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抽取
彭滿去砍屍球，不僅沒有砍動，反而被彈回來。
這才想起，組成屍球的屍體，至少都是仙九，更多的卻是天級一階，二階，甚至還有不少三階。
“怎麽辦？”
他大急。
道力供應塔得不到足夠質量的屍體，就無法通過種植田轉化足夠的仙靈之氣，沒有足夠的仙靈之氣，便無法應付神物吸取。
那樣，洞府中的人會和洞府一起崩碎，成為對方積攢底蘊的可憐祭品。
“不好！有古怪！”
正在這時，匆匆趕來的念奴瞪大眼睛。
彭滿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見通過監視之眼傳來的畫麵之中，那柄威勢無雙的神斧，正在吞吐一種顏色淺灰的不明雲團。
“那是什麽？”
彭滿不知道，但讓人驚詫的是，即使隔著裂隙，他們都能感受雲團上的恐怖威壓。
“那會不會是神斧的本源？因為和邪魔能量格格不入，又處於一個等級，所以互相排斥，在爭奪控製權。”
杏青猜測。
答案似乎沒那麽簡單，但誰都不知道真相在哪。
就算逃走的人形光團，估計都不一定能猜出前因後果。
灰色雲團的體積不大，相比於鋪天蓋地的超級邪魔能量，簡直少得可憐。
“我總覺得，那是寶物，就算隻有水缸那麽大，都蘊含讓人無法想象的威能。”
念奴說道。
她的心思單純，沒有雜念，更容易看到一些別人無法察覺的東西。
“你是說？”
彭滿大驚。
“嗯！”
女孩點頭。
兩人相處許久。又一同經曆災難。早就有一份默契在心。甚至不需多說便相互明白對方的意思。
搶奪灰霧！
彭滿的感覺自己的心髒在瘋狂跳動。
這是一個極為大膽的主意，或許能帶來無盡好處，或許會萬劫不複。
“搶不搶？”
他猶豫了。但旋即牙咬：“不搶，估計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死賭一把！”
想到這，彭滿迅速拿出魔化+2的黑甲穿好，然後對杏青下令：“移出裂隙。立即縮回，見我手勢才出來迎接。如果情況不妙，你們不用相救。”
他這是做最壞打算。
“我跟哥哥一起！”
女孩站出來。
“我們也去。”
紫萱杏青也堅定表態。
彭滿一個凶狠眼神，將她們的堅定瞪了回去。
出去搶奪灰霧，是一次勝少敗多的冒險，所有人一起純屬找死：“我的戰力是仙二，如果撐不住，你們也不過是送死！”
他解釋一句，立刻催促杏青移動黑珠。
杏青知道他說得對，心道。你若死了，我也不獨活便是。
如此一想。反倒冷靜下來，驅使洞府再次脫離裂隙。
此時，整個巨大的神斧，都已經被黑色的邪魔能量包圍，而那些被吐出的灰霧似乎很不甘心，還在圍著斧身打轉，似乎想要搶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砰砰砰砰……
心髒般的響聲持續不斷。每一下，神物都會隨之輕微顫抖。隻是幅度，再沒有一開始那麽大。
兩者似乎已經達成某種默契，或者說，已經漸漸相容，成為一體。
小小的黑珠瞬間閃出裂隙，彭滿也在同時跳到外麵。
“好恐怖！”
躲在裂隙感受不到，一出現在外界，彭滿便發現，四周全是源自神斧，恐怖到極點無形威壓。
哢！
魔化+2的鎧甲瞬間凹陷，大麵積凹陷。
穿著鎧甲的彭滿如遭重擊，胸腹四肢擊碎，若不是他見不妙，首先抱住腦袋，隻怕連致命要害都已碎裂。
哢！
持續不斷的威壓並沒有放過的想法，直接將已經凹陷的鎧甲弄得扁平。
兩擊之間的速度，快到仙二彭滿，根本無法反應。
幸好，邪魔特質在生死之間自動發揮作用。
