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聞笑道:“這東北角要是找到了,那估計就找到霹靂玉了。”

“東北角,東北角……”玄悲沉吟,不停地念著這三個字,忽然一拍腦門,道:“我知道了!請跟老衲來!”

聞言,蘇聞也是頗喜,跟著玄悲出了禪堂,在回廊之中前進。

走了半盞茶光景,二人便到了蘭若寺的西南角菜園裏,那裏是本寺僧人蔬菜的產地,自從僧侶越來越少之後,便成了荒地,數十畝菜地長滿了野草,草高過人,濃密沒路,不可前進。

蘇聞頗為不解,為何要到這邊來,東北角明明是在相反的方向,來這西南角有什麽用?但又不意思嘮叨,隻跟著走來。

玄悲大袖一拂,一股勁風如石磨一樣,將麵前的野草壓了下去,霎時顯出一條路來,這條路是在野草中開出來的,兩邊還是高草。

一直走到菜地的中央位置,玄悲才停了下來。

“大師,我們來這裏有什麽用呢?”蘇聞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東北角並非指真正的寺院的東北角的方向,以老衲想來,必定是指這裏,隻有這種虛而實之,實而虛之,才能迷惑尋找霹靂玉的人。若非本寺的僧人,很難知道這裏有個東北角。”

說著,玄悲又是一拂大袖,將麵前地麵的野草連根拔起,便露出了一塊石板,一丈見方左右,上麵顯然刻著三個篆字:“東北角”。

“大師高見!”蘇聞不禁喜動眉梢。

這個“東北角”正是蘭若寺的一個地窖,一直這樣用大石板鎮封著,卻從來沒有打開過,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所封,隻見大石板上紋理斑駁,風吹雨淋中已被腐蝕了一層。

到了這個時候,玄悲又有些犯難了。

蘇聞不解,問道:“大師,難道這隻是一塊石板,下麵沒有什麽暗室之類的?”

“非也,這下麵正是一個地窖,但已封閉了不知多少年代了,從來沒有打開過,我見得當年方丈將衣缽傳與我之時,跟我說過,千萬叮囑弟子不可將這塊石板打開。如今我想起來,必定是有緣故的,因此不知是打開好呢還是不打開好呢。”

他邊說邊拈著長長的白須。

“大師,蘭若寺裏隻剩下你一個僧人了,還有什麽不能打開的?如果大師不方便,那權當沒看到,由在下代為打開,那也行。”蘇聞極想得到霹靂玉,因為修煉還得靠它,此時隻一味攛掇玄悲。

玄悲想了想,覺得也是,本來自己一條性命早教白麵郎君取了去,隻因蘇聞到來,拔刀相助,才渡過一劫,對於恩人,也不敢意思拒絕請求,便點頭道:“你說得也對。就由居士打開吧。”

他退開一丈,麵向遠處,不看這邊。

蘇聞立刻上前,兩手扳著那塊大石板,喝一聲,將之抬了起來。原來,石板下麵被幾條臂粗的鐵鏈拉著,若不是力量夠大,還真掀不起來。但這一掀,也將石板弄成了幾塊,隻聽到石屑嘩啦嘩啦地往下掉,傳出清晰的回音。

裏麵黑黢黢的,也看不清到底有多深。

即使是蘇聞這種有夜視能力的修士,也看不到底。他頗感怪異,當他目光抬向遠處時,能將景物看得一清二楚,仿佛白天一樣,但將目光又投向地窖時,卻是看不進去,好像有一層厚厚的濃霧將自己的視線給擋住了。

“大師,我們下去瞧瞧吧。”一股黴味撲鼻而來,蘇聞輕輕一拂,將之拂開。

“好!”

說著,玄悲用火刀、火石、火折子點著了火,沿著石階走下去。

這條石階呈螺旋型,也不知有多少級,一直向下透下去,好像永遠沒有盡頭一樣,走了大半天,估計外麵都是天亮的時分了,但二人都還在石階上走著。

“這可奇怪了,怎麽我老是覺得我們在走相同的路呢?”蘇聞本來沒有留意這事,但剛才他向下瞧時,差點腳步踏空,跌一交,因此瞥見腳下的石階,到了後來,又好像踏上同一塊石階,他便起疑了。

“這……”

玄悲停了下來,沉吟不語。

火光如豆大,映得周遭淡黃,不甚明亮。

“可能我們正在迷宮裏!”玄悲臉色微訝,雖不敢肯定,但已深感不妙。

“迷宮?”

蘇聞也暗吃一驚,要是進了這樣的迷宮,那可遭了,永遠出不去,餓都餓死了,哪裏還有精力去尋找那塊霹靂玉。

“怪不得以前方丈叫我不可到這裏來,原來是這麽回事!”玄悲好像恍然有所醒悟道。

“那怎麽辦?”蘇聞對於迷宮這種東西毫無了解。

玄悲又思索半晌,才道:“等老衲試一試破解。”

說著,將手中的那支蠟燭交到蘇聞手裏,他便盤膝坐下來,入定破迷宮。隻見他頭頂有淡淡的煙氣飄出來,化成紅色的符文,在虛空之中快速地飛舞,最後完全化成一片光芒,以他為中心,向四麵八方飛射出去。

下一霎,隻見周圍的環境有所變化,露出了真麵目,比更進來時所見的要更加陰暗與潮濕。

“行了!慚愧,差點將師父傳與我的這種心法給忘記了。”玄悲長身而起,接過蠟燭,在前繼續領路。

這回,二人走了一盞茶工夫,便到了一個大石室,估計也要數畝之大,高達數丈,十分寬闊。

進入這個石室,蘇聞與玄悲同時感覺到有另外一股氣息,頓時暗吃一驚,都麵麵相覷,眼神的疑問都是相同的,在問:這是怎麽回事?

