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吳大河的激動相比,車上另兩個人就相當平靜了。

薑諾前世沒有來過這裏,一直住在南江第二基地,但中型基地的模型已經很大了,大型的更是可想而知。

隨著人口不斷減少,將來基地內部也會越發顯得空曠。

一直等到下午,總算排到了盡頭,有工作人員過來指示他們停車,再繼續排隊登記。

他們後麵拖了一個貨車,要規範停車難度很大,而且等拉了東西,還要開走的,薑諾隻好又臨時寫了申請,把車停在基地圍牆邊上。

這個過程中,她已經感到了一絲不對勁。

前世,剛到基地的時候由於人手緊缺,報名的數量又過於龐大,基地的管理可以說是混亂不堪。

但從現在看來,卻是一切都挺有條理,有條不紊的。

難道正常的基地管理就是這樣,隻有南江第二基地比較亂?她現在也有些拿不準了。

她知道雲曜不願意和別人有太多接觸,便對他道,“我們進去登記、兌換東西,估計要挺久的,你要是無聊就自己走走。”

薑諾說完,把車鑰匙丟給雲曜,他接住,對薑諾輕輕點了一下頭。

無需多言,薑諾下車,帶著吳大河來到登記口。

他們也不進基地,隻是為了換東西,所以一個人去登記就行,吳大河留在外麵等她。

隊伍排的很整齊,憑號上去進行第一次核驗,號沒問題就繼續排。

流程非常清楚,慢是慢,但秩序很好。

而且在報名成功後,每人可以領5斤救濟糧,還可以去領水,更是讓人精神為之一振,所有的等待都沒有那麽難熬了。

薑諾核驗身份結束後,沒有選擇報名,而是要直接用積分兌換物資。

對這種要求,報名處的人隻是看了看她,什麽也沒說,讓她去15號口排隊。

15號口根本沒什麽人,薑諾很快就進入了倉庫登記處,裏麵東西亂成一團,大部分是各種紙質資料和登記表。

隻有一個工作人員,是個40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工作服上有胸牌,上麵寫了名字:何軍。

薑諾走上去,將胡大的那張積分證明拿了出來,遞過去道,“我要兌換點東西。”

何軍接過她的資料和積分證,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聲音冷冷道,“這不是你的積分證。”

“嗯,但應該也區別不大,我隻換零件和材料,這些現在都沒人要。”

說著,薑諾又遞過去一包東西。

這是個單獨的空間,非常方便進行一些操作。

何軍打開那個黑色的布包,看到裏麵放著兩條香煙,不由都愣了一下。

末世前習慣抽煙的人,現在看到這兩條東西,基本沒有不犯癮的。

哪怕自己不抽,也是極好的交易物資,有一包都不容易,她這直接給了2條,何軍愣怔之下,手有些微微的顫抖。

“你幹什麽?”最後,他還是忍住了,“不是你的積分證,用不了!”

薑諾凝神聽了聽,四下並沒有別人。

隻有他們兩個在這。

積分證是實實在在的,要操作是很容易的。

想到這,她從背包又“拿”了一個布包出來,並且將裏麵的東西攤開。

又有一條煙,5盒避雲套,一瓶酒。

都是非常好的交易物資。

何軍被她這個架勢給砸蒙了,喉嚨滾動,半天不知道說什麽。

薑諾把東西全部收進布包內,當著他的麵捆紮實了,小聲道,“積分證是真貨,你驗得出來,我就要點零件,這些都是你的了。”

何軍掙紮半天,壓低聲道,“你別害我了,收回去吧,我這份工作來之不易,丟了就再也沒機會了。”

見他不肯接,薑諾有些意外,但也沒表現出什麽來。

看來南江第一基地確實很不一樣。

她收了東西走出來。

來都來了,肯定不能白來的,她本來也做了兩手準備,能直接用積分換最好,不能,就拿一張基地證來換。

但她沒有馬上走,而是在門口站了會兒,直到有一個20多歲的青年拿著包走進去。

這人也是來換東西的。

薑諾留神聽了聽裏麵對話,看還能不能鑽點空子。

“大哥,這基地證是實實在在的,你就讓我換點東西吧,這些零件反正也沒人要,我用糧證跟你換,你拿著,隻要你願意,都是你的……”

“我天啊。”何軍都要崩潰了,“怎麽剛走一個又來一個,你們別坑我了,真的不行,查到了我工作就沒了,你也出去吧!”

薑諾站在門口,看到那個短發青年長籲短歎的出來,兩個人不由對視了一眼。

這人20出頭,長得高高瘦瘦,五官還不錯,模樣還挺利落的,是於若華這一輩人欣賞的那種濃眉大眼小夥子,不過此時麵上愁雲密布。

他看向薑諾,意識到她就是“上一個”被趕出來的,眼中帶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苦澀。

薑諾不想和他有什麽接觸,拉低帽簷轉身走開。

青年也拖著他的行李無奈離開。

……

要換基地證,就要重新排隊登記。

還好剛才為防萬一,做了兩手準備,讓吳大河也拿了個號在外麵等著,不用從頭來一次。

吳大河什麽也不多問,讓幹嘛就幹嘛,薑諾從他手中接過排號,兩人喝了點水,又一次做了登記。

這時,吳大河卻像忽然看見了什麽,轉過頭去叫了一個名字,“林嘯?你是林嘯嗎?”

薑諾順著他的目光,見剛才那個短發青年,正愣愣地看著吳大河。

“吳哥?”他走了過來,“吳哥,你也來基地報名?”

吳大河連連點頭,顯得很高興,並有些激動對薑諾道,“薑小姐,記不記得我跟你提過我師哥?他木工手藝特別好,這個是他的弟弟,我們還挺熟的,要是他們在一起,那我師哥也在附近。”

薑諾點了點頭,卻沒說話。

“林嘯,你家人呢?怎麽就你一個?”吳大河問。

林嘯的表情頓時黯然。

吳大河看他樣子,心裏也是咯噔一下,知道不妙。

“都沒了。”林嘯低頭道,“我媽,我爸,我哥,我嫂子,都沒了,就剩下我了。”

一句話道盡心酸。

吳大河輕聲一歎,“那你可得好好活著,你們家祖傳的手藝,就剩你了,你得好好珍惜自己。”

林嘯強忍著發紅的眼眶,對吳大河一笑,“吳哥,你說的是。”

“你現在是來報勞工的嗎?”

“嗯。”林嘯應道,同時拿出兩張基地證來,都是寫了名字按好手印的,“這是我爸和我嫂子的基地證,你知道的,我媽早幾年就走了,沒受這末日的苦。基地開放捐贈的消息出來時,和我哥就去給社區做活,很多送糧船都是我們做的。我們努力攢積分,就想著爸年紀大了,嫂子身體弱,給他倆弄到基地證,我和哥反正有手藝可以幹活,但突然天降酸雨,他們都先後染了病,一個接一個的走了……”

基地證上寫的是他爸和嫂子的名字,現在人沒了,基地證也失效,他隻能報名勞工。

所以想用這兩張基地證換點東西,卻沒成功。

這會兒他需要重新拿號排隊,一排起碼得兩天功夫,不過他身上帶了食物,倒也不是很著急。

吳大河又和他聊了幾句。

說著話,林嘯又看向薑諾,向他問,“你和她認識嗎?”

吳大河正色道,“她是我老大。”

林嘯一下給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