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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在哪?”
瀾溪沒有回他,隻是道:“我在外麵隨便轉轉,馬上就回去了。”
那頭的聲音停頓了兩秒,接著道:“你站在原地不要賺我過來。”
瀾溪還想拒絕他,“不用了。”幾步路而已,用得著特地跑來找她嗎?
那頭的回應是直接將電話掐斷了。
奇怪,他都沒問她地點,能找得到她嗎?
項華南看著她收起手機,道:“沈嘉棠?”
瀾溪點頭,“嗯。”
項華南忍不住調侃:“怎麽,終於想起來打電話查勤了?”
事實上,這次A省業內的商業峰會是由牽頭舉辦的,前來參加的不乏從外地請來的很多大地產公司。而酒桌之上,觥籌交錯假意奉承的場麵他向來討厭應付,所以才會借口跑了出來。但以他對沈嘉棠的觀察,他顯然比自己要樂在其中多了。
瀾溪原本不想回應他的調侃,可是想到如果自己不把一些事情說清楚,以後這樣的話一定還會時常從項華南口中聽到。所以她停下了腳步,看著身邊的人道:“項總,難得今天有機會,有些話我可能要對你說清楚。”
項華南也跟著停下腳步,笑了笑道:“有什麽話,直說好了。”
其實有些話瀾溪的確已經憋在心裏很久了,難得今日的項某人看起來很和善,當然,就算他要翻臉,她也沒心思顧及。
“我要說的是,不知道你跟沈嘉棠之間有什麽過節,你處處針對他也不是我能管到的事。但有一點就是,我是我他是他,你們之間的恩怨請不要把我摻和進來。我跟他之間是怎麽一回事,我也希望你以後不要那麽關注。畢竟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要過,項總你也不是無所事事的閑人是不是?”
項華南卻是沒料到她要說的是這些話,微微一愣之後便恢複了輕鬆之色,回她道:“聽這話,是在嫌我多管閑事。可仕瀾溪,也許將來你要感謝我也不一定。”
她自己選擇的路,無論走到最後結果如何都不會後悔退避。而她既然抱定了無堅不摧的決心,就不會害怕將來有什麽傷害什麽後果。感謝他?也許吧,隻不過她並不想欠他這個人情。好與壞,她自認還有眼睛能辨識。
沒有回話,因為她已經被漸漸走近的人影引去了注意力。
沒想到他還真的能找來。西湖這麽大,他怎麽就能肯定她在斷橋這爆而且還來得如此迅速?
項華南也看到了,沒有像以往那樣誇張地吆喝打招呼,而是氣定神閑地站在瀾溪身旁,看著對方走近。
“很晚了,以後如果出來,記得要打聲招呼。”
沈嘉棠的身上是一襲的西裝,外麵穿著黑色的呢子大衣,中規中矩地係著素色的領帶。這是他在正式場合下才會有的打扮,讓他看起來嚴整且精幹利落。
如果讓瀾溪選,她更喜歡看他穿休閑裝的樣子,配合著他看似溫文爾雅的氣質,至少表象看來他仿佛是一個溫顏如玉、脾性很好的人。
而此刻他一身正統的著裝讓人看了心生距離,他臉上凝素的表情看起來也是。
瀾溪對他語帶質責的話雖有不滿,但不想跟他正麵衝突,於是回道:“我本來隻是打算隨便逛逛,沒想到走著走著就走遠了。”
項華南與他打招呼,話中卻帶著刺:“沈總,今天可來了不少業內的大腕級人物,你沒同他們多喝幾杯聯絡一下感情?瀾溪也不是一個人,有我陪著,自然是不會走丟的。”
沈嘉棠冷然瞥了他一眼,嘴角揚起笑容,並不友好,“項總中途說要去洗手間,一桌子人到現在還在關心你的去向,都以為項總你酒喝太多迷路了。若是真的想逛西湖可以跟接待單位說一聲,他們連導遊都是配備好的。很感謝你對鄙人未婚妻有如此友好的一份心意,不過倒是沒聽說項總你幾時已經變成杭州通了。”
瀾溪借著橋上的路燈光,不動聲色地看了沈嘉棠一眼。以他平素的脾氣,每每與項華南碰上絕對不會是眼前這個態度。畢竟一直以來他都是居於勝利者的一方,擺出氣定神閑的態度看著項華南說說酸話就行了。今天他看起來卻有些反常,聽他的一番話,分明是不打算顧及情麵要與之對上的意思。
項華南分明也看出了反常,難得一次才能見到心思深沉的沈嘉棠動肝火,不惹他一下如何對得起自己?
