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疑點
眼前的人,正是千夜宮上代宮主,暮寒仲的師父,暮雲蕭。
暮雲蕭,曾經的雍親王,曾經的江湖第一人,曾經的……他有許多名頭,不過都在他三年前退下千夜宮宮主之位,隱退江湖之後,變成了曾經。
然而巫燁深知,曾經,並不代表就是過去,尤其是對暮雲蕭來說。
暮雲蕭垂下眼簾,毫不在意地整整衣袖,直到拍掉身上的灰塵後,才抬頭淡漠地輕瞟一眼巫燁:“這麽長時日,你的功夫還是沒有精進。”
說完,轉身朝前殿的大廳走去,一路上,根本沒有多看自己徒弟一眼。
然而巫燁卻不在意,揉揉剛剛被抓疼的肩膀,回到偏殿內。
夏夜的蟲鳴聲在屋外此起彼伏地響起,角落的燭光輕輕閃爍,將屋內人的影子拉長又扭曲,巫燁回到椅上,親自盛了一碗粥放到身旁的位置上。
南嘯桓看著他的動作,無聲地走過,坐下。
巫燁側頭瞥他一眼,也不說話,隻是徑自拿起筷子,用起飯來。他的身旁,黑衣男人也跟著開動。
一頓遲來的晚飯,和往日一樣,吃的安靜無比,同樣也是巫燁先擱下空碗。
“你先吃,不必急著過來,我去看看師父。”
說完不待南嘯桓回應,又出了屋,朝前殿大廳走去。
巫燁走進去的時候,暮雲蕭正在喝茶。上好的汝窯天青葵口茶盞,寧靜悠遠,映得其上的手指更是如玉光滑,纖細修長。他斜靠在主座上,身旁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子,身著藏青色長衫,正在倒茶,至巫燁走到暮雲蕭麵前半步處時,男子剛剛倒好一杯,遞上前來。
巫燁隨手取過,順帶看了一眼那人,隻見他麵貌端莊,雙眸沉靜,隱約的凜然正氣從身上散出,心下不由感到疑惑,暮雲蕭什麽時候收了這樣一個人在身旁?為何他沒有絲毫記憶?
暮雲蕭放下茶盞:“你說你中了‘遺情”?”
“是。”巫燁回道。
“過來。”輕飄飄一句,嗓音清冷,不可違逆。
巫燁走過,伸出手來,暮雲蕭搭上他的手腕。
片刻過後,暮雲蕭放開巫燁的手,微微蹙眉,麵色不自覺地凝重起來,沉吟一會,他開口問道:“發作過幾次了?”
“‘遺毒’兩次,‘情毒’一次。”巫燁據實回答。
暮雲蕭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來這裏之前,他已從倚雷傳來的信中了解了暮寒仲中毒的基本情況,可剛觀他脈象,平穩有力,氣息通順,哪有絲毫中毒跡象。隻能說這“遺情”之毒著實詭異……等等,“遺情”?
暮雲蕭猛地抬頭看向巫燁,倏地出手扣向身前人脈門,巫燁不敢招架,隻得乖乖站好,任自己師父再次診脈。
這次,卻和剛才不同,隻見暮雲蕭眉間凝重漸漸消失……
是了,他記得這毒,當年霜妃也是這般,脈象無異,卻最終因為不肯用那解毒之法,而落得香消玉殞結局……
巫燁見他兩次切脈,卻是不同反應,心下微動,便知暮雲蕭已有對策。當下心頭掠過一絲喜悅,止不住地微笑起來。
暮雲蕭一抬頭,便看到青年淺淺笑著,烏黑幽深的眼眸含了笑意,說不出的淡然平靜,當下甩開他的手腕,靠向椅子,冷哼一聲:“你挺悠閑啊,看來倒是我瞎操心了!”
暮雲蕭陰陽怪氣地說著,隨即看向身旁男子。男子低頭垂眸,再次滿上一杯,放到他的手中。
熱氣緩緩散開,暮雲蕭冷著俊臉,沉著聲音,含著不屑譏諷,開始教訓自己徒弟。
“何延欽謀反,明明是小事一樁。”
“你倒好,嗬,竟然還給我中了個毒,當真好本事!”