因為蠟燭的光線照不了多遠,而蘇聞的視線又不能在這裏看到遠處,是以未能瞧清十丈之外的物事。

玄悲也是吃了一驚,這裏為何會有氣息?他不停地口念“阿彌陀佛”,雙目掃視,一時也看不到什麽,隻是感覺那股氣息是從這大石室的中央位置傳過來的。

蘇聞能感應到那股氣息越來越強,而且夾雜著淡淡的魔氣,心中更訝然,暗忖道:“這是蘭若寺,怎麽在這裏會又有魔氣呢?”

他與玄悲交換了個眼色,決定向前走去。

在下一霎,忽然有四道紅晃晃的火光從石室的中央處向四麵飛射出去,到了石室的牆壁上,便黏附在上麵,居然不滅,照得周遭染血一般。那情景,教人心裏頗不安。

而在這個時候,也有一聲粗重的喘息透了過來。

蘇聞與玄悲二人同時哆嗦一下,玄悲手中的蠟燭也顫抖起來。

此時,他倆都見到了這石室中央處所放的是什麽東西,原來是一位老僧,披著一襲袈裟,正坐在一塊巨石上打坐,身軀枯萎,但渾身有一層煞氣在流轉,頭上長了一隻角,似妖非妖,兩眼通紅,瞪著這邊。

玄悲啊呀一聲,手中蠟燭掉到了地上。他雖不知那個是什麽東西,但看僧衣,可認出是蘭若寺的僧人,而又想到他會在這裏,那必定是很久遠的某位僧侶,心中又驚又懼,但又沒有任何頭緒。

“你到底是誰?”好半晌,玄悲才問道。

那個快要成為骷髏的僧人抬眼掃視一圈,嘴唇蠕動了幾下,好像因長時間沒有說話,一時不會說話,也是用了半盞茶工夫,才出聲道:“我便是將雷霆封入玉裏的清一方丈。”

聞言,玄悲大吃一驚,因為清一是幾百年前蘭若寺裏的方丈,如今居然還在,而不但活著,而且還是以一種妖魔的形象活著,怎麽能教他不心驚。不過,他猶豫了片刻,還是當即跪了下去,稽首道:“小僧參見清一方丈。”

“你起來。”清一方丈道:“你們怎麽會進這裏來呢?”

見問,玄悲便將蘇聞上來投宿,然後助蘭若寺滅了白麵郎君,又如何想得到到霹靂玉用來洗滌陰魂惡業的先後事情,都一一稟報給清一方丈。

聞言,清一方丈仔細打量一番蘇聞,道:“你身上果真有煞氣,若不除去,日後必定走火入魔,成為與我一樣的情況。”

蘇聞合十道:“請大師指點迷津。”

“隻能用天地殘雷方可洗滌你陰魂的惡業。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清一緩緩地說,好像要斷氣一樣。

蘇聞也知道要用天地殘雷來消除自己的惡業,可是難以找到天地殘雷,如今正是來這裏找霹靂玉。

而玄悲則很想知道清一大業為何會變成這樣的,雖不問出來,但眼神已泄露了他和詢問意思。

清一方丈已瞧在眼內,道:“我成為這個樣子,也是情劫所致!你們想聽,就坐下來,讓我慢慢道來。”

於是,蘇聞與玄悲盤膝坐下,聆聽清一方丈的述說遭遇。

原來,清一方丈並非從小就在蘭若寺出家,而是到了十幾歲之後,才到蘭若寺削發為僧的。

當年,他與同村一個少女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甚成一對。可是,他的家境比較差,而少女的家境較富裕,俗語有說:木紋對木紋,竹紋對竹紋。亦就是說,婚姻大事,不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頗講究門當戶對。好的人家想與更好的人家結成姻親,而差的人家則想攀上好的人家,以求日後有所發展。

既然兩家的家境不對稱,那麽清一想與那少女白頭偕老,則是萬難之事。

而少女也頗喜歡他,這樣,兩人便產生了要私奔的念頭,當晚,清一就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在村口的樹林裏等待少女。大約到了午夜時分,少女來了。二人挽手想離開村子,到其它地方去謀生。

然而,少女出門之時,被奶娘發現了,於是通知了她家老爺,而老爺沒有當即攔少女,卻是喚了幾名家丁來追趕,想要把清一捉住。

後來,清一逃脫了,而少女則被捉回去了。

再後來,少女的父親將少女嫁給了另一村子的富戶,但少女在嫁過去不久,便自殺了。

清一悲痛之中,對於世間萬事萬物都已看淡,隻有一件,那就是想要報仇,他覺得這一悲劇的發生,全是拜少女的父親所賜,於是,報仇這個念頭便在他的腦子裏生根發芽。

但要擊殺少女的父親,那談何容易,人家不但會武技,還會些術法,雖登不得大堂,卻不是當時的清一所能打敗的。

而離那村子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座寺廟,正是如今的蘭若寺,寺裏的高僧既會武技,也會些術法。因此,清一便下決心出家,在這附近修煉,這樣大有用意,一是自己修煉,二是可以監視少女父親的一舉一動,不會讓他跑掉。

