一般。

徐長風身處武魂殿多年,對於天下間奇異之事自然有所耳聞。這煉魂刀,在百餘年前,究竟有多出名,在修真界,除非象是李一凡這類修真底層的小白不知外,那簡直就是一個可以堪稱逆天的傳說啊。

煉魂刀從何而來,不得而知。但是,煉魂刀的第一任主人,同時也是最後一任主人,徐長風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便是在修真界被稱作絕頂廢材的荊武陽。

當今天下,修真一途大致共分三類,分作修元,鍛靈,啟神。天下修真功法雖如同過江之卿數已萬計,卻最終還是在這三類之內。而這荊武陽,首先不能感應五行之氣,萬物之靈這便絕了修元,鍛靈二類,又無佛性定力,這便是連最後的啟神也不可得。本來,這類人,在凡塵大把皆有,本應平平淡淡過凡人生活的。豈料,這荊武陽不知從何處得到了一把全身泛著紫氣的魔刀,憑借著魔刀“煉魂”的威名,硬生生的躋身到了當時修真界一線高手的地步。最後,好像修煉功法出了岔子死了。而且,聽說,死狀極其淒慘。再到後來,這煉魂刀就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今日,再次見到這傳說中的煉魂刀,徐長風不由貪心再起,“哼,哼,哼,此次出穀,果然不枉此行啊!”他又看了一眼跌坐在地的李一凡,“哼,臭小子,別妄想逃跑,你逃不掉的!”說完,雙目又貪婪地望向了半空之中的白姬。

此刻,白姬似乎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停止了掙紮,連痛苦的呻吟聲也變的若有似無了起來。隻是,在他周身,那血紋脈絡卻是越轉越快。

不會死了吧?徐長風心想,不由眉頭微皺了起來。

突然,仿佛就在一瞬,那血紋猛然間停止了下來。然後又以急切的速度融入到了白姬的體內。似乎過了一息,白姬的身體猛然炸響,一團詭異的紫芒溢滿了整間草屋。

徐長風猛然閉上了眼睛,心中卻是確定非常,是!真的是魔刀煉魂!

正待此刻,紫芒卻又詭異的收縮成了一團,凝聚在了白姬的右手處,緩緩幻化出了一把碩大的板刀模樣。

徐長風,心中,沒來由的一驚,暗道不好!轉身欲逃,卻為時晚矣。

一股狂暴到極致的暴虐之氣一下子爆裂了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