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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溪很直接地說出看法:“張光升那爆剛剛被抽查了工程質量,結果出了岔子,你們懲戒了他手下的人。而他也許是有氣沒地方出,就將所有過錯算到了我頭上。”
沈嘉棠對她的懷疑,其實也是讚同的。他狀似不經意地道:“你跟工程部的孟世新走得太近了,人家自然會懷疑到你們頭上去。以後在公司裏,還是避一下嫌比較好。”
瀾溪愣了一下。跟孟世新熟識這件事,她一直都小心地藏匿著不讓外人知道。他卻又是怎麽知道的?
他繼續道:“連我都知道的事,張光升沒道理不知道。這件事,說起來你算是受了連累,所以我很抱歉。”
瀾溪看著他神色認真的樣子,沉默了一下,然後笑了,“你別杵在那裏站著了,坐吧,本來個子就脯老讓我仰視著你說話,我也會累啊。”
他見她語氣輕鬆,便也展顏一笑,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瀾溪想了想,問他:“我這算不算是因公負傷?”
他嘴角的笑容漸深,點頭應道:“可以算。”
既然如此,她可就不客氣了。
“那就代表我可以提一點小要求吧?”
見他點頭,她繼續道:“醫生說我的腳可能扭到了筋,我想沒個十天半月的休養也好不了。所以我打算請長假,你給批就行了。”
這分明都是借口,為了休假而想出來的拙劣借口。
當然,聽這話的人如何對待這些拙劣的借口,那又是另當別論的。
“你好好休養吧,什麽時候感覺自己能上班了,你再回去。”像他這樣好說話的老板,還真是很少見。又或宅隻是因為針對的對象不同於一般人罷了。
她見他如此好說話,繼續得寸進尺道:“我還有第二個小請求。”
“說吧。”傷員最大,他這點認知還是有的。
“我這醫藥費,能給個公費報銷嗎?”
他有些好笑地看她一眼。偏偏她還在那說:“哎,就算公司給報銷,其實還是變相花了自己的錢,真虧……”
他忍不住調侃一句:“要不要我私人讚助你?”
瀾溪雙眼放光,“你肯嗎?”
肯才怪了。
她看著他幹笑,“哈哈,開個玩笑……”
這個要求得不到實現,其他的小要求總沒問題吧。她把目光停到他身上,想了想道:“眼看快中午了,你能不能去弄點吃的給我?”
她早上吃得少,這會兒已經餓得快不行了。
他挑眉露出詫異之色,隨即就笑著站起身道:“你想吃什麽,我去買。”
瀾溪沒怎麽細考慮,直接道:“餃子吧,我好長時間沒吃了。”
沈嘉棠點點頭,帶上門離開了。
他們這樣的相處方式,其實挺讓人意外的。一個本該日理萬機的人,現在不知怎麽變得空閑起來,放著公事不辦,跑來給她當跑腿的。
而她更離譜,指使起他做事,居然如此得心應手,完全忘了該有的避諱。
瀾溪也是一時大意,忘了去細究這些悄無聲息的變化,甚至在潛意識裏,她分明是放縱了事態的發展。
孟世新從雪楊那裏得了消息,飛速趕到醫院來。
推開病房的門,就看到瀾溪一個人百無聊賴地躺在看電視。
見到他來,她立刻眼睛放亮,笑道:“哎,終於有個人來陪我聊天了,我才躺了半天就急得不行,回頭得跟醫生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不住院……”
孟世新的臉色十分難看,打斷她的顧左右言其他的廢話,直接問道:“怎麽弄的?”
瀾溪笑眯眯地道:“沒事,走路沒注意,讓車給蹭了一下。”
他要問的當然不是這些表麵的敷衍回答。雪楊告訴他的時候,他直覺就感到有哪裏不對。現在來了,看著她故作沒事的樣子,心裏的想法自然就更加篤定。
“張光升做的對不對?”他言語平靜,神色卻變得陰冷。
瀾溪見瞞不過他,勉強地笑了笑道:“也許是吧,不過沒有證據,也不能隨便亂懷疑人。”
孟世新冷然一笑,說道:“我會讓張光升後悔。”
瀾溪知道他的性格,說出的話,就算使盡手段也會努力達成。而眼下的局麵,並沒有走到那樣一步。
“算了,不用跟他一般計較。”已經夠亂了,她不想再節外生枝。
孟世新看著她,眉心皺到一起,歎氣道:“我之前勸你的那些,你一句也聽不進去。明知道是堆亂麻的局麵,你還偏要來插一腳。現在弄成這樣,誰知道以後張光升還能幹出什麽卑鄙的事來?”