過得許多年,清一小有所成,一晚,他戴了帽子,蒙了麵,殺進少女的家裏,尋找少女的父親。

不久,便找到了。二人在月光下互相廝殺。

後來,家丁越聚越多,居然打得清一隻有招架之力,沒還手之能了。幸好他還會遁地術,於是臨危之際,連忙逃跑了。

經過那一戰,他又感到絕望了,以為永遠也沒法再報仇了。不過,幾個月之後,他居然在後山的一處洞穴裏發現了一本魔功,以他的身份,本來是不能修煉魔功的,但為了報仇,於是他瞞著長輩開始偷偷修煉魔功。

果然不出半年,他的修為急促提升,實力比原來強了許多,不過,他也發現自己快要墜入魔道,心中又驚又懼,但還沒有忘記報仇,於是在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他又摸到了少女的家裏,再次找到仇人,與之決鬥。

這一回,他得手了。

然而,在殺了少女的父親之後,他又後悔了,覺得這樣做對不起少女,但一切都晚了,隻能回去多念經,多懺悔。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發現自己的魔性越來越重了,偶爾一次良機,讓他找到了一塊可以封鎮雷霆的玉,就是那塊霹靂玉。而且他還知道用這種天地殘雷可以除去自己心中的魔性,於是,他日複一複,經過幾個月的嚐試,終於成功地將一點雷霆裝進了霹靂玉裏。

但要消除心中的魔性,得找一個僻靜去處,於是,他便在這菜園裏建了一座地窖,並用某種原因將它封蓋起來,而自己則躲在這裏麵,用霹靂玉的天地殘雷來清洗惡業,但他未得正確的方法,雖躲在這裏幾百年,但卻沒有成功。

後來,就是蘇聞與玄悲進來的事。

聽完,蘇聞心中暗忖道:“清一方丈沒有做到,我是否能做到呢?”每每想起假若自己也不能用天地殘雷來清洗惡業,便感覺到頗為焦躁。但還沒有嚐試過,亦未能下定論。

“既然是這樣,我們還是出去,不能打擾您老人家的修煉了。”玄悲合十,正想退出去。

可是蘇聞卻想用霹靂玉裏的殘雷來清洗一下自己的惡業,並不想走,隻是瞧著清一方丈。

清一方丈也已明白他的意思,道:“老朽我已不中用了,這麽多年過去了,都未能成功,看來,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我是沒法再將心中的魔性除去,唯有下地獄了。也罷,這或許就是宿因所致,我也接受了。”

瞥了一眼蘇聞,又道:“你的魔性不算重,比這當年的我要輕,人不可放棄,要堅持下支,說不定能將陰魂的惡業都清洗掉也未可知。”

說著,那隻骷髏般的手動了一下,從懷裏取出了那塊霹靂玉,輕輕一推,便送到了蘇聞的手裏。

“老朽要走了!不然,我會還害人!”說著,清一方丈閉上眼睛,忽然見烈焰騰飛,在他身周繚繞,

將他裹了起來,隻片刻,便將他燒成了虛無。

玄悲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蘇聞也頗為感激清一方丈將霹靂玉送給了自己,這份恩情,已無法報答,隻有也合十暗中為清一方丈祈禱,祝願他在另一個世界安好。

得到了霹靂玉,拿在手裏,感覺有絲絲的電芒觸手,手掌有些麻,而玉裏麵的殘雷還有好些,雖被清一消耗了一些,但也夠蘇聞清洗一下自己的陰魂惡業了。

“大師,我就想試一試。”

蘇聞的意思是想叫玄悲方丈幫他守一守,生怕有人前來打擾,那可能會走火入魔。

“那我給人把守住外麵,不會輕易讓人來打亂你。”玄悲也明白,當下便道出來,並且主動承擔這種差事。

“那就多謝大師了。”蘇聞合十還禮。

玄悲就步了出去,守在外麵。

蘇聞當即盤膝坐下來,兩掌合十,將霹靂玉夾在裏麵,暗運真氣,將玉裏的殘雷導出來,引進體內。這是一個危險的時刻,倘若有人來打擾,那極易使他心神不定,造成經脈斷裂。

當他的真氣透進玉裏之後,裏麵的殘雷便如烈焰一般沿著真氣流進了他的體內,從經脈一直傳送到四肢百骸。刹那之間,他感覺經脈裏有一股火山熔岩在流淌,所到之處,頗為疼痛。

當這股殘雷悉數導入他體內之後,他便運真氣疏導它,使之流遍身體每個角落,當殘雷注滿每一寸經脈之後,便好像將陰魂也完全覆蓋住了。

“終於要開始清洗陰魂惡業了!”

