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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還是年紀小,一個老鄉的身份就把她的道德心給喚醒了。

沈嘉棠也淡然一笑道:“看樣子,你是說什麽也想把她帶出這裏了。”

瀾溪挑眉。如果小姑娘願意,她的確一定會這麽做。

“就當我多管閑事好了。”

沈嘉棠對麵坐著,看著她神色坦**的樣子,心中不免幾分困惑。有時候她看起來似乎很冷漠,可以眼都不眨一下地將一些事做得很絕,比如對待張燕如姐弟的態度。可有時候,她卻似乎又執著於自己的正義和熱心,她覺得對的,就不管別人怎麽看怎麽對待。

顧瀾溪,無論如何,她的出現,都是他平靜人生裏的一份驚喜。

離開的時候,瀾溪隔著車窗對小姑娘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姑娘當時就愣住了。雖然她明白自己絕對不甘心永遠過眼前這樣的生活,但突然憑空掉下一個讓自己改變境遇的機會,心理上自然是一點準備也沒有。

瀾溪給她留了一個號碼,說以後如果想回F市,就去找她。

車開出幾米遠,她才突然想起來,連忙道:“等一下……”

沈嘉棠不明所以,但還是踩下刹車將車停了下來。

瀾溪趴在車窗上,朝著後麵正準備轉身的人喊:“哎,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呢!”

小姑娘回過頭來,燦爛一笑道:“我叫江日暖,溫暖的暖。”

是個好名字。瀾溪看著倒車鏡裏她燦若春花的一張臉,總覺得,她的人生一定會不僅僅隻是如此。

車開回酒店已經是傍晚時分。

會議定在初六,路過大堂的時候,聽大堂經理來說,其他前來參加峰會的客人也陸續到了。

瀾溪他們沒趕上一趟電梯,那趟電梯門合上的時候,瀾溪竟然意外看到了一個貌似熟悉的身影。

心裏好奇,她便忍不住問一旁的沈嘉棠:“我忘了問你,這次你們的這個會,項華南是不是也會來參加?”

沈嘉棠神色如常地回:“他的確也會來。既然是業內的會議,以他的身份當然也會受到。”

那麽剛才那一眼,的確不是她眼花了。

瀾溪想到他那個人,下意識就皺起了眉。

沈嘉棠笑了笑道:“他是來參會的,你不一定會見到他。”

瀾溪卻在想,那可不一定,剛剛如果不是他們晚了幾步,現在就要跟他同乘一部電梯了。她已經有段日子沒見過他,誰知道他那種出口就是戲言的毛病收斂了沒有?

晚上的時候,前來參會的人有個聚餐,那種純應酬的場合,瀾溪不願意去,便一個人在房間裏麵看電視。

寒冬時節,晚上溫度要比白天低很多。

瀾溪看了一會電視覺得無聊,便走到窗戶邊上去看夜景。

房間在三樓,站在窗邊就可以遠眺夜幕下的西湖景象。入了夜的西湖,平和而安靜。路燈已經開了,昏黃的光亮整齊有序地一路延伸到遠處去。即使現在是冬天,還是有出來散步、遊玩的行人。當然,少了白天裏的喧鬧繁華,三兩成行的身影看起來也帶著祥和之意。

突然她就冒出了一個念頭,出去散步,加入到那些祥和的人群裏去。

反正在飯店待著也無事,從昨天到這裏以後,她還沒有好好去西湖邊轉轉。多年前的印象現在想來有些已經模糊了,她很想看看,那些地方變了沒有。

出了飯店,穿過南山路,走出不遠就踏上了斷橋。

斷橋其實不斷,兩座橋之間是相連的,隻是坡勢很低,遠處看著像是斷開的一樣。

雷峰塔壓白娘子的傳說,無論聽的人感性與否,都會覺得動容。

大學那一次的旅行,她就去過雷峰塔,和同學一起燒香拜佛,在那裏異想天開地求著姻緣。現在想想,那時候還真是心思單純幼稚,錯把一次的偶然認作了自己的命中注定。

斷橋之上,行人三兩穿行,步履悠閑。堤岸的垂柳早已經落光了葉子,留下灰突突的枝條。

不遠處,有人扛著紮滿糖葫蘆的草杆經過,引得幾個孩童蹦跳著鬧家長,不買不肯走。

瀾溪駐足觀望,下意識地露出微笑。

有個聲音從她背後冒了出來,帶著幾分調侃之意:“我說,你這把年紀了,不會還在眼饞那種小孩子的玩意兒吧?”