也許是神物太過恐怖，也許是曾經的彭滿戰力高達天三，擁有身體記憶。這次，邪魔特質直接將他已經不存在的四項屬性生生拔高到天七。
從仙二到天七的直接跨越，看起來不可思議，但卻有它的內在因果。有了這份實力，彭滿終於感覺好過很多。
至少，他那岌岌可危的要害腦袋，不會再碎裂。
邪魔特質除了在危急時富裕主人臨時屬性，還有自愈作用。
這兩種作用不管哪一種，都需要大量能量支持。
早就知道此行凶險的彭滿，提前服下三十枚仙聖丹，才沒出現體力不足支撐的窘境。
哢！哢！哢！
來自神物的無形攻擊，不斷衝刷鎧甲，鎧甲隻能消除一小部分，剩下的全被彭滿承受。
他沒有因此死亡，但身軀卻變得更加破敗，甚至就連頭骨都開始出現裂痕。
邪魔特質不是萬能，隻能在某種已經達成的基礎上賦予臨時屬性，卻不可能將人生生打造成天八，甚至聖級戰力。
所以，彭滿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
或許三秒，或許五秒，無處不在的殺機就能將他打成一坨屍球，就像先前的那些海魔。
“如果不行，寧可放棄！”
他一邊抵禦衝擊，一邊艱難地朝神斧旁邊的灰霧移動。
一步！
短短的一步，他便承受了三記攻擊。
這還是在天七敏捷的情況下。
“也就是說，戰力低於半聖巔峰，想在場中站立都是一件尋死的事。我若沒有邪魔特質，曾經擁有天三戰力，同樣也是找死。”
要知道。天七和天八僅僅一階之差。都弄得如此狼狽。換做其他。或許早就變成飛灰。
“奇怪，監視之眼是怎麽生存下來的？”
危難之中，彭滿想到一個無法理解的問題。要知道，承載監視之眼的，隻是魔化銅，那玩意能擋得住如此攻擊？
才怪！
第二步在艱難之中邁出。
彭滿稍稍偏頭，終於發現在遠處，有一個由碧綠能量組成的複雜圖案。
那就是監視之眼的實體。但此時的監視之眼，已經不是基地車造出的那個，而是更粗，更大，筆畫更加複雜。甚至，已經由平麵轉變成立體。
“奇怪！難道監視之眼能夠進化？”
他暗自嘀咕，但此時卻不是追究的時候，因為他的頭顱裂痕，已經增加到三十多道，已經有連成一片的驅使。
如果連成一片。他的腦袋會瞬間爆炸，死無葬身之地。
幸好。恐怖的邪魔特質，在不停修複這些裂痕，阻止它們朝最壞的程度轉變。
“快了，還有兩步，隻要兩步就能接觸到灰霧。”
他不知道灰霧的來曆，更不知道這種灰霧的性質。剛剛也曾試著用儲物法寶收取，但對方卻好像有億萬巨山之重，根本無法撼動分毫。
第三步，在瘋狂衝擊下邁出。
彭滿因此承受了多達十多攻擊，身體變得更加破爛。
“隻有一步之遙！”
他咬牙，伸手，手指連同手甲一起變形，就像被扭成無數圈的大塊軟膠。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動靜的神斧突然一抖。
天地都因這一抖而劇烈晃動。
“完了！”
彭滿感覺自己如同被一塊不知多高多厚多重的巨錘狠狠擊打。
砰！
他向後倒飛出去，速度快得就算太一掌門在此都自歎弗如。
功虧一簣的彭滿心內冰冷，誰能想到，神斧會突然發威？
承受重擊的身體，已經碎成糨糊，若不是魔化+2鎧甲還保持不裂，血肉碎末，早就開始四散紛飛。
他的頭顱，也在這次重擊中裂開一條大縫，隻要輕輕一敲，就會裂成兩瓣的大縫。
“哥哥！”
“主人！”
躲在洞府中的三女驚慌大叫，恨不得以身相待。
杏青更是不管不顧的驅使黑珠跳出裂隙，去接死活不知的彭滿。
可老天似乎不想輕易放過彭滿。
發威之後的神物，並沒有因此安靜下來，而是在短短一刹之後，又重重一顫。
“死定了！”
彭滿感覺自己被一股從未經曆過的濃重陰影籠罩。
