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諾感覺自己把前因後果理得差不多了。
接下來,都是關於她自己的。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她微微抬眸,看向雲曜,“我的空間今天升級,又一次擴大了,我隔著那片灰霧看到了樹林深處,我看到你躺在一個石台上……就在我的空間裏。”
雲曜聽了,神色並不意外。
早在薑諾告訴他空間邊緣有一片灰霧時,他就有這個感覺了。
後來,薑諾也曾畫過樹林中那些樹是什麽樣給他看。
他看到時,心中就有七八分確定。
薑諾揉了揉太陽穴,她還有一件事必須要說。
但總覺得坐在這裏有點悶,便站起身來,
“散個步吧。”
雲曜在她身邊,一起走出茶室。
雪山的夜晚非常寂靜。
地麵是薄薄的積雪,鞋子踩上去有輕微的沙沙聲,冷風夾著新鮮的空氣拂在麵上,薑諾隻穿了一件單衣,稍微有點冷,又懶得加衣服。
雪地上,有她和雲曜的影子,在黯藍的天光下拉了老長。
“還有一件事。項鏈就在我的空間內,等我升級幾次,或許就可以拿到它。”
說到這,薑諾轉過身去,坦然看向雲曜的眼睛。
“到時,你就有機會回去了。”
雲曜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如果我離開,你會怎麽樣。”
薑諾毫不猶豫,也不給自己任何的思考時間,笑了笑道:“我會向你揮手,說一聲拜拜。”
雲曜聽了,神色間並沒有失落,仿佛早就知道了答案。
“如果我不走呢?”
薑諾反而怔了一下,“為什麽不走?”
“我很小的時候,就與族親分開了。”雲曜說。
又一陣冷風吹來,他站在薑諾身前,用身體遮去那股冷意。
雪夜中清冷的光線,在他鼻梁投下一片陰影。
他看著她,目光非常的認真。
“沒什麽特別在乎的人,也沒有很想做的事,不曾放縱,不曾猶豫,沒有執念,在遇見你以前,我就是這樣的人。薑諾,和你一起我得到了這麽多,你說為什麽還要走呢?”
冷風刮在他們身上,發絲微微淩亂。
他用最清冷而沉靜的聲音,說了世間最熱烈直白的詞語。
薑諾不說話了,臉上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動容。
她仰起頭,把擋在他眼前墨絲撥開,仔細看向那雙沉靜的眼睛,從中找到了自己。
她神情嚴肅,“但我看得出來,你最近很著急在找急源,你也說想帶我進去,但你知道,我是不會離開我媽的。”
“我想帶你進去。”雲曜聲音低了下來,“我有我的理由,但我並不想走,除非有一天你也想離開,真的。”
薑諾心跳亂了一下。
她抱了抱他,越過寬闊的肩膀,去摸他後腦的頭發。
“你不走,我會很高興的。”她輕道。
不知從哪刮來的冰碴與雪片卷在了肩頭,她把臉埋在那個寬闊的肩膀,覺得他們從未有像這樣親近的時刻。
“你說,灰衣人認為項鏈並沒有認可他,那又為什麽會認可我呢?”
她能感覺到自己與空間的親密,大樹與她的聯係。
為什麽她受到了項鏈的認可,灰衣人不行?是因為前世一直戴著它,混熟了嗎?
項鏈到她手上時,和灰衣人圖案中已經不一樣了,畢竟那麽長時間,在世上不斷轉手,甚至有了缺失,於是有人用金子進行了修補。
雲曜見她不解的樣子,也陷入了回憶中。
重生之前,他的眼前有一個景象。
是一個肢體不全,喉嚨破碎,內髒被咬穿,眼睛不斷流血的女人。
明明早該死去,卻還死死掐著身下的仇人,奇跡一般活著。
“如果我是項鏈,我也會選擇你。”他道。
薑諾摸了摸鎖骨上的傷痕,似懂非懂,“也許這就是緣份吧。”
沒有重生,沒有項鏈,她和雲曜都已經死了。
這項鏈仿佛穿過重重的命運,讓本來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人相遇了。
讓她重生,讓她變強,讓她看到世間除了腐臭的人性,還有那些如星輝般在深邃海洋中閃爍的燈塔。
薑諾望向遠處的雪山,一時格外輕鬆。
很多困惑她的事有了解答,雲曜的去留也得到明確的承諾,撥開重重迷霧,未來清晰可見。
“等我拿到項鏈,也許一切都明朗了。”
雲曜沉默片刻,他在想著什麽。
最終,他點了點頭,“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