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傭兵團算是完了,一百零八人死了九十多,白景山他們這些人的本事可以說是從喪屍和同類身上練就的,每個人手裏都染了人類的血,和血狼有區別的是,他們隻殺該殺的人,白景山說:“末世中像血狼他們這些人,你不殺他他就殺你,留著又禍害人。
?藍寶默然。他還沒有殺過人,剛才射向血狼心口的那一箭也是下了大決心的,當血狼毫發無傷的時候他心裏甚至鬆了口氣,那一刹那與其說他是心軟,不如說是他還無法承受殺人的罪惡感。
??白景山等將血狼他們所有的東西都搜索出來集中在一起,居然有上千顆能量晶石,白景山破口大罵:“該死的不知道他們又做了多少殺人越貨的事!”
??上千顆能量晶石啊!起碼要殺幾千頭喪屍才能收集到!血狼傭兵團這些人雖然對待同胞很殘暴嗜血,卻也是怕死的,他們才不會冒著丟失性命的危險找幾千頭喪屍,白景山他們猜想這些能量晶石起碼有一大半是從別人那裏搶的,搶的過程中必然有人死去。
??沒死的人裏有五個是女人,一直在簌簌發抖,一臉驚恐的神色,看樣子是被血狼傭兵團俘虜來的,曾經飽受折磨。
??藍寶跟從戎說了兩句話,將470顆分成兩份,最大的那顆留給從戎,把另外一份給了白景山:“這一半給你們,從戎的我幫他收著,多謝你們出手。”
??即使白景山他們不過來,依從戎的性子也會將血狼傭兵團那些人一一殺死,但那些能量晶石藍寶不能安之若素地收下,別人也出了力的。
??白景山看了趙諾成一眼,連連推卻:“不能這樣!是從戎自己殺死喪屍得到的戰利品,別以為我們看不出來,從戎這小子一個人也能把血狼傭兵團搞個團滅!兄弟們,我說的對不對?”
??其他人都說是,藍寶將能量晶石往趙諾成懷裏一推,走到一邊。
??趙諾成知道藍寶個性,將那個小布包扔到那些能量晶石中。白景山哈哈大笑:“那,回到營地咱請你喝酒!能喝不?”
??藍寶很少喝酒,但酒量不錯,聞言說:“很少喝。”
??“男人就該喝酒!到時候不許推三推四啊,一醉無休!”白景山越說越高興,“媽的,末世喪屍來了,酒也沒得喝了,現在的酒賣得天價一樣高!味道跟潲水一個味!”
??他舔舔嘴唇,對於“跟潲水一個味”的酒依然向往不已。
??血狼和他的軍師等幾個人被拖走,那五個女人也被叫了去,半刻之後,血狼和軍師的叫罵聲突兀停止。
??趙諾成對五個身上均濺上血的女人說:“你們可以跟我們走,到最近的營地為止。如果遇到無法顧及你們的情況,你們必須依靠自己,是生是死就看你們,另外,別生歪心,如果發現你們的行為有危害我們的可能,小心你們的性命。”
??在末世中能生存到今天的女人都有些本事,一個生得楚楚可憐的女人忍著眼淚點點頭,其他人也表態了,趙諾成淡淡地點頭,轉身走開。
??一地屍體和鮮血,陣陣春風將血腥味帶往遠方,眾人飛快地收拾了戰利品,逆著風從西南方向離開。
??一直急行軍,天黑的時候趙諾成才命令停下,他們落腳的地方在一個湖邊,那湖很大,遙遙望去湖中似乎還有小島,隻是天色太晚,看得不真切。
??背著探測儀器的年輕仔一直在鼓搗他的儀器,無論如何折騰儀器就是不給他一點反應,藍寶說:“你……別弄了,沒用的。”
??季童顯然已經陷入瘋魔的狀態,對藍寶的話充耳不聞,眼神發直,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什麽。
??白景山坐到藍寶身邊:“別跟他說話了,聽不見的。探測儀器壞了,要盡快回營地去修理或者購買新的,我估計要買新的可能性最大,季童的技術也是響當當的,如果他也沒辦法,還能修複的可能性低於百分之五。”
??如果從戎一直跟著他們,儀器統統無法使用,藍寶眼眸隨著趙諾成的身影移動,心裏琢磨該怎麽辦,要從戎離開,那不可能,這些日子和從戎相處,他已經將從戎看作弟弟一樣的存在,從戎也很依賴他的樣子,從戎能力很強,但不代表他能夠獨自在末世活得好,在人情世故方麵他基本上就是張白紙,萬一離開了學壞了,那就是個人形殺戮機器,必須帶在身邊,從戎也隻聽他的話。
