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三千將士開路,中間馬車載著嫁妝,後方亦是三千將士墊後,再加上陪嫁隨行的宮女太監等人,聲勢更為浩大。

送親之隊在皇城中繞行了一圈,百姓們臉上笑意滿滿,看著馬車中坐著的帝長公主殿下連連恭賀,雖隻是尋常的永結同心,百年好合之語,卻是百姓們最真摯的祝福。

皇城城外二十裏處,幾輛馬車靜立一旁。

在前開路的將士原本想要下馬讓他們移一下馬車,卻被雲沫抬手製止了。

雲沫一馬當先,駕馬到馬車旁。

還未開口,馬窗旁就露出了一張雪白可愛的小/臉。

“雲沫叔叔!”

念卿也穿了一身小紅裙子,頭上兩個圓圓的發髻上還紮著兩根紅綢帶,看起來就像是年節時畫上的送財小娃娃,很是可愛。

“卿兒乖。”

雲沫笑,看到馬車中的風莫依笑了笑:“風姑娘為何不去宮中觀禮?”

風莫依笑了笑,她抱住念卿,笑道:“家中有病人,才沒去觀禮,千墨此去北清,我自是要送她的。”

“主上若是知曉,定然開心。”

正說著,主婚馬車就麻溜地跑了過來。

千墨撩起車簾,看到風莫依,眼中閃過笑意。

“阿依,走了。”

“好。”

風莫依也笑,念卿開心地對千墨揮了揮手:“姨姨,你真漂亮。”

千墨笑:“小卿兒也漂亮。”

親自趕馬車的寧卿也笑彎了一雙眼,他一甩鞭子,馬兒就屁顛顛的跟了上去。

頭發已經全白了的薑夢和倚靠在馬車中,聽到外間傳來的話,臉上跟著浮現笑意。

蘊兒,你看,墨兒也嫁人了,待我替你將她送到北清之後就來尋你,等著我。

而另外一些人,也跟了許久後才慢慢停下。

左聖看了元血瓷一眼,開口道:“聖女,為何您不現身呢?”

元血瓷唇角微勾:“我的禮物送到了,便也夠了,天高路長,有緣再見。”

說完,元血瓷口中輕喝一聲,掉轉馬頭,絕塵而去。

左聖低喃一句:“天高路長,有緣再見。”

“小聖,我們也走吧?”

雅格月身下馬兒微動了洞,踢了踢蹄子。

“走吧。”

左聖臉上也露出一個笑,他長呼出一口氣,道:“我也該學會天高路長,有緣再見這句話。”

若是有緣,我也自會和哥哥再次相見。

等相見時,哥哥,我定會找你問清楚,當初的種種,是不是你為了保全我,才會故意讓我聽見你說的那句話。

到時候,你不要再騙我,好不好?

天高路長,時光悠悠,有緣之人,也終會遇見。

北清皇宮,殷雪海也正忙碌著。

“來人啊,把這個燈籠給本宮換下去,這麽醜的圖案,是哪個不要命的掛上來的?”

“還有哪兒,換一盆花進來,還有,殿中的熏香不要太濃.......”

宮青和看著忙來忙去的殷雪海很是無奈:“皇後啊,還有好幾天他們才到,不用這麽著急。”

“不用這麽著急,你說什麽呢。”

殷雪海眼睛微斜:“這可是我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媳婦,你別擺出一副後爹臉,嚇壞了媳婦。”

宮青和沉默:“皇後,你又看了什麽小話本了?”

殷雪海一滯,輕咳了一聲,心虛地轉移了目光。

她才不會說,自己剛剛看了一本娘/親改嫁,後爹暴躁,名叫狗蛋的孩子被天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特別慘無人道的故事。

雖然狗蛋這個名字太過普通,不過多念幾遍還是很惹人疼愛的。

看得義憤填膺之處時,殷雪海就會不自覺將宮青和代入後爹角色,然後宮無憂自然就成為了狗蛋的角色,很是悲慘。

宮青和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條斯理站起身來,走到殷雪海身旁。

“皇上,近來你不是看小話本,就是關心兒子寢殿布置,是不是,你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做?”

殷雪海正盯著一個小太監搬花盆,聞言,漫不經心道:“什麽事沒做?”

宮青和聲音微低,輕聲道:“作為皇後,你忘記了你的侍寢之責。”

“你你你......”

殷雪海腦袋轟然一響,臉變得通紅,手指著宮青和半天說不出話來。

“朕如何?”

宮青和微微挑眉,唇邊笑意漸深,一把抱起殷雪海就往自己寢宮走去。

“走吧,皇後該履行你的職責了!”