他既興奮又害怕,一旦失敗,可能就會成為廢人,全身癱瘓,永遠不能動了。

隻聽到劈啪劈啪微響,體內的殘雷在震**陰魂。每響一下,便如有一柄小刀刮過陰魂,產生劇烈的痛楚,但過後,卻又是舒爽無比。

就這樣,不知不覺過了一天一夜。

到了第二天,他感覺體內的殘雷越來越少了,但還沒有完全清洗掉陰魂的惡業,不過,也除掉了三分之一左右。而這一過程,不但洗滌了惡業,反而使他的修為步步提升,也隻是一天多的時間而已,居然已晉升到一階騰雲境了。

堪堪又過了一天,終於將霹靂玉裏的殘雷消耗完了。此時,蘇聞也感覺到自身輕鬆了許多,陰魂的惡業明顯地減少了。

在這幾天之中,玄悲方丈始終在石室之外把守,從未離開過半步,實是頗為盡心盡力,當見到蘇聞走出來,道:“施主神色已與以往不同,更加有光彩了,若果能再用天地殘雷來清洗一下惡業,估計會更好。”

這道理蘇聞也懂,那可得有天地殘雷才行,如今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大師此言頗中聽,可惜沒有了天地殘雷,隻得再去尋找。”

說著,二人向石階走上去,到了菜園地麵上,發現正是傍晚時分,周遭一片晚霞之光,映得花草樹木別有一番情趣。

玄悲好像有話要說,但幾次想開口,都是欲言又止,這讓蘇聞瞧見了,也不知是何處,便問道:“大師似乎還有話要說,但說無妨。”

“老衲倒是記得前代方丈說過,在另一個地方可能還有天地殘雷,隻不過不知當不當告訴施主。”玄悲合十道。

“那再好不過了!”

聞聽別處有天地殘雷,便如得了半條生命,蘇聞喜滋滋道。

但玄悲又不說了,沉吟半晌,才道:“隻是那裏極其凶險,怕施主去了會遇到不測,那倒是老衲之愆,對不起施主了。”

“無妨!若有什麽三長兩短,那完全是我蘇聞的事,不幹大師之事,請說。”他已忍不住,“即使再凶險的地方,在下也願意前去,與其坐與待斃,倒不如放手一搏,說不定還有大造化也未可知。”

“施主說得極為有理。”

玄悲眺望著遠方,思索片刻,終於下定決心將地點告訴蘇聞。

“在離此一千裏之處,有一條百妖山脈,那裏有一個百妖洞,裏麵可能埋藏了一條天地殘雷的雷源。但是不是有,老衲也不敢肯定,隻是聽前代方丈如此說過。施主不可輕信,還請三思之後才行。”

聞言,蘇聞喜道:“多謝大師指點,在下這就出發,前往百妖山脈去尋找那百妖洞。”

他從來對外麵的大世界不甚了解,也不知百妖山脈有什麽危險,隻是一片熱血,想到那裏去天地殘雷。

不過,玄悲這種了解百妖山脈凶險之處的修士,則是提起那裏都變色三分,他從蘇聞的言談之中也猜測幾分,知道蘇聞是涉世不深的小修士,於是提醒道:“施主,可能你不知那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待我說給你聽。”

“那就多謝大師了。”蘇聞合十為禮。

兩人在台階上坐了下來,玄悲便回憶了一下,將自己所知的理順一番。

“百妖山脈是附近一帶最凶險的山脈了,那裏妖魔橫行,在深山裏麵,有些修為極強的妖魔,等閑修士都不敢進去采靈藥。”

“而當時最為有名的一個老妖名叫金雕,在那一帶逞強了數百年,後來不知到哪裏去了,恐怕是得道升天了。”

當聽到此,蘇聞立時想到了自己見到的那個利喙長翅膀的怪物,想起也叫金雕,但不能確定便是玄悲所說的金雕。

“我也見過一個叫金雕的妖怪,但已死了。”他淡淡道。

“哦?”玄悲明顯有些吃驚,“你見過金雕?”

“對,我這身魔功也是它臨死之前傳給我的,它叫我去為它報仇,說是齊天什麽的殺了它。”蘇聞瞥了一眼玄悲,繼續道:“不知大師有聽過叫齊天什麽的沒有?”

蘇聞也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他其實也經常想給金雕報仇,隻是不知仇人是誰,實是有力無處出。

玄悲搖了搖頭,道:“齊天什麽的,老衲也沒聽過這個名號,以前有一個叫齊天老祖的,早在數千年前就已被正道合力所滅,之後就沒聽過齊天什麽的名字修士了。”

“莫非百妖山脈裏就是七十二魔君的駐地?”

蘇聞聽金雕說起過它是七十二魔君之一,此時聯想到百妖山脈既然叫百妖,那必然很多妖魔。

“不是。”玄悲道:“那裏雖叫百妖山脈,確實很多妖魔,但並不是七十二魔君雲集之地,但除了金雕之外,還有獅魔在那裏,因此頗為凶險。那獅魔已修煉了數百年,早能幻化成人體,頗為了得。”

“隻要它不住在百妖洞裏,那便行。”蘇聞想到自己這點修為,跟人家數百年的修為相比,估計是沒戲唱了,但想到要尋找天地殘雷,又害怕遇到獅魔。

“施主一猜就中,那獅魔正是住在百妖洞之中,隻是百妖洞非常大,不下數萬畝,也知獅魔具體住在哪個位置,因此,好運氣的話就有可能不碰上它,黴氣的話估計在百妖洞洞口處都會碰上它。”

玄悲淡淡笑道。

這也是實話,蘇聞想了想,道:“這確實有些麻煩。”不過,他轉念一想:“不怕!我有金雕傳授的血魔雷訣,到時可以假裝是金雕的徒弟,跟獅魔混個臉熟,恐怕也不會招致血光之災!而金雕當年也在那裏,他倆又同是七十二魔君之一,估計是把兄!哈哈,不怕,不怕!”

