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齊若蘭的眼神陰鷙了片刻,全身都是一僵。
那是十分顯然的厭惡。
不過,在齊若蘭推開她之前,那女人已經放開他了。
好像隻是很正常,很禮貌的一個擁抱。
女人轉頭看向我,笑得得體,眼神卻是在打量過我之後,寫滿了鄙夷。
[小嫂子你好啊,我是跟齊哥從小光屁股長大的好哥們兒。
他這個人特別好,就是特別招姑娘喜歡。
不過你放心,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跟我說,這世界上能降服他的人可不多了,我從小就專門治他,他怕我的很。]
我咧著嘴傻笑,假裝沒聽出來她話裏話外宣示主權的意味。
還光著屁股長大,那現在怎麽就穿上褲子了?
你是不想再長大了嗎?
嗬嗬,好一杯西湖龍井,跟我這兒玩什麽茶香四溢你?
不過我沒說話,我又不是齊若蘭真的女朋友。
索性縮著脖子,變回了小鵪鶉。
齊若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小綠茶。
有些疑惑地皺眉。
[孫悅,我老婆在這呢,貌似還輪不到你來管我吧。]
他話音剛落,小綠茶臉就黑了。
[齊哥,我叫林媚嬌。]
齊若蘭一瞬間沉默,周圍的人卻已經在偷笑和竊竊私語了。
齊若蘭連她的名字都記不住,顯然是根本沒把她當回事啊。
她怎麽好意思說自己跟他光屁股長大,還揚言自己能管著他?
我低頭,把這輩子最難受的事情想了三遍,這才沒笑出聲來。
齊若蘭這家夥,夠狠的啊,真是一點也不給人家漂亮妹子留臉麵。
齊媽媽幹咳了一聲,看向齊若蘭。
[這孩子,你忘了?這是你林叔叔家的小女兒。]
齊若蘭似有所悟,點了點頭。
[就是那個偷稅漏稅被舉報,差點進監獄的林叔叔吧?想起來了。]
他的手摩挲著我的肩膀,在林媚嬌泫然欲泣的表情中,摟著我離開了。
隻留下林媚嬌成為全屋的笑柄,都在嘲諷她異想天開,熱臉貼冷屁股。
林媚嬌看向齊媽媽,眼淚落下來,楚楚可憐。
[阿姨,您看齊哥……]
齊媽媽歎氣,也不讚成地看著林媚嬌,並沒有偏袒她的意思。
齊媽媽跟林媚嬌的父親是高中同學,如今都做了生意,林家有困難,她願意幫一把。
可這並不代表她願意把林媚嬌這個禍害娶進門。
她跟丈夫一輩子拚命工作打拚,為的就是兒子能活的瀟灑自在。
她又怎麽可能讓兒子舍棄暗戀十年的姑娘,去娶一個作精綠茶?
林媚嬌心底一沉,頓時明白了齊媽媽的態度。
看來自己之前散布的那些,齊若蘭對自己鍾情許久,兩家要訂婚的消息,竟然全都是白費功夫了。
可她不甘心,盯著門口漸行漸遠的兩人,暗下決心。
4.
自從上次辦公室的事情以後,齊若蘭開車把我送回家就出差了。
已經兩天過去。
我不敢給他發消息,生怕他把那十萬塊和金手銬給要走。
雖然我知道他們遲早不屬於我,可是,我能多抱一會兒是一會兒。
我舍不得。
索性,他也沒有理我,大有利用完就甩了我的架勢。
公司我也沒敢再去,就窩在出租屋裏追劇擺爛。
總之,關係就這麽僵住了。
終於,在第四天的時候,有人敲響了我的房門。
我一個機靈,以為是齊若蘭來了。
心裏說不清道不明的,有一點期待,又有一點懼怕。
我看了看大金鐲子,眼淚濕潤了眼眶,嗚嗚嗚!
寶貝你就要離開媽媽了,記得想我,記得號召你的子子孫孫全都來我家,聽了沒?