那是根本無法逃脫，也生不出逃脫想法的危難，他甚至因此看到一個由純能量組成的無色漣漪，自神斧之內衝出，朝著四麵八方擴散。
必死無疑的邪魔特質沒有放棄，竟然再次拔高臨時屬性，將他的戰力真正提升到天八巔峰，也就是隻比聖人差一線的恐怖高度。
“可這有什麽用？”
彭滿苦笑，他能感覺蘊含在漣漪中的恐怖威能，別說半聖，就算真正聖人來臨，都無法存活。
那是真正能夠滅殺一切的偉力。否則，當初的神斧，也不可能有斬開規則之能。
就在這時，他的眼角餘光，終於看到跳出裂隙的黑珠。
他知道，那是紫萱杏青和女孩在救自己。
“陪我一起死，你們這是何苦？”
真正麵對必死，他反而不再糾結。其實，幾人相識於萍末，那時都隻不過是凡四凡五，隨時都能被人虐殺的存在，一起走到現在，沒有背叛，沒有算計，也算不負相識一場。不說比末日後的修仙者強，就算比末日前的絕大部分修仙者都強，至少，他們根本一輩子都沒有成仙的希望。
“一起死，也沒什麽不好！”
這一刻，他竟然感覺到一種解脫，仿佛掙脫了自身局限，破開束縛自己的牢籠，達到一種從未達到過的境界。
那是比寂滅更加深邃，更加廣博，也更加玄奧的境界。
仿佛隻要踏入此境界，任何東西。都不再能對他形成束縛。就算天地。就算仙界，就算邪魔能量，都不再可能。
彭滿不知道這種境界代表什麽，那團已經變成立體的監視之眼卻發出一聲輕咦，更有一聲咒罵：“可惡，居然讓你搶先一步！”
隻是，它發出的聲音，在這種恐怖的危難時刻。根本不會有人聽見。
源自神斧的漣漪速度極快，別看彭滿在這段時間動了如此之多的念頭，可那畢竟隻是念頭，連百分之一刹都沒耗費。
可就是這百分之一刹，卻讓漣漪追上飛逝的彭滿，兩者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百步。
彭滿知道，自己在下一個百分之一刹必死！
那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存在。
邪魔特質在這個危機關頭，再次一跳，給彭滿注入一股全新力量。隻是，這股力量出現的不是時候。又太過詭異，隱晦，才讓它的主人沒有絲毫察覺。
與彭滿一起被擊的還有灰霧，它似乎很不甘心，還以自身力量與漣漪，與已經徹底變黑的神斧相抗。
與此同時，驚呼的監視之眼，急於營救黑珠，同時來到彭滿身後。
“快打開通道！”
念奴瘋狂傳送意念，她知道情況危機，她知道必死無疑。
現在的她，隻想和哥哥死在一起。
杏青的想法和她沒有區別，眼珠已經浮現紅絲的她早已打開通道，隻是漣漪的速度太快，快到遠超圓珠，她沒有把握將彭滿或者拉進洞府，然後陪他一起毀滅。
轟！
神斧這時又震出一道無形漣漪。
後來的漣漪，無論速度還是偉力，都遠超先前那個。
一直掙紮的灰霧也因此被重重擊飛。
彭滿沒有看到新出現的漣漪，他隻是感覺致命危機再度加強，強到僅憑危機，就能將他碾成碎渣。
“沒想到，盡然死在邪魔特質之手！”
他的身軀開始奔潰。
危機來源於邪魔特質，危機形成的殺機弄死彭滿，便等於邪魔特質間接弄死彭滿。
奔潰的速度很快，比追殺的漣漪更快。
就在他自以為會被仙界最大烏龍弄死的時候，突然感覺眼前一灰。
是的，不是一暗，而是一灰。
仿佛被無數厚紗層層包裹一樣。
奇怪的是，自從感覺被包裹，那股來自邪魔特質的危機感便平靜下去，而他的身體也沒有繼續崩潰。
“怎麽回事？”
彭滿懵了，他知道自己活了下來，卻不知道自己怎麽活下來的。
“難道有人相救？是那隻神秘的巨手？”
身體破碎得厲害，彭滿無法動彈，更沒有能力查看包裹自己的到底是什麽。