思畢,便道:“隨緣吧。如果真要碰上它,那就坦然麵對。”

“施主果然是性情中人,難能可貴。”玄悲合十道。

“那在下就告辭了。”

玄悲極力挽留,蘇聞才吃了一頓素食,然後離了蘭若寺,朝百妖山脈的方向而去。

如今,他是個正道門派要殺的散修,在路上既要防妖魔,又要防正道修士,實在是苦不堪言,幸好附近一帶絕大多數的正道修士都準備趕到古戰場去,也沒什麽人會留意蘇聞。

這天,他正好走到路邊一露天茶坊。

過往客人都在這裏買碗茶吃來解渴,天氣熱得很,趕路的人瞬間就被烈日曬得口幹舌燥。而普通的過路客見不出有什麽不妥,倒是蘇聞當下便看出那大缸茶水裏隱隱有黑氣溢出來,以他如今的修為,一眼便可看出此買茶之人實非一般人,若不是魔即是妖。

再掃視一眼,見到還有幾個隱隱透妖氣的人坐在四方桌旁,不停地向蘇聞看過來。

蘇聞也擇一張桌子坐下,要了一碗茶,卻是不喝,將之偷偷倒掉,待要看這群妖人做什麽壞事。

片刻,那些吃了茶水的人都暈倒了。蘇聞也假裝暈倒,伏在桌子上。

此時,那個賣茶的陰惻惻地桀桀笑起來道:“終於又得到了二十多個活人!我吸了這些人的陰魂之後,就可修煉成‘蝕魂大法’了!以後要吃陰魂隻要對著活人一吸,便行了!”

但話音未畢,遠處即有一個幽幽的聲音傳了過來:“你這狼精又在此害人!沒得我平雲道長的應允,你能成事麽!”

聽到平雲道長之名,狼精怪叫一聲,怒吼道:“平雲老貨,你三番五次來為難我,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也太過蠻橫不講理了!今日,你要是再無理取鬧,那就休怪我不給麵子了!我是妖,你是人,我們互不幹擾!”

“說得好聽!隻要我平雲道長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你這妖魔在此殘害眾生!”

話未畢,一道閃亮的符光飛了過來。

狼精大手一揮,手中突然多了一件狼牙棒,朝飛符一砸,砰然聲響,滾煙滾滾,地麵被強大的爆炸力轟出一個大坑。

隨即,一個仙風道骨,麵目清瘦的老道現了出來。他背上負一口長劍,劍光透出劍匣,隱隱可見精芒繚繞。

“小的們!給我上!”

一聲令下,狼嚎衝天,十數妖狼即時脫去人皮,化成了巨狼,兩眼如燈籠,瞪著平雲道長。但平雲道長毫不畏懼,道:“一起上吧!”

“以多欺少,畢竟不好,不如也算我一份。”一個少年的聲音從後來傳了過來。

狼精轉頭一瞧,正是蘇聞,上下打量一番,獰笑道:“吃了我的迷魂湯居然還醒過來,看來你是早有準備!不過,你也活不久了!”

“你說對了,我是早有準備,隻是沒有吃你的迷魂湯而已,我早就看出你的茶裏有古怪。”

蘇聞瞥了一眼妖狼們,心中並沒害怕。自從他親眼所見紅菱仙子墜入魔道之後,心中一直對妖魔沒有好感,加上向來有滅妖除魔之心,此時胸間陡生豪氣,要救這些平民,於是也站了出來。

“我不喜歡別人幫忙!”

平雲道長不領情,語氣頗冷。

但蘇聞也不客氣地回了一句:“我從來不幫人,我隻做自己的事!”

“那就隨你了!”雖還是冰冷冷的,但話語之中已有了一分的友善,平雲道長右指在虛空裏一畫,畫出一張銅色符文,如一道光組成的符,霎時間飛向狼精。

狼精也頗為了得,手中的狼牙棒舞得如一團光,將身周罩住,憑那道電符擊過來,也傷不了它。

蘇聞一支戮魂槍使得神出鬼沒,加上有懾魂作用,將十幾個妖狼結果了。

而此時,平雲道長還在與狼精惡鬥,他倆見蘇聞這麽了得,同時吃了一驚,平雲道長自然是對蘇聞多了一份尊敬,而狼精則是多了一分害怕,它單鬥平雲道長已占不了上風,如果蘇聞再出手,那就是九死一生。

也算這隻狼精有頭腦,知道大難當即,立時飛躍過來,雙膝跪下,咚咚有聲向蘇聞磕頭求饒。

“高士,請饒小的一命,甘願執鞭隨鐙,服侍大人。”狼精匍匐在地,恭敬道。

“把那些人救醒再說。”蘇聞冷道。

“是,大人!”