??他們這些人外出時就餐極其簡單,基本是幹糧就著水吃,兩年多點的時間,和平時代出品的食品基本都過期了,沒有變質的很少,大米麵粉放兩年也變成陳米陳麵了,雖然國家和各縣市都有糧食儲備,但因為喪屍病毒的出現,那些糧食儲備還沒來得及動用,全國就陷落了,看守糧食的人員也大多被感染,有人打糧食儲備的注意,許多都因為對環境估量不足,成為糧食儲備庫“喪屍守衛”,如此這般喪屍守衛團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最後糧食儲備庫附近成為喪屍狩獵食物的最好地點之一,也是老鼠等動物的天堂。
??藍寶去B市的時候就把B市的糧食儲備庫給洗劫了,說來那是個巧合,一般人是不會注意糧食儲備庫在哪裏的,絡腮胡給他的地圖上也沒有標示出來,在遇到從戎前藍寶在商場附近溜達了好一會,碰到一頭有些詭異的喪屍,那頭喪屍不知道怎麽的,居然喜歡逮老鼠吃——藍寶跟了兩步,那老鼠鑽入一處房子消失了,那喪屍就在門外徘徊,藍寶一抬頭就看見了大門旁邊的大招牌:B市糧食儲備庫。那地方已經靠近郊區,附近有國道和幾條一二級公路。
??意外之喜,藍寶那兩天精神力突飛猛進,他將整個糧庫都搬空了,估計有糧食5000萬斤,各種食用油1000噸,農副產品,幹鮮果品等不計其數,另外還有一些建材,糧油機械和相關的農副產品等,他一夢兩年,假若不是幻境因為缺少能量導致時間停止,那些東西都要成為垃圾。由此看來,福禍相依,壞事可以引出好的結果,好事也可以引出壞的結果,是有一定道理的。
??村鎮和縣城裏能夠找到的食物都被幸存的人類搜刮幹淨,而喪屍聚團的大城市則沒人敢去,一去就是死,剛開始ZF還派人開著直升飛機去,但折損了多架飛機和機上人員之後就停止了那個計劃,直升飛機剛進入城市上空,機內所有的儀器都會逐漸失靈,結果落個機毀人亡。
??基地內開始實行無土栽培糧食和蔬果,但是成本比較高,僅能供應給上層領導和一些權貴,普通人依然隻能依靠自己,他們開始從大自然尋找能吃的野菜野果,重返原始社會,雖然擁有許多現代知識,但在惡劣的環境中活得也很艱難,要提防喪屍,提防餓狠了的同胞殺人吃人,人吃人的情況已經出現了,不再是曆史或小說電影中才會出現的畫麵。
??白景山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艱苦的生活,雖然偶有怨言也隻是發泄情緒,進餐不算是愉快的事,趙諾成也和他們吃一樣的食物,藍寶很不習慣,他沒有吃過什麽苦頭,這段時間從戎廚藝突飛猛進,不過他即使隻是簡單的食物也能做得很好吃,已經把藍寶的腸胃嬌慣壞了。
??他把麵具除了,走到湖邊準備洗臉,已經有人提前檢測過水質,湖中的水勉強還能喝,隻是水質也逼近危險線,多喝也可能會出事的。
??白景山也跟著他,大手鞠了水往臉上潑,胡**了兩下,側頭看見藍寶的臉容,頓時傻眼了,藍寶跟他說話,他根本不敢回,臉紅耳赤的,藍寶有些莫名其妙,邊洗臉邊想,恍然大悟,見白景山反應有趣,想逗逗他,眼睛餘光看見趙諾成正往這邊看,便沒了那個念頭,將臉洗了,順手用頭巾擦幹,依然把麵具戴上,麵具設計巧妙,他將下頜的部分往上折,嘴唇和下巴就露了出來。
??他暫時還沒有將幻境空間的存在在趙諾成以外的人前展示,勉力自己將趙諾成給他的幹糧吃下去,趙諾成有些歉意:“在外麵的日子就這樣,回到基地給你弄好吃的。”
??藍寶搖搖頭,雖然不習慣,依然把食物吃得一幹二淨,燕柳從小就教導他們不能浪費,那種觀念已經根深蒂固。
??因為遇到血狼傭兵團,得到意外的收獲,喪屍探測儀器又“壞”了,他們決定天亮後就回營地去。
??羅浮的感知範圍有所增大,達到了500米,晚上就讓它負責警戒,藍寶拉住趙諾成低聲說:“多吉還記得?前些天我碰到它了,要把它放出來遛遛,你這些人,靠得住?”