耳邊，卻傳來一陣陣恐怖的轟隆聲，就算當初的末日，都沒造成如此可怕的場景。
如果，時間能夠回溯，如果他擁有上帝視角，便會發現在自己生死存亡的時候，那團灰霧突然一跳，將他徹底籠罩在內。
同時被籠罩的，還有黑珠以及監視之眼。
隻是，灰霧仿佛有隔斷一切的效果，已經打開通道的洞府，無論如何都無法將彭滿吸入其中。
而那團詭異進化的監視之眼，更是瞬間塌陷，縮成指甲蓋大小，就連綠光，都變得極為黯淡。
與此同時，擺脫灰霧的神斧，終於開始吸納能量，是那種仿佛無底深淵一般的吸納，不管是什麽性質的能量甚至物質，都被他瘋狂掠奪。
首先是附近海水，蘊含的邪魔能量被瞬間剝離，然後，這種剝離的範圍不斷擴大，向深海，向陸地，向天空不斷侵襲。
一個個體型巨大的海魔，岸上遊動的邪魔，都想被施了定身法術一般，凝立不動，然後，就見一絲絲純黑能量，從它們的軀殼鑽出，向著黑海湧動。
還有無處不在的陰霾，更是像被召喚的士兵，義無反顧的投入神斧。
至於那些尚保留邪魔能量的黑土，湖泊，甚至不知多深地底的黑塊，也都被一股無形吸力抽取，朝著一個既定方向奔湧。
這一切都進行的悄無聲息，不說沒有形成巨大漩渦，就算生活在陸地上的修仙者，都沒有絲毫察覺。
若不是他們偶然抬頭，發現遮蔽自己雙眼的黑霧突然消失，天空重新變成青色，若不是他們不經意間發現，腳踩的大地，已經不是黑色，已經不再發出強烈的腐臭氣息，他們絕對意識不到自身所處的環境，已經被一種偉力瞬間改變。
翻天覆地的變化不止是環境，還有礦藏，那些被深埋在地底的魔化材料，連同修仙者手中持有的一起變成枯槁的碎木，粒粒脫落，瞬間變成一堆垃圾。
卻是其中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精華，全被神斧抽取一空。
“不好！”
已經不知跑出多遠的太一掌門大驚。
雖然他隻剩一個小小圓球，但那卻是超級邪魔能量的源泉，他賴以存在基礎。可這基礎，卻在被一種無形的偉力瘋狂掠奪。
“沒想到，還是沒逃過一難，沒想到，那東西如此恐怖！”
他沒有停，還在向著遠方飛奔，隻希望拉大距離，減少一些損耗，能夠堅持到自己被徹底吸幹。
就這樣，短短一瞬之間，大半個仙界的邪魔能量，還有諸如魔化材料中的精華，都被掠奪一空。
然後，神斧卻像更加饑渴一樣的繼續掠奪，沒有邪魔能量，它便抽取黑海中的玄水精華，不知多深地底的火靈精華，大地之內的土性精華，總之，所有可以掠奪的地方，都沒有放過。
甚至，凡是境界超過仙五的存在，都被抽空體內仙元，直到戰力降到仙五一下。
早先太一掌門拿出，企圖害人的息土，更是變成九采晶瑩的水，早早投入神斧之內。
在這種不加選擇的掠奪之下，龐大無邊的海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低，露出一塊塊或陡峭或平緩的海川。
“糟了！”
同樣被吸收的還有人形光團，盡管她已經躲到深海不知多深的地方。
“不行，不能任它掠奪，否則連自保的力量都沒有！”
略一猶豫，她的戰力便已經從天八巔峰，掉到天七，嚇得光團再也顧不得許多的拋出兩外兩柄小斧。
小斧出現，隻輕輕一震，便將開源弄出的無形場力消除。
遠處的開源，仿佛有所感應的同樣一抖，撤銷了附近的吸力，放過人形光團。
如果太一掌門在此，一定會驚訝的合不攏嘴。
因為兩柄毫不起眼的斧頭，正是開天和開律。
三神物，居然被人形光團來了個一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