狼精連忙吹了一口氣,將那些昏迷的平民弄醒了。

那些平民見地麵上有不少妖狼的屍體,嚇得驚叫起來,也不分來路或去路,一窩蜂逃跑了。

“殺了它!”平雲道長指間掐了個法訣,長劍嗡一聲飛了出來。

狼精也念了句咒語,手聽狼牙棒變成了一隻狼頭,迎了上去,錚錚錚連響,虛空裏火花四濺,卻是一時難分高下,隻要蘇聞不出手,很難有哪一方會即時取勝。

“兩位先住手!”

蘇聞將手中的戮魂槍刺了過去,錚一聲,震開了雙方的兵刃。

平雲道長與狼精都頗為焦色,生怕蘇聞幫另一方,那勝負很快就會分出來,而蘇聞的戮魂槍又是比較接近邪功,曆此狼精比較鎮定。

蘇聞想到自己到要百妖山脈去,人生地不熟的,捉一個狼精隨行,有事也能問知一二,比自己獨行要好。

“既然它放了那些人,就不必殺它。”他表明了態度。

狼精非常高興,以為蘇聞會與它聯手幹掉平雲道長,但它大錯特錯了。

蘇聞冷冷地盯著狼精,道:“你要臣服於我,口說無憑,我得看看你的誠意。將你的獸魂呈現出來,我要在那裏播下我的真氣,一旦你敢有邪念,即時要了你性命!”

狼精也是一時狡猾,隻想騙過這一陣,待收拾了平雲道長之後,再慢慢與蘇聞磨,它雖見蘇聞的武技修為不錯,但見是一個少年,也不太放在心上,以為容易欺騙,聽到此話,當即黑了臉,如果反悔,那當即要受到二人的夾擊,輕易不

能脫身。

於是,它不得已將自己的獸魂之門打開。

蘇聞不客氣,將一縷真氣注進裏麵,可隨時引爆真氣,隻須意念一動即可,“行了,你以後就跟著我,這就上路吧,我還要到百妖山脈去。”

聽說去百妖山脈,那裏可是狼精的老巢,倒沒什麽,而平雲道長打量一眼蘇聞,怎麽也猜不出是什麽原因,莫說一個少年,就是許多修煉上百年的修士也不敢隨便去那裏。

“不知這位小兄弟到百妖山脈去有什麽事?”平雲道長忍不住問道。

蘇聞也不隱瞞,直言是去尋找天地殘雷,而平雲道長也要到那裏去,二人便一起上路。不過,平雲道長還要去助一家農戶滅妖。

“道長到百妖山脈去有什麽事呢?”蘇聞問道。

“到了自然知道。”道長不想多言,隻是說時臉露恚色。

二人一同前行,過了數天,便折入了一條山道,再過得半天,便到了農戶裏。平雲道長用指在虛空裏書一張鎮妖符,向前一推,光符飛進宅裏,突然聽到一聲慘叫,一隻狐狸被擊斃了。

滅了妖,二人便朝百妖山脈進發。

不過數天,便三十六洞洞主這些散修匯聚過來,與蘇聞二人合在一起。居然有了一百多修士。其中有一人認出蘇聞是正道要殺的人,當即出言道:“這位應該是蘇聞!”

其他散修與大門派之間沒多少交往,也沒有要去古戰場的意思,個別散修隻是到南青峰去湊湊熱鬧,事後還是回來了。

南青峰上蘇聞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附近數萬裏,凡是修士基本都知道這件事,當下個個如臨大敵,就連平雲道長也微怔。

蘇聞倒不驚慌,道:“我蘇聞跟你們前無仇後無怨,如果你們要出手,那盡管來好了!”加上他收了一個狼精跟著,更被眾人看成是妖魔。

但平雲道長見蘇聞曾救過十幾個平民的事情,與之相處這段日子,也發現蘇聞身上有煞氣,但心地並不像妖魔那般壞,可能隻是修煉了魔功而已,照他看來,聚仙門會那樣做,完全是出於名聲的需要,根本不是有害無害之分。

“各位靜一靜,請聽老道一言。”平雲道長高聲道。

他是這些散修之中比較有聲望的,因此話一出,喧嘩的嘈雜聲即時消停,各人都側著耳朵聽他有什麽話說。

平雲道長清了清嗓子,道:“老道與這位小兄弟一路相偕而來,對他也有所了解,並不像大門派所說的那樣可惡,或許他隻是修煉了一門魔功,身上有些煞氣而已。我們又不需要名聲,不必將此事看得過重。大夥兒可要知道我們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什麽,不必計較小這種芝麻綠豆小事。”

蘇聞聽了,頗為感激。

而其他散修也有同意的,也有不同意的,但都礙著平雲道長的麵子,不敢再多加非議。隻是有一個白魂洞的洞主全發仁頗有微詞,忍不住道:“我想與這位小兄弟切磋切磋,大家覺得如何?”

言下之意,便有要殺蘇聞的味道。

他這樣問,也是要征求眾人意見,如果大多數都說“不要切磋了,上路吧”這樣的話,那就不打了,否則,今天就借機殺了蘇聞,可以到聚仙門去領一件靈器。

蘇聞也聽出了此意,掃視一眼,但覺對方的修為並不算強,甚至還不及自己,冷笑道:“那放馬過來吧!”

