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疑是故人來(二)
這種哭聲忽地串聯著響起來,初畫在紫園裏甚是得寵,為人處事也厚道,很多被關在園子裏的丫頭,都與初畫有交情,聽到這話都紛紛出來,不顧兵士的阻擋,跪在我們周圍,為初畫痛哭流淚。
這時,從榮寶堂中走出一行人,為首的紫瞳瀲灩,正是段月容,押我們的兵士苦著臉在他耳邊耳語一番,他的麵色微微不悅,走過來,擋在我和胡參軍中間,冷冷道:“不過為了個女人,胡參軍何以如此大怒,光天化日之下淩虐我送你的女奴,是對我不滿啊,還是對我父王不滿啊?”
胡參軍仍然一臉怒容:“小王爺何必抬出老王爺來呢,”他一指我,狠狠唾了一口:“末將被這個臭裱子傷了,小王爺就應當把她交於末將,讓末將好生整治他一番,且不說末將在攻西安城時,立了頭功,小王爺理當該把漂亮的女奴獎與末將幾個,但隻打發了這個凶悍無比的賤婦給末將,末將倒險些被她給閹了。”
南詔眾將士忍俊不禁,有幾個哈哈大笑起來,但看到胡參軍的氣惱樣又立時禁聲,胡參軍繼續道:“兄弟們也都不滿,小王爺隻顧自己行樂,卻不理兄弟們在前線拚死打仗,也不多賞幾個女人和錢財與他們快活。”
“大膽胡勇,以下犯上,目無尊卑,來人,還不快同我拿下。”段月容還未開口,他身邊一個左頰紋身的冷麵青年已開口叫兵士上前,那胡參軍手下的兵士也不示弱,亮出兵器:“誰敢動胡帥?”
段月容麵色不變,一揮手阻止了他:“蒙詔。”
他紫瞳盯著胡參軍:“既然胡參軍說道,攻西安城的軍功分賞不明,那就索性當著兄弟們的麵,說個清楚。”
“我最先使計生擒了西安守備王侍郎的千金,以此要挾大開城門,放我等進城,”段月容踱步過來,擋著的士兵,一一讓開,他的臉在陽光之下,白膚更甚女子三分,紫瞳仿佛是光華四射的紫水晶,甚是奪目,就連旁邊的軍士,有些也看得有點發愣:“那王侍郎好不容易答應了投降,卻不想胡參軍看上了王寶嬋,她卻不堪受你的汙辱,上吊死了。於是我南詔本來可以不化一兵一卒便可取西安城,卻隻好血肉橫飛地強攻,你胡參軍壞了本王的大計,攻取西安城也是將功贖罪,分內之事吧!”
胡參軍愣了一愣:“那…..那是…..可末將哪裏知道,那妞性子會……會這麽烈。”
段月容歎了一口氣:“這女人乃是漢人,又是將門女子,貞節對於她是何等重要,胡參軍攻下西安城,著實勇猛無敵,”段月容看那胡勇麵有得色,走過去,他比那胡勇矮一個頭,抬頭說話時,忽然人如大鵬展翅,飛起一腳,快得令人反應不過來,直到胡勇龐大的身子摔在地上,滿臉是血,在場的女人才驚叫起來,胡勇的親信才剛剛想起拔刀,卻早被那紋麵青年的部下統統當場砍頭,血流紫園。
段月容冷冷看著在地上掙紮的胡勇,陰狠道:“確然你不經我同意,便擅自縱容兄弟們搶掠,試問你和你的部下得了多少女人,搶了多少財物?卻還說我分賞不明?我沒讓你吐出來,治你個違抗軍令,擅自行動,已是看在你是我父王的舊部的麵上,現在還敢公然以下犯上,當真厚著臉皮,以為你是我的長輩了?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段月容收起陰狠的俊臉,走到我麵前,看了看初畫,皺了皺眉頭:“蒙詔,我記得你向我討過這個女人,你若還要,就賞給你吧。”
板詔連眼皮也不帶抬一下:“多謝主人的賞賜。”他疾步走過來,對我有禮地說道:“原小姐,她需要治療,你將她交給我,我自會替她找人醫治的。”
我抬起淚眼,細細看著這人,剛硬的線條,灰黑的雙目透著一絲冷酷,可是看著初畫,眼中竟有著一絲溫柔,珍珠輕聲對我說道:“小姐將初畫放心交給此人,他是唯一一個沒有縱容士兵在紫園搶掠的南詔人。”