??趙諾成拍拍他肩:“當然,不能信任的人我不會要。”
??藍寶走遠了些,悄悄將多吉放出來,多吉剛一出來就興奮得往藍寶身上撲,搖頭擺尾的,它現在的體積比在樟木鎮時要小些,差不多是初見時的模樣,就是毛發的顏色依然是金色,晚上月色很好,多吉仰天大吼一聲,“嗷嗚——”聲音遠遠地傳開去,還沒等藍寶斥責它,跳下山澗,往遠處跑了。
??多吉的吼聲將一些人嚇得一哆嗦,隻看見一道金色的影子一閃而過,白景山一開始還不好意思往藍寶身邊湊,這會看到不可思議的事,又忘記了剛才的尷尬,問藍寶:“你看見剛才那是什麽東西嗎?那吼聲真有些嚇人,別是老虎。”
??白景山他們都沒有看見多吉和藍寶親熱,以為是哪裏跑出來的動物,此刻多吉早就不見影了,議論了一會也就放下了,白景山仍然和藍寶嘀咕:“現在人少了,喪屍又不愛吃動物,以前連深山野林裏也不好見到大型野生動物,現在倒是多了起來,一會鑽出頭狼,一會遇到一群猴子,有一次季童半夜起來尿尿,一腳踩著個刺蝟,他小子穿的鞋鞋底磨薄了,不夠結實,讓刺蝟紮了個透,疼得他嗷的一聲,把我們全嚇醒了……”
??他們沒有點火,四周也沒有人為的各種光亮,真實的黑夜,藍寶恍惚覺得又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的他們家在李家村比較靠外的地方,村裏雖然通了電,也是隔三岔五的斷電,即使不斷電,很多人家也不舍得點電燈,一入黑整個村子基本就籠罩在黑暗之中,夏天的時候能夠看到螢火蟲在空中飛舞,一點兩點細細的熒光,裝載了孩子滿滿的夢想,他們會將螢火蟲抓起來,用透明的東西裝著把玩,天亮後從甜夢中醒來,看到螢火蟲死掉,又會傷心難過。
??藍寶沒有抓過,他喜歡看它們在黑暗中飛來飛去,那對他來說就很快樂了,燕柳教他和藍貝唱歌:“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還跟他們講晉朝窮人家的孩子車胤捉螢火蟲,就著微弱的光看書學習的故事,現在想起來,即使二十年過去了,卻還清晰地記得,就像昨天他還是那個四五歲的孩子,而媽媽,依然在身邊。
??此刻,還是春末,湖邊卻已經有了螢火蟲,星星點點,就像那天上的星星落在人間。藍寶屈膝坐著,下巴擱在膝上,白景山早就困得躺著打呼嚕了,除了眾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以及偶爾翻身發出的聲響,一片寂靜。
??趙諾成坐在藍寶身邊,他也沒有睡,他得守夜,下半夜再換人,他在藍寶耳邊輕聲問:“想什麽呢?”
??藍寶就將小時候那些事說了,此刻覺得,即使媽媽不在,趙諾成的存在也足夠填充那些因為時間流逝而產生的空虛感,趙諾成的呼吸就在耳邊,清晰可聞,那熟悉的感覺讓藍寶將這些天的彷徨徹底拋卻,兩人的手在身旁握著,沒有再說話,享受著難得的安靜。
??藍寶忽道:“我一直喜歡那首《蟲兒飛》。”
??也不等趙諾成回應,他壓抑著嗓音,低低地唱:“……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隻要有你陪。蟲兒飛花兒睡,一雙又一對才美,不怕天黑隻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東南西北。”
??從戎就在他們不遠處,背靠著一塊石頭坐著,黑暗中看不真切,也不知道他睡了沒有,從戎也似乎不用睡覺,真是個怪物,藍寶心裏有絲絲的心疼,脫離了普通孩子的範疇,能力足夠強大,但同齡孩子的那些快樂,他永遠也無法擁有了,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月上中天,月光如水,藍寶坐著坐著睡意朦朧,趙諾成讓他躺下,藍寶睜開有些迷惑的眼睛看看他,將趙諾成的手拉到臉旁,貼著臉睡著了。
??多吉一直沒有回來。
??趙諾成叫醒下半夜守夜的人,挨著藍寶朦朧睡去,不到一小時,從戎漠然睜開雙眼,漆黑的眸子在暗夜中猶如野獸的眼睛,閃爍著狂野的渴望,他將藍寶搖醒,藍寶睡意正濃,聲音沙啞地問:“怎麽了?”
??“走。”
??“你說什麽?”藍寶睡意一下子消失,坐了起來,他的動作將趙諾成驚醒,趙諾成也坐了起來。
??“很多喪屍,必須走。”從戎簡單地說,他將藍寶的東西收拾好,其實也不用怎麽收拾,藍寶已經養成了睡前整理好行李的習慣,睜眼就能馬上投入戰鬥。
??羅浮也回來了,他們白天殺死了血狼傭兵團的絕大部分人,因為挖坑埋掉的工程浩大,他們就沒有處理那些屍體,連同數百具喪屍屍體,混合在一起的血腥味能將遠處的喪屍引來,尤其是處於下風向的喪屍,他們之所以逆風行走,就是想避開那些摸到那裏的喪屍,沒想到喪屍數目很多,已經將那些屍體吃光,又感知到藍寶他們這些人的存在,摸了過來。
??現在的喪屍邪門得很,聚在一起的喪屍越多,它們的感知範圍就越大,就像每個喪屍的感知能夠疊加一樣,很詭異的能力。
??具體有多少喪屍,羅浮給出的數字並不能相信,這家夥很不靠譜,從戎也不說,隻是催促藍寶趕緊走,藍寶等著趙諾成,他帶的那些人能夠憑借雙腿在喪屍橫行的大地上到處行走,也確實是有本事,麵對無法抗拒的龐大喪屍群,落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個個都很淡定地跳起來,利落地收拾東西,半分鍾不到就按照往日的陣型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