全發仁不停地掐法訣,虛空裏一道道流光般的巨手向蘇聞衝了下來,看似這一擊之下當即可將蘇聞擊滅。

但蘇聞身影一飄,便已到了全仁發的背後,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若不是還要一同到百妖山脈去,隻須一用力,便可結果他。

眾人大驚,同時要進攻。

“不可輕舉妄動,這隻是一動切磋而已。”平雲道長知道要是雙方的情緒再進一步刺激,那必定要出人命,而還沒去到百妖山脈,或許就已死傷過半,那就大勢已去,難已成事,“我們都要到百妖山脈去,何必在這裏浪費時間?”

蘇聞也不想與這上百的修士為敵,便將全仁發放了下來,拱手道:“承讓了。”

全仁發又驚又怒,但又無可奈何,冷哼了一聲,退進了同伴之中。

這樣,蘇聞就在對方之中豎立了威嚴,一路上雙方彼此互不惹事,而平雲道長則處於中間,周旋兩邊,使雙方都平安無事。

到得後來,三十六洞的一大半洞主都把蘇聞看成了朋友,也沒有偏見,不再提起聚仙門的賞金之事。

又過了兩天,蘇聞基本與這三十六洞洞主都相熟了,彼此還稱兄道弟,因此,便問道:“各位兄台要到百妖山脈去是為了采靈藥麽?”

他當時聽玄悲說過,經常會有散修到百妖山脈去采靈藥,但也是止於百妖山脈的外圍而已。

三十六洞洞主麵麵相覷,最後還是瞧向了平雲道長,看來此次的行動,真實的幕後策劃者就是平雲道長了。

平雲道長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請它先離開。”他是怕那隻狼精聽了會破壞事情,於是要求蘇聞將狼精遣開。

“你到那邊去,待會再過來。”蘇聞吩咐狼精。

狼精不敢違拗,即時遠遠地離開了蘇聞,在後麵跟著,保持數百丈之遙。

其他洞主則高聲談笑,以此來造成噪音,不讓周邊的可能存在的人或妖聽到平雲道長與蘇聞的對話。

“這次我們這夥人去百妖山脈,也是準備了一死,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此去若不成功,我們也沒臉回去。”平雲道長一臉的凝重,好像就要赴刑場一般。

這就更讓蘇聞不解了,“道長此言是何意,在下確實聽不懂。”

“我們這是要去百妖山脈跟獅魔開戰!”平雲道長鄭重道:“那廝修為雖然利害,但我們人多,隻要舍了性命,或許也能結果了它。隻要滅得了它,那我們就有可能把人救出來,即使我們死了,也在所不辭。”

聽到說要去跟獅魔為敵,蘇聞當下微怔,他從玄悲口中得知獅魔乃七十二魔君之一,修為實力絕對不弱,而這些散修要去跟它拚命,肯定是有重大的原因,不然,也不會預備一死到百妖山脈去大戰。

而他則是到百妖洞去尋找天地殘雷而已,一路同行也可以,但是否要助戰,心裏還沒作出決定,心想要是在他們與獅魔惡戰之際,自己去尋找天地殘雷的雷脈,那豈非更好?

但聽聞是去救人,又不禁問道:“眾位舍生到百妖山脈去,確實值得稱讚,但不知道長要去救什麽人呢?”

平雲道長忿忿道:“獅魔派手下捉了一百個兒童到百妖山脈裏,準備在月圓之夜修煉魔功,吸取那一百兒童精血。我們就是去救那一百個兒童!”

隨即,他盯著蘇聞,又道:“不知閣下會不會伸出援手?”

語氣雖是征詢,但也蘊含著懇求。

蘇聞心想道:“如果我也參加了鬥戰,一個不小心,那還有可能丟了性命。但這般散修,修為也不高,他們都這樣有豪氣,我又怎可落後?尋找天地殘雷也是其中要事,但救這一百兒童也是重事。”

思畢,他便點頭道:“如果有用得著在下之處,那在下也義不容辭。”

平雲道長大喜,執著蘇聞之手,讚道:“聚仙門說你是妖魔,但在我們眼中,你比聚仙門的修士要正常得多!我們曾去求他們出手,但他們卻當此為兒戲,不敢派人前來助戰,舍近取遠,偏偏要去攻打什麽古戰場!”

“不敢當,不敢當。”蘇聞拱手謙遜道。

一眾散修得知蘇聞也要助一臂之力,都頗感振奮,個個更視蘇聞為同道。

在路非止一日,饑餐渴飲,趕了十天左右路程,便遙遙地望見數裏之外的百妖山脈,果然是千山萬嶺,連綿不絕,宛如蛟龍伏地而睡,繞了一圈又一圈,上麵雲霧繚繞,終年不散。

“那就是百妖山脈了!”平雲道長神色凝重道。

到了這裏,一眾散修們卻是個個都緊張起來,畢竟這不是來遊玩,而是要跟獅魔惡鬥,雖早就預備一死,但麵對生死之時,卻還是難逃求生的念頭。

蘇聞隻不過是想來百妖山洞尋天地殘雷的雷脈,但豪氣所發,答允出手相助,如今也隻得全力以赴。他瞥了一眼狼精,問道:“你的老巢也在這裏,對裏麵比較熟悉,你帶路吧。”

“稟告大人,如果大家都這樣進去,恐怕剛進入百妖山脈的外圍,就要受到妖獸與惡魔的攻擊,莫說與獅魔鬥戰,就是想再縱深前進一步都極難。”

狼精比較狡猾,心思還算縝密。

眾散修覺得也有理,不住地點頭。這百妖山脈可不是蓋的,顧名思義,便是妖魔極多,正道修士一旦踏足這片土地,那便會受到妖魔的極力殺戮。

“於你之計,該當如何?”