“反正沈總你公事忙,難得我跟瀾溪相談甚歡,原本還打算約著一起來個杭州幾日遊。你若是沒空,就把護花的任務交給我好了。”
沈嘉棠的目光移到了瀾溪的臉上,眉心微微一蹙。
而瀾溪則是挑眉瞪了項華南一眼。誰跟他約著遊杭州了?睜著眼睛說瞎話居然都不會臉紅。
沈嘉棠嘴角最後的一絲笑容收了起來,冷然地對項華南道:“項總,有時候手伸得太長也不是好事,會給自己徒惹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你說呢?”
聽這話,是警告的意思嗎?真是難得,他認識姓沈的小子這麽多年,還真沒從他口裏聽過一句警告的話,今天總算是見識了一回。
沈嘉棠並不等他的回應,拉起瀾溪的手,領先一步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項華南在後麵無聲一笑,低聲自語道:“誰願意管你們的閑事。”
說他手太長,過分!那不是在形容小偷、三隻手時才會用的詞嗎?
瀾溪被沈嘉棠拉著賺因為兩個人的距離近,她便察覺出了他的反常緣自何來。
“你晚上喝了不少酒吧?”靠近些便能聞到他身上很重的酒氣。
他隻是“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瀾溪見他是酒喝得有些多,便不想與他有什麽衝突。雖然他此刻的冷淡態度,顯然是針對她而來的。且不論個中誰是誰非,她至少不會在這個時候與他計較什麽。
暗暗使力,想不著痕跡地把自己的手收回來。不料他握得更緊,顯然沒有鬆手的意思。
瀾溪皺了皺眉,說道:“你真有什麽話就說吧。”
他放緩了腳步,看了她一眼道:“項華南那個人,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善良無害,你最好不要與他走得太近。”
瀾溪有些暗暗想笑。同樣的話,半個小時前項華南也對她說過。真不愧是對手,連說的話都如此相似。
“我覺得他那個人雖然無聊,但也不算是個壞人。而且我與他並無什麽利益衝突,我想他不會對我有什麽實質意義上的傷害吧。”
沈嘉棠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她,“瀾溪,有時候聰明是好事,但往往很多時候過分地相信自己的聰明卻是壞事。”
瀾溪絕非脾氣很好的一個人。雖然外人麵前她可以很虛偽地假笑應承,但他不是外人。起碼這一刻他已經背上了她未婚夫的身份。那麽既然彼此不是陌生人,他又憑什麽拿出這種陰陽怪氣的態度來對待她?尤其,她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
擰眉與他對視,語氣也沒有先前那麽友善了:“如果你覺得我做錯了什麽事,大可以直話直說出來,可是我並不覺得我做了什麽錯事。你跟項華南是對頭,但總不能強迫你身邊的人也要把他當惡人來看吧?我對他的人品沒有異議,和他做朋友也沒什麽不對。”
他握著她手的力度變緊,瀾溪覺得疼,卻不掙紮,將眉頭鎖得更深。他這分明是借著雞毛蒜皮的事想來找她麻煩,真是莫名其妙。
“之前你不是一副很討厭他的樣子,這麽短的相處就讓你對他整個人改觀了?顧瀾溪,到底是你之前口是心非還是太善變了?”
“沈嘉棠,你不要借醉發瘋。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理智的人,又怎麽會對如此一件小事總是糾纏不休?你討厭項華南是你的事,不要莫名其妙扯上我!”
他冷眉冷目地看著她,鬆開她的手,卻又是手一伸將她拉進懷裏。
“我若真的夠理智,就沒有你我今天這樣的關係了。”他若是真的夠理智,就會聽了兆彥的勸告,不與她訂婚,甚至將來,還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