瀾溪拱手告饒:“師兄,我現在好歹也是病人,咱能不能暫時別說教啊?”
孟世新拿她沒辦法,坐到病床旁邊的凳子上,溫聲問道:“現在覺得怎麽樣?腳疼不疼?”
“不疼,可是躺著不能動,都快急死我了。”她指了指旁邊的暖水瓶道,“給我倒杯水吧。”
孟世新倒了水遞給她,忍不住問道:“這次的這件事,我當初告訴你,是希望你考慮清楚再作決定,結果你還是告訴了沈嘉棠。我有些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幫他?”
瀾溪原本不想談這件事,可是看著他神色嚴肅的樣子,知道自己不給他一個解釋,他是不會輕易作罷的。
她的臉色沉了下來,聲音也沉了下來:“我進東盛不是想看著它倒台,放任張光升胡攪蠻纏下去,公司遲早會出問題。如果在張光升和沈嘉棠兩人之間選一個,我寧願最終主事的那個人是沈嘉棠。”
雖然那樣,就將與她最初進東盛的目的相背離。
孟世新搖,無法苟同她的想法。
待要說些什麽,卻有人推了門進來。孟世新回頭看去,然後站了起來,點頭致意,“沈總,你好。”態度不卑不亢。
沈嘉棠此刻的形象,看起來似乎有些欠協調。身上是高檔得體的西裝,手裏卻拎著一個一次性的飯盒。不過顯然他自己並不在意,回了孟世新一個平和的笑,“你好。”
走到床爆將東西放到床頭櫃上,對瀾溪道:“還是熱的,趕緊吃吧。”
瀾溪自他走進病房來時起,臉上就浮起一絲防備之色。她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對她和孟世新之間的對話又聽到了多少。看他的樣子似乎是什麽也沒有聽到,但以她這段日子對他的了解,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動聲色是他的拿手好戲。
沈嘉棠見她遲遲不動,問:“怎麽了,不想吃嗎?”
瀾溪拿起飯盒,接過他手裏的筷子,借著動作掩去臉上的表情。再抬頭,她已然是眼中帶笑,對他道:“謝謝啊,還麻煩你跑了那麽遠。”
又有人推了門進來,是雪楊。她剛下班就趕緊打了車過來。
不過她沒料到病房裏會有人。早上她幫瀾溪向沈嘉棠請假,他在電話那頭隻是語氣如常地應承一句表示知道了,卻沒想到他會特地跑到醫院來。
至於孟師兄,也是她通知的。兩個本該在工作崗位上的人,全都丟了正經工作跑來探望,瀾溪的麵子挺大的。
一一打過招呼,雪楊便坐到床邊詢問瀾溪的情況。
孟世新先道:“我公司裏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了。”
沈嘉棠笑道:“我也要回公司,願意的話可以坐我車走。”
孟世新靜靜看他一眼,彎出一抹笑,“那麻煩沈總了。”
沈嘉棠臉上和煦的笑容依舊,轉身先一步出了門。
第9章
自成年之後,沈嘉棠就從家裏搬出來住了。父母過世之後,沈兆彥也從家裏搬了出來,之前的老公寓則轉手賣掉了。
兄弟倆雖然住得不遠,但卻很少到對方的居所裏來,平時有空,也都是約著出去吃飯或聊天。
沈兆彥在客廳裏轉了一圈,對吧台後麵正倒酒的人笑道:“我來之前,還真怕太冒失,萬一打擾到你的好事,總是罪過一件。”
沈嘉棠穿著居家的休閑服,臉上的表情也十分隨意,抬眼看他道:“我可不是你,會玩那種金屋藏嬌的把戲。”
端著兩杯紅酒走回客廳,將其中一杯遞給沈兆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