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不能再這麽下去了,津門堂需要你,虞府需要你,大家都需要你呀少爺。”
樸仁俊這段時間每天都會來勸慰,可是虞寒雲就是一蹶不振,除了像活死人一樣吃飯休息,不和別人進行任何交流。
“樸叔,你進來吧。”良久,屋內傳來虞寒雲低啞的聲音,聽不出情緒,隻覺得瘮人。
“少爺!”樸仁俊一進門,就看見虞寒雲整個人團在床邊的地板上,屋子裏黑壓壓的,處在陰影裏更是看不清楚,但是樸仁俊清楚,少爺這是心死了,他一直過不去夫人去世那道坎。
樸仁俊一直害怕他做什麽傻事,看到他這個樣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驚懼的在旁邊守候。
虞寒雲從說完那句話以後,就再也不出聲了,兩個人相顧無言。
他還是沒有辦法原諒自己,他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清照一個人在別院淒苦無依的樣子,她生了那麽嚴重的病,但是臨了了自己卻沒有在旁邊。甚至自己在那時候還花天酒地,在外應酬,連清照最後的一眼都沒有看上。
“樸叔,你覺得我為了青佩和虞寒台定下約定就帶著清照離開,清照是怎麽想的呢?她會不會覺得自己錯付了,剛剛到這裏的時候一直都是清照陪著我,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她……可我從來沒有問過她是怎麽想的,我也沒有好好陪她,她還那麽年輕,我對不住她……”
虞寒雲欲言又止,說著說著,最後情緒上來已經是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出話來。
“少爺,夫人一定是很愛很愛你的,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麽頹廢的樣子。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請你振作起來,看看身邊人吧,津門堂和虞府哪一個都離不開你,哪一個都需要你,他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不然夫人跟著你到這邊來,最後還是落得個一場空呐。”
樸仁俊說著,看自己少爺還是無動於衷,知道自己說什麽也沒有用,就退出了房間。
關上門,隻聽得到屋子裏慢慢的傳來虞寒雲撕心裂肺的聲音,從低到高,像是在發泄著一樣,樸仁俊卻像是抓到了什麽救命的稻草一樣,風風火火的去了書房。
“小莊,你把這封信送過去,務必送到玉清班班主,小青佩佩老板那去,這件事事關堂主,一定要……算了,小莊你隻管送到就好。”樸仁俊仔細交代送信的差使,但是後來想了想小青佩那邊的情況,又改變了說法。
“是,樸管家,我一定把信送到佩老板手上。”小莊領命,即刻就出發前往,一刻也不敢耽擱。
等小莊趕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問了許久的路才到地方,本來以為要耽擱時間,還好玉清班的人一聽他是虞府的人,立馬就帶著他去見了班主。
“你是說津門來信了?是姓虞的先生的家仆過來的是嗎?”小青佩一臉不可置信,自從上次的事情發生後,虞寒雲就跟他斷了聯係,這次主動聯係他,一定是有什麽事情。
顧不得身上還在穿的戲服,小青佩奪門而出,天知道他有多麽的迫切。
“佩老板,虞少爺自從和你分開來到津門堂,就開始創建自己的堂會,清照夫人突然感染疾病去世,少爺他一蹶不振,無心打理一切。其他人虎視眈眈,稍有不慎,可能一切辛勞就會付之東流,甚至性命堪憂,您與他最為要好,希望您收到此信能夠來寬慰少爺,讓他能夠排憂解思,樸仁俊親筆。”
小青佩打開信,就開始看,看到最後眉毛已經擰在一起,俊朗的臉上都是擔憂,這些天大的事還都是樸仁俊來告訴他的,可想而知虞寒雲此刻的狀況是多麽的不好。
“你幫我回去轉告樸管家,讓他多多關照寒雲,我這就去打點一切,明天就動身前去。”小青佩焦急的口頭交待小莊,然後就轉身去收拾細軟。
將玉清班的一切打點好,小青佩帶了兩個自己的隨從連夜就去了津門,他等不到第二天了, 到津門時已經是一夜未眠,細細打聽下很快就到了虞府,看到樸仁俊親自出來,卻不見虞寒雲,更是焦灼萬分。
“沒想到你真的親自過來了,少爺還在自己的房間,他不知道你已經來了。謝謝你呀,佩老板。”樸仁俊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直不停的鞠躬感謝。
小青佩有太多的話要說,但是也知道清照剛剛去世,虞寒雲的樣子好不到哪裏去,樸仁俊應該是瞞著他聯係的自己。細細想來,反倒是不急著見虞寒雲了,就安慰了幾句樸仁俊,向樸仁俊打聽了事宜,就帶著人去了清照的墓前。
“清照……”小青佩鞠躬祭拜,嘴角苦澀念出了清照的名字,她還那麽年輕就……
小青佩能想象得到,虞寒雲有多麽的難受,他從小就孤苦無依,靠自己一人北上發展,虞寒雲身上現在承受的,他深有體會,連夜的舟車勞頓加上心係虞寒雲這個知己,於是祭拜過後就回府去了。