“知不知道我這幾日都在想什麽?”
“我一直在想,如何好·好·的·教·導·你,讓你明白什麽是可以犯的錯,什麽是不可犯的錯!教了你多少回,你怎得還是如此愚蠢……”
“……”
巫燁恭敬站在大廳之上,低頭垂眸,靜耳聆聽暮雲蕭的“諄諄教誨”。早在讓卿顏通知這人時,他就預料到了今日這一幕。當然也知道如何做才是最明智的回應方式。
劈裏啪啦訓了一盞茶時間,看著巫燁還算誠心受教,心裏那憋了一路的怒火終於消失得差不多,暮雲蕭剛想再罵幾句作為結束語,忽的一陣腳步聲入耳,隻見一人從門外走進,行至正中,半跪於地:“屬下見過蕭公子。”
暮雲蕭微一點頭,南嘯桓起身,退到巫燁身側。
“怎不見其他三個?”暮雲蕭不悅地問。
“師父……”巫燁無奈,“現在已是亥時末了……”明明說明日回來的人,突然提前歸來,還嫌別人不等他,真是……巫燁又感到有些頭疼了。
“亥時末又如何?”許是聽出巫燁語氣中的稍稍反對,暮雲蕭眉毛一挑,正待發作,旁邊的人突然開口勸道:“主子,您也勞累一天了,不如先去休息,明日再作計較?”
他這話一出,南嘯桓和巫燁都一愣,暮雲蕭脾氣大,這人竟敢……然而接下來暮雲蕭的舉動更是讓兩人驚在當場。
隻見暮雲蕭忽然起身,一把擁過男子,帶入懷中,湊上前去,在他額頭上落了個輕吻,轉向巫燁,不容置疑道:“他是安無,以後,你便稱他為‘師父’!”
雖然隻是一個稱呼,其中意義卻遠非這兩字可比。這個時代雖然同性相戀很稀少,然而並不是沒有,共享一個稱謂,這便代表安無是暮雲蕭認可的伴侶。
……
短暫的沉默之後,巫燁輕輕笑出聲來,暮雲蕭冷冷地斜瞥過去,巫燁立刻噤聲,開口道:“寒仲見過師父。”
暮雲蕭滿意了,他懷中的人倒紅透了臉,不敢太過用力,隻敢稍稍掙了掙,可暮雲蕭摟他摟得實在太緊,隻能作罷:“主子,放開屬下吧……君上在……”
“叫他‘寒仲’。”暮雲蕭挑眉,輕輕吐字,似命令,然而又少了幾分威勢。
既已為其師,又怎可稱之為君?
安無無奈地輕輕喊了聲寒仲,暮雲蕭這才放開他,對他道:“你先下去休息,我還有事交待於他。”
安無點點頭。跟在巫燁招來的侍女身後,去了秋晴閣。
待他的身影消失,暮雲蕭瞟了一眼南嘯桓,這才轉向巫燁:“何延欽的事如何了?”
“朔風在處理後續。前幾日剛剛定了新的北堂堂主人選……”
暮雲蕭一直輕輕叩擊著扶手的手指停了下來。
“誰管你那些!”
“……呃?”巫燁愕然,不待他細細思量,那邊暮雲蕭輕翻了個白眼,不耐哼道:
“那‘遺情’名列七大□□之一,就連我想要尋得一些,也困難至極,那何延欽有什麽能耐,竟還能勝過於我?”
巫燁一怔,一直未解的莫名怪異感終於有了答案。何延欽匆忙之間的謀反,各地分堂的同時叛亂,“遺情”的突然出現,…………
想到這裏,他猛然抬頭朝暮雲蕭看去。
暮雲蕭朝他緩緩點頭,冷笑一聲:“要不然你以為我拚死拚活趕過來是做什麽?!”
咳咳,果然沒有在文案上寫一定日更是正確的。
不過這幾天有時間的話就會努力碼字,爭取在月底前全部解鎖……T T
來看文的大人們都抱一個////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