真奇怪,這個時候他不應該是坐在富麗堂皇的餐廳裏,吃吃喝喝與人寒暄嗎?

當然,像他這種看起來就不懂得守規矩為何物的人,中途找個借口跑出來也很正常。

若不是他的聲音離得太近,瀾溪很想裝作沒聽到,繼續走自己的路。

“真巧。”他說這話的時候,人也已經站到了她麵前。

瀾溪回了他一個沒誠意的笑,說道:“項總,你怎麽不在裏麵吃香喝辣的,卻跑到這裏來吹冷風?”

項華南身上隻穿著一襲西裝,看樣子應該是臨時起意思從餐廳裏跑出來,所以連外套都沒有拿。

他無所謂她的嘲諷態度,笑了笑回道:“裏麵太悶人了,我出來透透氣。”

他又看了瀾溪一眼,說道:“看來沈嘉棠這個未婚夫當得不合格,自己在裏麵吃喝,卻讓自己的未婚妻形單影隻地在外麵遊**。”

瀾溪皺眉,懶得再應付他,於是道:“不耽誤你透氣了,我走那邊。”她將手指向另一爆舉步準備走人。

項華南卻手一伸將她攔住,“能陪我走走嗎?”

瀾溪想也不想就要拒絕,可是抬起頭,看到的卻是他難得一見的落寞神色。打從她認識眼前這個人以來,他從來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什麽時候有過眼前這樣認真的神情?

“我……”她是想拒絕的,可是下意識卻說:“好吧。”

她的確看不慣他吊兒郎當的處世態度,但是她也知道,他這個人其實並非全然如外表表現的那樣,一無是處。

第13章

沿著斷橋往前賺越過這一座,經過一段水泥板的路,再踏上另一座。

湖上有風,吹得行人全忍不住縮起了脖子。已經有人開始往回賺畢竟冬天的晚上,到了八九點也算很晚了。

項華南的表現有些出乎瀾溪的意料。他沒有再說之前那樣調笑的話,根本是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此刻看來,卻是很沉靜的一個人。

“你……沒什麽事吧?”他今天看起來很反常,弄得瀾溪都有些不習慣了。

他側過臉回了她一個笑,道:“沒什麽,就是心裏有點煩,才會大正月地跑來這裏開什麽會,不過我純粹是來旅遊的。”

瀾溪心想,其實大家估計都是抱著這個心態才來的,像她和沈嘉棠不就是?

項華南看她一眼,說道:“其實我一直有些好奇,你怎麽會突然答應跟沈嘉棠結婚。他那個人,雖然的確優秀出眾,但我想這肯定不是你願意嫁他的原因。”

說起來,聊的還是瀾溪的個人問題。換作以前,她一定十分鄙視他的八卦行為,這一次卻不同,至少他的態度看起來很真誠。隻不過,他似乎也是高看了她。不免一笑,回道:“其實很簡單,我這個人比較識時務,像我這個年紀,能嫁到沈嘉棠那樣的人,也算是我的運氣了。”

見他不信,她繼續道:“你不要把我看得太清脯世俗麵前一權衡,我做出那樣的決定才算是正常的。”

項華南對她搖,微微一笑道:“其實我之前說欣賞你,那些並不是玩笑話。你以鍾柏青未婚妻的身份走到今天這一步,至少我很欣賞你的勇氣。”

停頓了一下,才又道:“如果你與沈嘉棠之間是動真格的,我倒是很想祝福一下。”怕隻怕,沈嘉棠其實懷著別的心思。

瀾溪對他笑了笑,“謝謝。”

深冬的湖爆一旦起風就格外的冷。

項華南打了個噴嚏。要風度不要溫度的下場,報應來了。

瀾溪看了他一眼,便說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要一起走嗎?”

他挑了下眉,用已經變啞的聲音回道:“走吧。”

人還走在橋上,瀾溪的電話響了,是沈嘉棠打來的。接起來,那頭的人聲音聽起來有些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