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齊若蘭如天降神祇一般,出現在門口。
顧昀邈愣了一下,剛想開口,臉上已經重重地挨了一拳。
緊接著是第二拳,第三拳……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平時清冷淡漠,對一切都無所屌謂的齊若蘭,騎在對方身上一次又一次地毆打。
似乎,他專門在打那雙眼睛。
終於,顧昀邈滿臉滿頭都是血,慘嚎求饒,齊若蘭才放過他。
我嚇得靠在牆上,全身哆嗦著。
齊若蘭朝著他呸了一口,喘息著起身,修長染血的手指扯鬆了領帶。
他扭了扭頸子,額頭青筋暴突,眼含凶光。
熨帖的襯衫已經滿是褶皺,和斑斑血跡。
他卻絲毫不在乎。
妥妥的西裝暴徒。
我知道這個時候花癡不合時宜。
但他真的,每一個動作都完美長在了我的審美點上!
他的手下進門處理爛攤子。
我這才鬆懈下來,身體搖搖欲墜。
他趕緊抱住了我,緊緊摟在懷裏。
[乖,不怕。]
片刻之後,他把臉埋在了我淩亂的發絲裏。
[我以後再也不出差了,對不起。]
他身上是我之前聞到的那股,淡淡的藍蓮花的香氣。
就如他的名字一般,孤高清潔,若竹若蘭。
忽地,讓我很安心。
我緊緊抱住了他勁瘦的腰身,哭得不能自已。
我被他抱進了臥室,他找來醫藥箱給我清潔傷口,上藥。
我還是不停地哭,哭到喘不上氣,哭到打嗝,後怕到全身發抖。
齊若蘭小心地摟著我的肩膀,柔聲安慰我。
期間,無數個工作電話打來,他都沒有接通。
最後索性直接關機。
我哭累了,吸著鼻子看著他。
[老板,你怎麽來了?]
齊若蘭收拾著手裏的東西,不緊不慢。
[我來找你。]
我嚇得一縮脖子。
這是來要那十萬塊和大金鐲子吧?
順便,還可能為我上次懟他的事情複仇。
思及此,我立刻就慫了。
[老板,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你總逼著我加班,我對你心有怨念才……
我知道錯了,我主動離職。]
齊若蘭皺起眉頭,有把握抱在懷裏。
[你之前說的沒錯。]
[啥沒錯?]
[我想盡辦法把你圈在我身邊,就是想多看你幾眼。
我拉著你加班,就是想多跟你相處。]
他說完,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似乎在等我問[為什麽]。
可嘴我的腦瓜子瞬間嗡嗡炸響,抬頭看著他。
唇囁嚅許久,喉嚨緊縮,半天我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齊若蘭清清涼涼地一笑,指尖扭了扭我的鼻尖。
看似淡定自若,眼裏卻全都是不安和惶恐。
我又一次躲開,裝鵪鶉瑟縮著。
他眼瞼一垂,似乎是覺察到了我無聲的拒絕。
有些狼狽地開始收拾那些醫用品。
一瞬間沉默不語。
等他去了外屋,我默默地把十萬塊轉回去給他。
並且,將大金鐲子包好,不舍得地又看了最後一眼。
我不是不喜歡齊若蘭。
我入職第三天,他空降而來,樣貌俊美無雙,氣質清冷如謫仙。
身價百億,沒有女朋友,身邊的花邊新聞比我的口袋還要幹淨。
誰能對這樣的高質量男性不動心呢?
可是後來他讓我見識到了他人性中的狗,教會了我一個道理。
帥哥和老板,是兩種生物。
可以在外在並存,生物習性上卻並不相通。
於是也就慢慢放棄了對他的無妄之念。
但其實還有一個隱秘的想法,那就是,階級差距太大了。
就算他願意俯身遷就我,可完全不同的生活習慣和三觀,就像是巨大的鴻溝橫亙於我們之間。
比如,我跟他家人一起下館子吃飯。
人家討論的是金融危機,美股熔斷,股票市場。
而我,隻想著等會兒要打包剩菜。
明後天的飯錢省下來了。
這並不是我中了一千萬就能彌補的差距。
我曾經以為我有了這麽一大筆錢,我可以吃好喝好,一生高枕無憂。
我以為我能做很多事。
現在卻發現,能做很多事是真,不能做的事,也的確還有很多。
就比如,我跟齊若蘭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算再心動也隻能是心動。
就,止步於此吧。
齊若蘭像是發瘋一樣跑到我麵前,把手機上的轉賬記錄給我看。
[什麽意思?]
我默默把金鐲子和辭職信遞給他。
[就這個意思。]
他抓過金鐲子和辭職信隨意丟進垃圾桶。
在我錯愕心疼的眼神裏,他壓抑著聲音裏的顫抖。
[秦淺,你知道我想說什麽。]
[本來就是一場誤會,齊總,你丟了信也沒用,我已經在叮叮上遞交了電子辭呈,人事部已經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