等到皇上把皇後娘娘帶走之後,搬花盆的小太監才鬆了一口氣,連忙拿袖子擦自己額上的汗。

幸好皇上帶走了皇後娘娘,否則也忒恐怖了,皇後娘娘光是盯著人都感覺快沒了命,真是太可怕了。

等到車駕抵達北清皇宮時,陰沉了好幾天的殷雪海終於花開見月明了,臉上的笑就沒有消失過。

日盼夜盼,終於把兒媳婦盼來了。

薑夢和原本不想進宮,千墨宮無憂大婚之時,薑夢和也不想讓病氣衝撞了喜氣。

可千墨宮無憂根本就不在意這些,薑夢和護送千墨出嫁之情,又怎能視而不見呢?

薑夢和無奈,也隻好跟著一起進了宮。

千寧月沉一自然也是跟著一起的,回了北清,玄水玄魚等人更是如魚得水,一路上帶著他們遊山玩水,玩得很是盡興。

北清和南華雖風俗有些許不同,但總體流程卻也相差不多。

北清國的文武百官腰間都係著紅色腰帶,以沾染一些皇家喜氣。

借著太子娶妃之際,為示與臣同樂之意,諸位大臣家中的正妻嫡子嫡女也得以進宮,一同參宴。

“香兒,走吧。”

將軍府內,楚夫人看著自己女兒臉上的憔悴之色,眼中閃過心疼。

“香兒,有些人,你要學會放下,不是你的,強求不了,娘希望你可以找到一個真心待你之人,不用多富貴顯赫,隻要能將你放在心上好好珍藏,那便足夠。”

輕歎一聲,楚夫人拿起桌上的胭脂為楚寒香遮蓋住臉上的蒼白之色。

“娘,香兒明白。”

楚寒香強露出一個笑意,她近來清減了許多,從聽到太子大婚的消息之後,她便食不下咽睡不安寢。

“你明白就好。”

楚夫人點點頭,麵上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

“走吧,今日太子殿下大婚,可不能苦著一張臉。”

“是,娘。”

楚寒香站起身,跟在楚夫人身旁,一同進宮。

自己娘/親的話她也明白,隻是,心中放了一個人,哪會那麽容易就放下呢?

楚寒香以為自己會很久很久才能放下,可是等她進了宮,看到相攜而來的一對璧人之時,楚寒香心中也隻是鈍痛了一下。

她記憶中的太子殿下,便是空中皎月,高貴聖潔,仿若神靈。

可看著太子妃的太子殿下,卻也變成了天底下尋常男子那般。

他眼中的柔情毫不掩飾,心中眼中都隻有一個人的身影,再容不下旁人。

楚寒香端起麵前的酒杯,輕輕喝下一口。

酒的味道果然還是這般,燒心入肺,惹人落淚。

一杯酒慢慢喝盡,隨著“禮成”二字,楚寒香心中那個明亮的身影也慢慢黯淡,最後碎成點點光色,再無跡可尋。

太子/宮/內,燈光琉璃色滿天,花香襲人醉人心,紅燭花燈,照亮了整座寢宮。

大禮之後,宮無憂將千墨送回了寢宮,又派人送上膳食,讓千墨先吃著墊墊肚子。

路上雖故意放慢了腳步,但一路也很是勞累,加上抵達北清之後就舉行婚禮大典,更是令人疲累。

原本還有一些老嬤嬤想說不合規矩,卻看到太子臉上的神色時,很識時務的把話咽了下去。

房中有夜沫她們在,宮無憂便將其他人都趕了出去,宮宴還未結束,宮無憂還需要去殿中晃**一圈才行。

“主上,再喝一碗湯吧。”

夜沫舀起一碗湯,輕輕放到千墨麵前,千墨笑著端起碗,用勺子舀了幾口喝下。

一碗湯下肚,身上的疲累也減輕了許多。

“撤下吧。”

千墨放下碗,輕擦了擦嘴角,揮了揮手。

守在門口的宮女們連忙進房,輕手輕腳地把碗筷撤了下去。

千墨看了一眼外麵,天色早已暗沉,隻餘紅色宮燈將院中照亮。

風沫端著一盆熱水進來:“主上,風沫為您揉揉肩膀吧。”

“好。”

千墨微動了動頭,頭上發飾微重,壓得肩膀更是沉重。

千墨走到床邊坐下,風沫洗了手,順著肩膀經脈為千墨揉起肩來。

風莫手藝很好,更知道什麽部位應重應輕,對千墨身體狀況更是了解,下手也更加得心應手。

千墨微閉了眼睛,整個人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等到風沫揉肩結束,千墨會微回過神來。

“你們也先下去用膳,好好休息。”

看到風沫夜沫她們臉上微微倦色,千墨直接開口趕人下去休息了。

夜沫原本不想離開,看到千墨臉上的神色還是聽話的退下了。

房門關上,千墨一個人待在房中,原本微微清醒一些的頭腦又開始被睡意占據。

身後是蓬鬆厚軟的錦被,千墨微微趴在錦被上,原本隻想閉眼小睡一會兒,卻沒想到竟然就此睡了過去。

雖然宮無憂不在,但整個房間都有一股香味,這股香味,是宮無憂身上的那一種香味,聞到時,便也覺得他也好似在身旁,伴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