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暗流洶湧,妖域變色

方才有了幾分幹淨的天色,又是一片烏雲籠罩,即將變天的妖域,使得整個妖界人心惶惶。

就像這世上,不管是昌平盛世,還是烽火狼煙,總有那麽一些怕死,和不怕死的人。

坐上妖尊之位千年,若得不到一點人心,如何穩坐於位。

不可否認的是,縱使妖域正在整頓,也不見得兔族同那些烏合之眾就能與之並肩。

若是不反,如此繁榮昌盛的種族,早晚會成為心腹之患。

而此時,兔族便成了關鍵,若是兔族此時領頭逆反,那十之一二的人有可能會變成十之二三。

至於兔族的存亡,就如皋牟所說,取決於他們自己,縱使妖界有人不滿皋牟,也隻是十之一二,在著十之一二中,真正敢反的人,又有幾個。

竹族沒落,妖尊大肆整理妖域,一時之間,各族無不人心惶惶,在揣測著皋牟心思的同時,又將目光轉到了如今最為強大的兔族身上。

隨後,皋牟又將妖域大肆整頓一番,其中自然有不少人反對,而他做事向來果斷,不受脅迫的他,僅僅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就壓下所有憤憤之聲,那些不滿之人也隻能作罷。

經此一事,原本那些暗中不服的勢力,也都平靜了下去,之前他們以竹族馬首是瞻,不管竹族是否有逆反之心,但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擁有著令所有人馬首是瞻的能力,便是一種罪過。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明撫的身影,而明撫比不上她,她的光芒要比明撫耀眼。

接過玉印,她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從今以後,竹族再不會和兩位姑娘有任何牽連。”

世人傳言的“鐵樹開花”,便是形容竹子,竹子一生隻開一次花,花落竹枯,見到的人更是屈指可數,遂有“千年鐵樹”一說。

玉印很小,就像竹子開的花一般小,縹色(青白色)光暈繚繞,看著極為舒服,玉印不僅外觀玲瓏精致,仿似一朵綻放的竹花,就連裏麵蘊含的強大力量,也並非一般人能駕馭得了。

從綰梅手裏拿過代表竹族身份的玉印,玉印是竹洛臨走之前交給綰梅的,讓她代為交給竹音。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

臨走之前,去見過綰梅一次。

幾日之後,前來竹族的人,是如今掌管族中大權的竹音,她在伏絕穀外站了一天一夜,什麽也沒說,前來妖域,就連竹洛的屍身都沒有能看到。

至於竹族,對著竹洛的逝去,並沒有什麽太多的表態。

妖界之人個個心如明鏡,卻沒一個敢出聲質疑,那些關於折夕和竹洛的流言蜚語,也就自然而然的淡了下去。

數日之後,皋牟昭告妖界,說是折夕隱世修行雲雲……

這就是他身為妖尊的姿態,不會頹廢糜爛,而是以另一種方法使逝者變成永生。

秋風裏,兩人的聲音漸漸被淹沒,皋牟用另一種方法永遠緬懷折夕,折夕永遠活在他心裏,占據這不可撼動的地位,不是吃吃睡睡就能忘掉的。

綰梅搖頭,一副他已經“沒救了”的模樣,“看來你是真不知道,虧的他還喚你一聲”舅舅“。”

“求仙?”皋牟似信非信的看著她。

“瀧悅去蓬萊求仙去了,這事你可知道?”

“對了!”皋牟當即看向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不知又要說出什麽“驚天”語言。

也不知謝子伣如何就看上她了,今日算是徹底明白,什麽叫“緣分”,還真是讓人揣摩不透。

脫口而出的她,著實令皋牟無語,瞬間感覺頭頂一片烏鴉飛過。

“今兒可是見著了?”

“見過臉皮厚的,卻也沒見過你這麽厚的。”

說完還一副引以為傲的模樣,揚著頭頗為自信。

看著他一副內傷的模樣,反倒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將他鄙視一番,“不信?本姑娘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話還沒說完,皋牟就一頭黑線,目光將她反複打量,她到底是兔子還是那什麽來著?

“多吃吃喝喝,多睡睡之類的,該忘的,自然而然就忘了。”

“什麽法子?”目光裏滿滿都是不信任,就連詢問也是隨口而出。

無視皋牟的斜視,狡黠一笑,“尊主若有什麽事情想忘的幹淨,不如,我教你一個法子?”

“我這人生來忘性大,無論什麽事情,隻要時間過的長久一點,大都忘的七七八八,記不到心上。”

無視他的譏諷,目光撇向遠處,那個方向正是兔族群居之地。

將她眼裏的擔憂思慮盡收眼底,“莫非,你還在為兔族擔心?”

隻希望此次師兄回去,能勸的住他,畢竟師兄是他最為看重的弟子。

掩下眼中一片暗淡,而念秉性素來頑固,行事更是風風火火,一心想著將兔族發揚光大,如今又身為族長,正是將兔族發揚光大的時機,他會斂住光華,保的兔族周全麽?