“少爺,玉清班班主佩老板來見你了,但是他知道夫人的消息所以先去……”樸仁俊過來向虞寒雲說著,卻被虞寒雲打斷。
“你說青佩來了?”虞寒雲得到這個消息,好像自己一瞬間煥發生機一樣,不等樸仁俊說完就要出去找他。
“青佩,青佩你來找我了是嗎?我的知己,你來了……”虞寒雲進進出出,在虞府門口看到了祭拜清照回來的小青佩。
兩個人隔了這麽久的時間再次見麵,全都是一臉激動,但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還是樸仁俊說讓玉清班班主先回去好好休息,虞寒雲才回過神來,連忙將小佩領進了府裏。
夜裏,虞寒雲梳洗打扮,再不見往日頹廢,並且心情愉悅的安排樸仁俊給小青佩接風洗塵:“樸叔,我讓你準備的酒水你備好了嗎?青佩是我的朋友,大老遠特意過來尋我,我斷不能再如此消沉下去。”
“都準備好了,現在就給您備好,少爺。”樸仁俊老淚縱橫,覺得自己讓小青佩過來是對的,之前少爺因為他和家裏人鬧翻,發誓再不回去,他就知道這個朋友,少爺對他是不一樣的,是真的很看重他。
“好,樸叔我會好好振作的,這段時間辛苦你了,那我這就過去見青佩,樸叔你安排吧。”虞寒雲說完就去了青佩休息的地方。
“咚咚咚。”
虞寒雲一邊敲門一邊說話:“青佩,我聽說你醒了,我讓樸叔準備了很多吃的,我們把酒言歡,不醉不歸。”
話音剛落,小青佩就打開了門請他進去:“寒雲快進來,夜裏涼,當心再感染了風寒。”
“你這些日子和我之前與你分別時的樣子判若兩人,你受苦了。”小青佩一邊倒水,一邊心疼的說著。
“青佩,想必是樸叔請你來的,你也知道……不過你來了,我已經沒事了,不必擔心我。倒是你,我離開以後,你在津門如何,發展的可還好?有沒有人找你的麻煩,你又心地善良,凡事不願意太過計較,委屈自己,我也很擔心你。”
虞寒雲一邊說著自己的想法,一邊安慰青佩不用擔心。
“我……”小青佩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他不願讓虞寒雲為自己擔心,更何況他情緒狀態才稍微見好。
“但說無妨,青佩。”
看著虞寒雲誠摯包含關心的雙眸,青佩也歎息一聲,娓娓道來。
“你的哥哥虞寒台你也知道,自從你離開後,他雖然沒有來找我的麻煩,可是大家都知道當時的情況,你又被趕出北平,來到津門就渺無音訊,我多番打聽也沒有消息。時間久了,那天的事情被大家捕風捉影,全部傳了出去,沒人願意得罪總統的兒子,大家都知道你離開更是再也不敢來,後來生意一落千丈,越來越差,到現在除了自己和幾個人還在堅持,園子裏的人七七八八都離開的差不多了。”
“這群人,我就知道,不過青佩你也別擔心,既然你來找我,不如你就把玉清班喬遷過來這邊發展。我在這邊已經站穩了腳跟,可以給你很多的資助,而且,你的戲曲唱的這麽好,一定可以再創輝煌的。”
虞寒雲思考著,詢問小青佩的意見,津門這邊,自己完全可以照顧著戲班的發展。
“寒雲,多謝你,當初就是我連累了你,如今還要你來操心,青佩真的是感激不盡。”小青佩一邊說著,就要給月寒雲下跪,被虞寒雲攔下了。
“青佩,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們是朋友,自然要互幫互助,更何況,你知道我的消息,連忙從北平動身過來,你可知我是如何歡喜。你的這份心我也記下了,如果你同意我說的,那麽我們明天就去安排,把玉清班喬遷過來的事宜。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把玉清班再發展起來的,我也會好好振作,不讓你們為我憂愁。”
“好。那就麻煩寒雲了。”青佩感激的說著。
“你我之間無需客氣,來,坐。”
虞寒雲說完,樸仁俊就把酒水飯菜端上來。看著兩個人互相扶著要落座,少爺也沒有頹廢之色,總算是安心的下去了。
虞寒雲端起酒杯:“來,青佩,這杯酒我敬你,也在此提前恭祝你以後可以將自己的夢想實現,我願意盡綿薄之力,全力幫助你。”說著,虞寒雲一飲而盡。
“客氣話我也不再多說,寒雲,隻願咱們以後都好好的,能夠把酒言歡。”小青佩也端起酒杯回敬。
夜裏更深,外麵露水潮濕,整個天氣都開始變化,隻有屋裏的兩個人一起暢飲,直到天亮才沉沉睡去。
“玉清班從今天起就並入津門堂,你們可願意永遠追隨,如果誰有什麽異議,就在今天跟我講,我也不願意耽誤你們各自的發展,大家都跟隨自己的內心,想好再說。”
小青佩一臉肅穆,隆重的宣布著,他給玉清班的人都寫了書信,讓他們過來,今天就是將玉清班正式解散重組的日子。
“我們在玉清班呆了這麽久,玉清班就是我們的家,佩老板,如果要走早就走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是呀佩老板,您對我們這麽好,隻要佩老板不嫌棄,我們願意一輩子都跟著您。”
“何德何能能碰上您這麽好的班主,就是您趕我們,我們也絕對不會走的。”
眾人七嘴八舌說出來的話卻意思一樣,小青佩感動的抽了抽嘴角,隱去情緒。
“好,那我作為班主,就宣布大家以後全部並入津門堂的產業,玉清班還是那個家,我小青佩一定會帶著大家重新發展,給大家爭取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