我脫下身上早已被血染紅的懷素紗,將初畫裹住,輕輕遞給那個叫蒙昭的年青人,我正躊躇間,後麵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頭發,我不由痛叫出聲,仰頭卻見是那雙冷酷的紫瞳:“眾兵士聽著,這幾天你們玩也玩夠了,搶也搶夠了,你們也該收收心了,別玩女人玩得腳軟了,原家軍馬上就會反撲,以後這些新奴隸和胡參軍下的軍士皆由蒙昭將軍管轄,你等專心練兵,不得有誤,這個原非煙專屬本宮所有,於她本宮有大用處,所以誰想動她,我就將他處以車裂。”
段月容放開了雙手,我由於慣力作用,猛地摔倒在地,我處於被小星星包圍的狀態,然後感到有人用尖利地指甲掐進我的手臂,將我拉了起來,一個尖細變調的女聲在我耳邊響起: “她不是原非煙,她不是原非煙。”
我驚抬頭,卻見一個衣衫破碎,長發披散的女子緊緊瘋狂地抓著我的手臂,被一個形象猥瑣的老頭用鐵鏈拉著,那老頭小眼睛,酒糟鼻子,浮腫的手拉開了那個女子,然後一臉讒媚地跪在段月容的麵前,段月容嫌惡地看著:“幹什麽的。”一個小兵急急地跑過來,跪曰:“這老頭說自己以前是紫園管事的,她的女兒是紫園裏的第一美女,說是來獻給您的,小人才將這女子押進來,她自己忽然衝進來,小人攔也攔不住。”
我的心中一緊,這個女子竟然是香芹,香芹惡狠狠地盯著我:“她根本不是原二小姐,她是白三爺的侍妾花木槿。”
我冷冷地看著她,她卻又神經質地看著我,恐懼地說著:“不對,你不是花木槿,你是花錦繡,不對!你是個花妖精,你和你姐姐都是妖精,你們迷惑主上,心如蛇蠍,是你們小五義把南詔兵引進來的,你們要毀了原家才甘心。”
這時後麵又闖入一個滿身汙漬的婦人,竟然是連瑞家的,抓打著那個牽著香芹的老頭,哭訴道:“你這個畜牲,造孽啊,你把好好的女兒打傷了,已是天理難容,卻還要把親生女兒送給南詔狗啊。”
連老頭子將連瑞家的踢倒在地,唾了一口濃痰:“她既是我生的,老子打她又怎樣,不打傷她能乖乖聽老子的話嗎。”連老頭回過頭來,對著段月容諂笑道:“這位王爺,我女兒可是這紫園裏有名的美女,原本是要送給清大……原非清作側室的,若是王爺不來,她也要跟著原非煙作陪房的。您看這細皮嫩肉的,”連瑞老頭抓著香芹的頭發迫使她抬起頭,露出那張驚懼的俏臉,“王爺放心,她包管能伺候好您。”
段月容瞥了一眼,輕蔑地一笑:“這分明是個瘋婦,蒙詔,剩下的你看著辦吧。”
連瑞家的哭著:“香芹,我苦命的兒啊,怎麽攤上這麽個黑了心的老爹。”然而她口中苦命的女孩卻隻是狠狠地看著我,不斷罵著我花妖精。
連瑞家的看著我,也驚叫起來:“這是花木槿,西楓苑的花木槿啊,你怎麽敢冒充原二小姐。”
連老頭斜眼看了我一眼,也驚叫起來:“這可絕對不是原二小姐啊,老子可天天見著她。”
段月容冷冷地對著珍珠說道:“你是紫園裏的大丫頭吧,你來說說,這女人究竟是不是花木槿。”
珍珠鎮定地看著連瑞家的和連老頭,板著臉說:“原二小姐對你們不薄,你們怎可如此背主棄義。”
連瑞家的和連老頭還想再強辯幾句,珍珠再一次顯示了其在紫園丫環中的首領地位,再加上平時連瑞家的和香芹太過囂張,於是那些丫環們都對連瑞家的一家三口罵了起來,什麽賣主求榮,喪盡天良,良心都給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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