“妖域正處多事之秋,本尊分身乏術,兔族的生機,在於兔族是否懂得收斂。”

心思被他一語道破,她也承認的坦**,詢問的目光毫不避諱看向他。

“你是問本尊,接下來是否要對付兔族?”

“逝者已去,尊主接下來有何打算?”

想想也真是好笑,人類百十年,尚且知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而生為妖類的他們,活了千萬年,卻還抵不上人類。

除了憐憫之外,唯一感同身受的就是,他和折夕都是被族人遺棄,不受待見的人。

綰梅洺著嘴唇沒有說話,這世間的事,本就悲多歡少,從遁入紅塵亦或是還在兔族之時,她便清楚了。

皋牟點頭,繼而道,“他說,他不想同蝶族有什麽牽連,自此便以麵具掩麵,我便信了,我竟是信了……”喃喃細語,忍不住一番譏笑。

“聽聞,他的容貌也是在那場大戰中毀掉的?”

一聲長歎,被迎麵吹來的清風吹散,其中多少無奈,都在故人逝去後才醒悟。

“許是這個位置太高了,致使忘記了初衷,將他的忠心當成了理所當然,卻從未想過,為了我,他再也沒有碰過琴棋書畫,從而雙手沾滿鮮血。”

“當初無心之舉,竟不想讓他跟隨了一生,這麽多年,一路走來凶險萬千,也不曾聽他抱怨過一句。”

“初遇之際,他還是懵懂少年,一人在信步外的他,受盡族外靈物流言蜚語和欺淩,救下他之後,他便一直一追隨在我身邊,再也沒有回過蝶族。”

“因著他是男子,自此倍受族人唾棄,後來他的母親,蝶族族長又誕下了一名女嚶,至此以後,他就徹底被族人遺忘。”

聽到此處,心中莫約猜出了幾分,卻並未插嘴,繼續聽他說下去。

“蝶族重視歌舞,更有規定者,蝶族繼承人必須是女子。”

綰梅側目看了一眼沉浸在往事裏的皋牟,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整個妖域,除了綰梅便再無其可以說話之人,既然決定不再頹廢,勢必是要找個人傾訴一番。

白止的死成就了他心裏的悲,如今又加上折夕離去,他心中自然苦不堪言,滿心惆悵。

“記得本尊初遇他時,他就梧桐樹下在撫琴。”

空氣裏沉寂了許久,隻聽見清風將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如果可以……隻可惜,不過是那點可憐的癡心妄想罷了。

皋牟不言而語,已經給了她最好的回答。

“若是護法大人還有載入輪回的機會,尊主還會有這般想法?”

“或許不是知己,卻也在歲月裏逐漸相知,本尊看盡人世百態,世人明知一生苦難諸多,卻還是一昧的遁入輪回,可謂這天地之道,也不過如此。”

皋牟收起玩笑,目光落在遠處,虛無縹緲,就像隱在煙雨裏的江南小鎮,朦朧的憂傷,看不清觸不到。

“我們在對的時間相遇,便成就了這一段姐妹情緣,就像尊主同護法大人一樣。”

凝視她半晌,輕巧笑道,“你們姐妹倒是兩般性子。”

“這個倒不勞煩尊主開口,至於他的身份,我心中自由分寸。”自信滿滿的揚起唇角。

“怎的,不想聽?”

“你是說子伣?”眼角含著笑意,挑眉看著他。

皋牟聞言噗笑,“本尊還聽聞了一件事,可有興趣聽聽?”

微微泯唇,半眯著眼睛看著遠處,“即便是載入輪回,也是福禍未知,既然已經塵埃落定,改變不了,何不放寬心。”

皋牟微微搖頭,“伏絕穀的毒火乃是上古惡靈所成聚,他不比竹洛,留得元神在世。”

綰梅聞言,側目看向滿目瘡痍的他,“可找到他了?”

“昨日去了一趟幽冥之地,見著了十八君。”

清風迎麵吹來,撩動青絲,兩人相顧一笑,都是一樣的人,竟還互相中傷。

“尊主都不會傷心了,何況我呢?”挑眉看著他,兩人都是嘴毒之人,一旦說起來,誰也不讓著誰。

“倒是想的開,本尊倒是想看看,若是謝子伣不回來,你還能笑的出來。”皋牟一臉戲虐,就等著好戲上演一般。

“嗬!”綰梅不禁笑出聲,“我也以為,若沒個十天半個月,尊主怕是醒不過來,看來,尊主同綰梅一樣。”

皋牟斜眸冷哼一聲,“本尊以為,沒個三五七日,你是閉門不見。”

“倒有人同綰梅一般好心情。”走到皋牟麵前,看著眼前的景致,眼前的景色並無奇特之處,唯一不同的地方時,此地一眼看去,所到之處,乃是折夕所居之處。

蕭瑟的背影在煞好的景致裏,極為不搭,不管何時何地,他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今日這番消極狼狽,倒是難得一見。

本以為就她一人閑暇遊走,卻不料還有人,幾日未見,倒是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