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諾被海水嗆得肺疼。

巨大的力量撕扯著她,讓她一會兒被高高拋起,一會又狠狠砸向山石。

一開始她還掙紮,想把雲曜甩開,自己就可以回空間了。

但雲曜卻不要命一樣的死死將她抱緊。

這可真是要了命了。

幾次想說話,灌入嘴裏的毒素卻讓她舌根發麻,發不出聲音來。

到後麵薑諾幹脆躺平了。

感動嗎?

反正不敢動。

她放棄了掙紮,任由雲曜帶著她在巨浪中浮沉,他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並不斷往她送出水麵,讓她呼吸。

或許是毒素的影響,她意識越來越模糊。

也不知過了多久。

薑諾隻覺得自己露出水麵的時間越來越多,到最後,她被雲曜抱到一處高聳而平整的山石上放平。

她張開眼睛。

她其實並沒嗆到什麽水,可那海水是真的有毒,讓她口舌麻痹說不出來話,體力也徹底耗盡了,自從開始進化,她還從沒這樣累過。

脫離海水,她想回空間去休息,偏偏雲曜還一直抓著她的手,一直沒放開過。

薑諾無語問蒼天。

雲曜將她肩上一個水母般的東西扯下來,摔在地上。

直到這時,薑諾才察覺到自己肩上有東西,扯下來的一瞬間有輕微的疼痛,但不多,可接著,她發現自己從肩膀到手臂,整個都麻痹了。

這水母顯然有毒。

她抬起眼皮,看到雲曜身上很多這種東西。

透明的帶刺,緊貼在身上,但他像毫無察覺般,並沒有去管,而是將手伸到薑諾的脖子上,確認她的呼吸是否平穩。

隨後,他一手按在薑諾手腕的脈搏處。

薑諾明明挺冷的,這一瞬間,卻有一股暖流從脈搏湧向身體,格外的舒服。

她搖了搖頭。

“放快……”張開嘴,卻是口齒不清,一句放開我沒事愣是說不出來。

“沒事的。”雲曜輕聲道。

薑諾向他看去,這一刻,她有稍許的愣神。

雲曜沉靜的眼睛此時寫滿緊張,臉色也有些蒼白,溫透的頭發不往下墜著水珠,滴在石板上。

她從未見過他有這樣慌亂的神態,仿佛在注視著不可以失去的東西。

薑諾還想說什麽,但莫名的熱流堵在喉間,總算可以出聲了,卻又將話全部咽了回去。

心裏的不耐煩與無奈都散去,她平靜看著深黑的夜空,還有雲曜緊張的眼睛,她看著黯淡的天光在他鼻梁投下清冷的影子,狂烈的風把衣杉吹起。

有那麽短暫的幾秒,呼之欲出的情緒令她頭暈目眩,幾乎忘記身在何處。

“咳咳咳……”

咳嗽聲打破這陣沉默,薑諾按著胸口坐起來。

雲曜總算鬆開了手。

薑諾這會兒也不想回空間了,她咳了一陣,感覺呼吸變得順暢,便指了指了高處。

一般的海嘯會持續1個小時,特殊情況會更久,從這裏頻繁的地震看,肯定不存在什麽一般情況。

四下的一切都被海水吞沒了,為了安全,他們要去到更高的山地上。

雲曜明白她的意思,點了點頭。

他把吸在身上那些水母全部扯下來,扶著薑諾就往上走。

他應該沒怎麽扶過別人。

這動作,讓薑諾有種被押犯人的錯覺。

不過他的腳步很慢,走的也很輕,顯得非常小心。

兩人一直來到山頂。

薑諾坐在山石往下看,驚人的駭浪怒吼著撲向山體,在黑夜中氣勢驚人。

再舉目四望,他們所處的地方,已經是能看到的最高點。

恍然間,她明白了,這裏是落雲山,山上的天然石林還網紅過一陣子,很多人過去打卡,在曉城是一個不錯的景點,可離海邊是有一段車程的。

沒想到海水倒灌,一路淹到了這裏,連山頂都快被吞沒了。

薑諾一聲歎息,從空間取出茶室和她自己的房間,鑽進去休息。

她脫去濕衣服,用毛巾擦了頭發。

試著開口說話,能說了,就是稍微還有點大舌頭。

現在想來,不是海水有毒,是她被有毒的水母給刺了,所以才那麽難受。

以她的體質都這樣,換普通人來,可能那一下就捱不過去。

薑諾照了照鏡子,發現自己臉色蒼白,怪不得從水裏撈出來的時候雲曜那麽緊張。

她身紮了一隻都這樣,雲曜當時滿身都是,應該更嚴重,估計在水裏時他把這些毒水母都用身體擋住了。

想想這人身上滿身是傷,是真的挺能忍的。

她收拾好自己就去了茶室。

雲曜也已經換了衣服,她把濕衣服收進空間裏,這時才發現外麵開始下雨了。

從小雨,很快變為滂沱大雨。

集裝箱的排氣孔在側麵,倒不至於漏水,不過雨大成這樣,砸在頂上還是讓人有些心驚。

此刻,山頂完全成為一個孤島。

這場海嘯,恐怕會把來時的路都給淹了。

雨這麽大,一時也無法走,幹脆先不走了。

薑諾用炭爐煮了熱茶,一杯下去,身體輕鬆了些。

泉水對毒素有作用,她也想雲曜多喝一些。

她拿著杯子向雲曜看去,他的臉色還是不太好,更已經恢複了沉靜,安靜喝著杯中的清茶。

薑諾看著他。

不管怎麽樣,還是有必要跟他說說下次遇上這種情況該怎麽做,達成一個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