我啵了一口大金鐲子,就去開門。
卻在看清門口人的瞬間,愣住了。
顧昀邈。
他西裝革履,手捧鮮花,一臉疲憊的笑意站在那裏。
我隻覺得眼前的景物虛幻起來。
一定是開門的方式不對。
關門,再打開。
沒錯,真的是我那原本應該老老實實去死的前男友。
[淺淺,我來接你了,現在我身邊沒有人了,你可以回來了。]
嗬嗬,我嘴角勾起一個笑。
見我笑了,顧昀邈以為我同意了,立刻也笑了。
不得不說這渣男的眉眼真的是好看到讓人心尖哆嗦。
這也就怪不得我當年大學的時候,隻用了三秒,就淪陷在了他刷得掉漆的假耐克之下。
當時,真的是覺得這眉眼無比熟悉,有一種一眼萬年的感覺。
仿佛無數次從夢境中看到過他的眉眼。
那時候他身邊的女人雖然多,可他從來看都是高冷而疏離的。
外人傳他禁欲,喜男。
一開始我也這麽認為的,直到我終於將他拿下,深入了解他過後才明白。
人家是對窮酸大學生高冷禁欲,對富婆大姐熱情的要命。
他知道自己皮相極好,自然不肯浪費在普通人身上,勢必要掉個大魚才行。
而我家是他當時能攀附上的,最大的大魚。
但是之後我家投資失敗,雖不說破產,卻也是傷了元氣就這麽暗淡下來。
他立刻就攀上了一個40多的漂亮大姐。
為了讓大姐看到他的決心,從來溫柔體貼,無微不至的所謂暖男,當街把我毆打得倒地不起。
大概是想哄大姐開心,拿我取樂,他把我的臉踩在爛泥潭裏。
腳底還轉動了幾下,之後上了大姐的車,揚長而去。
我們已經分手兩年了,前幾天聽說,大姐的老公突然從國外提前回來了。
倆人被捉奸在床。
大姐的老公一怒之下,把他倆當時相連接的地方用502黏在一起了。
後來雙雙送醫。
大姐去了婦科。
顧昀邈去了口腔科。
看來傳言是真的,顧昀邈嘴角還因為掉皮而紅腫未消。
我隻覺得惡心,接過他遞過來的花,二話不說就往他頭上掄!
[我可去你二大爺的吧!你以為自己是誰?
你身邊沒人了,你寂寞了來找老子,是對老子的恩賜唄?
你特麽驢糞球包玻璃紙,還想裝進口巧克力是不是?]
手裏的花很快隻剩下花杆了,我還是不解恨,飛起一腳把他踹得坐在地上。
看見他一臉花瓣,眼裏全是錯愕的樣子,我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當時的我也是這般狼狽,他叫我出去見他,我特地穿了新買的裙子花了妝。
最後新裙子滴滿泥水,臉上的傷口裏滿是泥巴和粉底。
當天我去報警,警察把他帶進局子。
可我這邊的訊問還沒結束,大姐就來把他領走了。
當時我家風雨飄搖,大姐派人甩錢息事寧人,我知道自己鬥不過,識時務地拿錢跟顧昀邈斷了聯係。
大抵也是傷心過一陣子,但是現在再看見他,隻覺得作嘔又反胃。
顧昀邈先是憤怒地瞪著我,似乎想罵街。
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他又壓下了怒火,而是跪地膝行到我麵前。
[淺淺,之前是我不好,我也是錯過之後才發現我是真的愛你,我已經洗心革麵了,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我低頭,冷漠地看著他。
從前愛極了他的眉眼,在一起的時候我經常會莫名看著他發呆。
一看就是幾個小時。
這也讓他錯以為我深愛他不能自拔,對我呼來喝去,要錢要東西。
我也以為我是愛他的,直到現在冷下來了,我才明白我隻是喜歡他的眉眼而已。
僅僅是眉眼。
可,這雙眼睛,他根本就不配。
我根本不想與他廢話糾纏,抬腳再次把他踹飛了出去。
閃身進屋準備關門。
卻不料他眼神一冷,爬起來拽住門把手使勁扯開門。
力道太大,竟然把我拽得一個趔趄,腳絆在門檻上直接飛起來。
他立刻伸手接住我,死死把我抱在懷裏。
我尖叫著掙紮,呼救,換來他無情的一耳光。
[閉嘴!]
我被打得耳朵嗡嗡作響,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顧昀邈猙獰地冷笑一聲,一邊把我往屋子裏拖拽,一邊念叨著什麽。
[當年裝矜持不讓碰,現在跟有錢的小白臉玩的那麽花?
老子先好好玩玩你,再讓你發揮一下剩餘價值,好好給老子賺一筆!]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是腦海裏各種可怕的念頭一一閃過。
他不會要噶我腰子吧?
我一下子想起來,之前看的那些陰暗的小說。
什麽少女被拐賣,割掉全身器官,塞了一肚子棉花,最後還活了十幾分鍾之後才徹底死掉。
[不……不要……嗚嗚嗚……]
我知道,一旦被他拽進門裏我絕對就是死路一條,這扇門會是連接人間和地獄的大門。
這雙眸子,也終將成為一張恐怖的催命符!
我伸手死死扒住門框,想做最後掙紮。
奈何我的力氣跟一個一米八幾的壯漢根本無法相比,很快,雙手就被他扯掉,鉗在頭頂。
他反手關門。
我絕望地拚命尖叫,掉眼淚。
眼看著那扇門緩緩關上……
餘光無意間瞥見,樓梯上方,有一個一閃而過的,黑色的人影。
可我沒心思注意這些,隻是絞盡腦汁,想著如何逃離魔爪!
預想中“碰”的一聲卻並沒有傳來。
一隻修長的,骨節分明的大手插進門縫,扶住了門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