蘇聞不擅於心計,隻能如實問道。

狼精頗想討好蘇聞,連忙獻上計來:“大人,不如我們都喬裝一遍,化成妖魔的樣子,收斂氣息,那麽在小的帶路下,應該可以去到百妖洞那一帶。”

聽到要化裝成妖魔,眾散修登時嚷起來。

“不行!我們堂堂正道修士,怎麽可以弄成妖魔的樣子呢?那不是醜化我們嗎?打死我也不幹!”

“對,我們與妖魔勢不兩立,光明正大,我們是正道,它們是邪道,絕無混淆之理!”

“我們就這樣殺進去,不怕它們!”

反對的聲音居多,讚同的聲音為少。

平雲道長也是反對者之一,要他扮成個妖魔,那是一輩子都難忘。

蘇聞卻勸道:“大家想一想,要是我們都硬殺進去,那麽獅魔早有提防,肯定不會讓我們知道那一百兒童的所在地,必定會傾盡全力來滅了我們再慢慢修煉他的魔功。人生在世,又何必太過在於這種虛名?我們修士,這副皮囊隻是外表,終究不是主體,日後修煉有成,不論是什麽樣子,都已無所謂。大家來這裏隻為了救人,連性命都可以豁出去,那為什麽就不能按計而行呢?”

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霎時間,一片沉默。眾人想想也覺得有道理,連性命都置之度外,那這虛名還要來有什麽作用呢?

蘇聞瞥了一眼平雲道長,又道:“道長乃得道之人,應該對於這種世俗的東西更看得開才是,何必斤斤計較外表是妖魔還是正道呢?隻要我們的心是正的,那麽外表再妖魔,也不會使我們變成妖魔。”

聞言,平雲道長頷首道:“小兄弟一番話,令老道我頓悟!好!我們就按計而行。”

當這塊硬骨頭改變了主意之後,其他散修也就不再堅持己見了,都任由狼精化裝成妖魔的樣子。

也不出二個時辰,狼精的化裝術便將一幹散修弄成了凶神惡煞的樣子,彼此一看,都已認不出各自的原來麵貌,若不是說話之聲還可認出某人,真是以為那就是一個真的妖魔。

當這一切都做好之後,狼精便成了這一群“凶神惡煞”的頭目,在前麵裝模作樣帶路,它也不敢耍什麽陰謀,因為蘇聞在他陰魂裏植入的真氣隨時可以引爆,陰魂一滅,它狼精也就不存在了。

果然,剛到達百妖山脈的山腳下之時,便有不少妖魔探頭出來瞧一瞧,好像準備下手一樣,但見到狼精這位熟人,又見蘇聞一夥都是那般的妖魔形象,便沒有出來阻攔。

就這樣,眾人平平安安進入了這個極為危險的地方。

越是縱深而入,便越能感覺到裏麵的妖氣極強,使人有一種窒息之感。

眾人都保持沉默,心裏都在想要是遇到獅魔那該怎麽辦,畢竟那廝是個修煉實力不弱,還號稱七十二魔君的家夥,輕易不能將之擊滅,恐怕眾散修一齊出手,也難以力敵那廝,因此,個個都有些沮喪之色。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便到了一處山穀,而山穀前有兩隻巨妖持斧把守,看來是門衛。

“狼精!你來這裏幹什麽?”一個巨妖喝問道。

蘇聞還以為狼精要將自己一夥帶到險境之中,然後將自己這一班人全幹掉,登時意念所動,隻要下個令,便可將狼精的陰魂滅掉。

不過,狼精笑咯咯道:“老兄,小弟隻是帶朋友來參觀參加百妖洞四周的美麗風景,並無惡意。”

“滾!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嗎?若早羅哩羅嗦的,即時砍下你狼頭!”門衛大吼道。

平雲道長等正要發作,但狼精連忙作揖道:“得罪了,我們這就走!”說完,帶領眾人鼠躥而去。

蘇聞暗忖道:“原來這裏就是百妖洞!居然還有守衛,看來進去不容易!得想個法子才行,不然就白來一趟了。”

等離了百妖洞之後,狼精將蘇聞等人帶到了它的老巢裏,房舍雖不甚華麗,但也還算精致,隻是有些血腥味。

“既然進入了這裏,就得設法去找出那些被擒來的兒童的下落。”平雲道長焦急道。

眾人也一時無計可施。

蘇聞道:“不如這樣,等在下前去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有所收獲。如果我們大家都出去,那極容易引起獅魔的懷疑,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他也是想去尋一下天地殘雷,順便找一找那些兒童的下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