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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嘴和猴子走後,我在冷風裏哆嗦了會,打量四下,隻覺得陰森森的,黑得嚇人,想上車吧,看看那根細不拉幾的千斤頂,還真怕它頂不住。算了,熬一熬,我抱著雙臂在冷風裏來回轉悠,連蹦帶跳。風越刮越大,被卷起的塵土撲麵襲來,打得我隱隱生疼,呸,呸,我邊吐口水邊擦臉,這時一張紙不知怎的被吹起到半空,打著飛旋,居然貼在了我的臉上。
“操!”我暗罵了聲,把紙抓下來,借著車燈一看,差點嚇得我元神出竅!也不知哪來的妖風,居然把張紙銅錢吹到我臉上。真他媽晦氣,我趕緊把紙錢揉團扔掉,忽然想到下午在路上遇見的出殯隊,這紙錢莫非就是他們扔下的?想到這,我又觀察了下四周,越看越覺得這裏像遇見那出殯隊的地方。我猛地打了個冷顫,覺得毛骨悚然。
不行,我必須得上車,管他娘的千斤頂能不能頂住,我拉開車門,鑽進了車,車身微微晃了晃,沒事,我稍稍放了點心,把收音機打開,裏麵傳來一陣雜音,吱吱嘎嘎的,我調了會,依舊沒有信號,雜亂的電波聲讓人越聽越發麻,我關掉收音機,打開了音樂。
“我站在,烈,烈風中……”我靠,大嘴就愛氣勢磅礴的歌,我按下跳鍵,換下一首,“妹妹你坐船頭哦,哥哥我……”我暈了,這大嘴塞裏麵的是什麽磁帶,再換,“妹妹等等我,哥哥有話……”我滴神誒,我忍無可忍了,退出磁帶,翻出另外一盒,塞進去打開,“目送你離開,有無限感慨……”,嗯,張學友的,我喜歡,點起一支煙,抽了起來。
聽了會,還是覺得不對,這專輯收錄的全是張學友的柔情歌,若旁邊坐著個深情款款的漂亮姑娘倒是蠻應景,可大晚上的在這大風呼嘯的荒郊野外,怎麽聽都覺得歌神的聲音瘮得人心慌,想想不行,又換幾盒磁帶,聽來聽去都不合適,最後還是換回了最開始那盒,雖然總是哥啊妹啊的,又老又土,至少節奏活潑,聽著提膽。
不知不覺,一盒磁帶放完,大嘴和猴子還沒有回來,我有點擔心,不會出什麽事了吧,隔著玻璃往外看了半天,什麽也沒看到。我坐不住了,打算下車看看,才拉開車門,冷風呼嘯灌入,嚇得我趕緊把車門關上。
噠噠,好像有聲音,我側耳聽了下,覺得音樂太吵,把音量扭小。噠,那聲音又響了一下,是從後麵發出的,我轉過身,緊張地看了看後座,除了猴子扔在座位上的一瓶水外,什麽也沒有,我不知道聲音是從哪發出的,也許是……我慢慢把視線移到用來隔斷後車廂的鐵皮上,看了大半會,也沒看出什麽異樣,也許是小石子打在車身上發出的響聲吧,風那麽大,別疑神疑鬼了,搞得草木皆兵,我安慰著自己,又把音量扭大。
噠,噠噠,又響了!我趕緊再扭小音樂,側身細聽,噠噠噠……這回我肯定沒聽錯,聲音是從鐵皮後傳來的,像是有人在後車廂用手指敲擊鐵皮,我頓時就炸了,雞皮疙瘩在瞬間爬滿了全身,我驚恐地盯著鐵皮,一隻手死死地抓著座椅靠背,就怕有個什麽東西會隨時破鐵而出。
可聲音又消失了。我等了會,不見再響,於是我壯起膽子,輕輕地跨到後座,側過臉,屏住呼吸,把耳朵貼近了鐵皮。我好像聽到一陣悠遠而流動的嚶嚶聲,這個聲音我很熟悉,是金屬特有的聲音,小時候把耳朵貼在鐵門上玩,也能聽到相同的聲音。除此外,我沒有聽到其他特殊的響動,倒是我的心跳,此刻在用力震**著我的鼓膜,幾乎讓我錯以為是鐵皮在隱隱震動。
咚!突然的一聲巨響驚得我彈了起來,腦袋重重地撞在車頂上,撞得我兩眼發黑,差點暈厥過去。有東西!有東西在後麵狠狠地擂了下鐵皮!該如何形容我此時的恐懼呢?心驚肉跳毛骨悚然還是魂不附體?所有形容恐懼的詞語在此刻堆砌成一個巨大的怕字,壓得我幾近窒息。
我忘記了自己是怎麽拉開車門跑出車外的,我隻聽到耳邊呼嘯的風聲,感覺眼前一片漆黑,我沒命地奔跑,直到不知被什麽絆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