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諾每次開挖掘機都還挺開心的。
隨著自身力量的提升,很多以前做不到的事都變輕鬆了,但她依然覺得操作龐大的機器,推進器拉動機械手臂,鋼鐵器件連環相扣,一爪子深深扣入泥土,成噸重的泥土被掀起來,那種感覺真的很酷。
但要挖30米出頭的深坑,也不是開玩笑的。
而且現在還遍地都是毒老鼠的屍體,她實在不想把這惡心東西收進空間,隻能先把地上的屍體清到一邊,再往下挖。
連挖邊將土收入空間,大大節省了時間。
但挖著挖著,中途又開始出現大量帶著集臭味的鼠屍,她費了些時間鏟到一邊去。
好在她對開挖掘這件事並不厭煩,做起來也不浮躁。
中途休息了兩次,等薑諾挖出33米的大坑,已經是7個小時以後了。
她頗有成就感的伸了個懶腰。
……
泥潭邊上,天逐漸黑了。
王啟手上的傷正在發疼,好在吃了藥丸,又靠在石頭邊上睡了一覺後,體力已經逐漸的恢複,狀態出奇的好。
他撐著身子坐起來,下意識往四周看了看,見大家都好好的,也徹底放下心來。
“你還好吧。”林嘯來到他身邊,伸手扶了他一把,“看你睡了一下午,我真怕你有什麽。”
林嘯在營地住了幾年,知道吳興鎮不遠,卻從未見過鎮上的人,跟王啟也是遷徙路上才認識的。
見他受傷不輕,難免擔心。
他拿出一個塑料袋,裏麵是半斤炸蟲,出來時吳哥特地找於媽媽要的,全部給他裝上。
但他見大家都吃著普通的幹糧和米團,不好意思拿出來,就一直放在背包裏,這會兒才打開。
“你快吃點東西吧。”他把袋子向王啟遞過去。
王啟原本沒在意,拿到手裏才驚呆了。
好大的一包炸蟲啊!
他也用積分換過這東西,知道吃了對身體有好處,但這東西現在有兌換限額,他換了三次還沒有這裏一半多。
王啟咽了咽口水,拿起一個喂進嘴裏。
脆香可口,味道豐富,他很少能吃上這麽好吃的東西。
往嘴裏塞了幾隻後,他舔了舔嘴唇,“夠了,剩下的你留著,或者分給大家吧,都受傷了,吃點恢複得快。”
林嘯點了點頭,他本來就有這個意思,隻是先讓王啟吃,剩下的再去分。
“你再吃點。”林嘯道。
王啟羨慕的看著林嘯,他知道林嘯是薑諾身邊的人,是個厲害的木工,住在別人進不了的幽深之處。
王啟接觸最多的人是李夢,他也很羨慕李夢,因為看得出來她吃穿不愁,皮膚白淨。
他猶豫了半天,低聲道,“林嘯,我有個堂弟,16歲了,小學沒畢業就遇上未世,沒啥本事,也學不到技術,你木工能教一教嗎?隻求學個手藝,他可以給基地幹活,學成前一個積分都不要。”
“可以啊。”林嘯一點也沒遲疑,“隻要願意下心思學,我都可以教,我最近在廠區做活,你把人帶過來吧,我們施工隊有16個人的木工組,多的是師傅,過來跟著做,慢慢就會了。”
他說著頓了頓,“我會教些基礎木工、結構常識,家傳技藝的不能教,這得說清楚,但你放心,隻要學得好,我會幫他找個可靠的師父。”
林嘯的聲音很溫和,王啟聽了,頓時喜形於色,“謝謝你了。”
“別說這些。”
木工組本來就有招人收學徒的想法,活太多了,靠他們幾個根本做不完。
跟王啟聊完,林嘯就拿著那包炸蟲挨個的分給大家。
30個人,每個也分不了幾個,但有總比沒有的好,到最後,隻剩遠處的雲曜。
林嘯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一視同仁,向那個穿著黑衣的年輕人走去。
雲曜靠在一棵枯樹邊上休息。
他閉著眼睛,好像是睡了,但這個姿勢,又感覺沒睡。
林嘯慢慢走過去,才發現這棵樹就在泥潭邊上,看著還挺危險的,不由提醒了一句:
“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坐?這太靠近泥潭了。”
雲曜沒理他,好像沒聽見一樣,眼睛都沒張。
林嘯莫名有點慌,也有點尷尬,他悶了一會兒,把手中的袋子紮了紮,放在他的身邊,默默離開。
這時,他的背包一邊帶子突然脫落,裏麵放著不少東西,掛在肩膀上全灑了出來。
毯子,水杯,麵餅,餅幹,剃胡刀,還有他總是隨身攜帶的速寫本,稀裏嘩拉灑了一地,餅幹還掉在雲曜身上了。
林嘯覺得自己太丟人了,連忙手忙腳亂的一頓收拾,直到雲曜將一包壓縮餅幹撿起,遞到他麵前。
看著那雙沉靜的眼睛,林嘯愣了愣。
看到薑諾也總是注視著這雙眼眸,他說不出心裏什麽感受,有點酸澀,卻並沒有很難過。
風本來很大,這時刮的更為猛烈,速寫本突然就被吹飛了,林嘯啊了一下,伸手想要抓住,但慢了一步,眼看著它被刮到泥潭中間去了。
本子敞開,露出一張結構設計圖,是他為基地物資倉庫畫的草圖。
他有些著急,本子上有很多他隨手畫的東西,還是挺有用的,但已經掉到那麽危險的地方,肯定是拿不回來的了。
林嘯皺著眉,歎了口氣。
就在他已經放棄的時候,雲曜卻忽然站起來,往泥潭深處走去。
林嘯嚇了一跳,連忙阻止道,“別過去,不用撿了……別過去!”
雲曜沒說話,直接就一腳踩下。
林嘯心都提了起來,想要拉住他,但非常奇怪,每當他伸出手去拉,總是剛好撲了個空,努力抓著空氣,這顯得好像是他故意在演一樣,還是演得相當拙劣那種。
林嘯懵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雲曜走進去。
像這種泥潭,人一但陷進去,就無法再走動了,身體會不斷下沉,直至被徹底吞沒為止。
他慌忙將背包丟在地上,找出一捆繩索,快速拆開,抓起就要朝泥潭內丟過去。
可下一秒,他怔住了。
雲曜的身體微微下沉,鞋子陷入軟泥之中,但並沒有影響到身體的平衡,他沒事一樣移動腳步,往泥潭深處走去。
這時,風吹動本子,又飛快翻了幾頁,露出一個素描人像。
是一個女人。
林嘯學建築的,會畫圖,但並不專業,他畫的那個人像,也並不太像本人,隻依稀幾個特征看得出來那是誰。
雲曜這時已經走到本子邊上,差一點撿起它了。
他看著白紙上的人像,目光有一瞬間變得溫柔起來,他手指輕輕在人像的發間劃過,隨後利落的將本子撿起,拿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