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嬰尖叫道:“不,我不要你也變成和他們一樣,不要!”

李青堯苦笑道:“嬰妹,就算我肯放過他們,他們肯放過我麽?他們落井下石,謀害過你,就該死而無怨!”

獨孤嬰是又是著急,又是恐懼,心想:“他,他怎麽會是這樣的?這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呀?”雙眼一翻,雙足發軟,尖叫一聲,登時暈了過去!

這一聲低沉而又急促的尖叫,突然間爆發出來,讓李青堯也情不自禁地身軀位為之顫抖!

獨孤嬰這聲不由自主地呼喊,充滿了恐懼和害怕!李青堯心如亂麻,想要阻止申屠先生的血腥屠殺,已經太遲了!

望著滿地的血腥,李青堯心中一片茫然。

他俯下身來,把再度昏迷過去的獨孤嬰抱在懷裏,久久不動。在這瞬間,他也像獨孤嬰一樣,情緒變得錯綜複雜起來,心中難過非常,急忙叫:“嬰妹,嬰妹!”

但見獨孤嬰臉色蒼白得嚇人,半晌才睜開雙眼,顫抖著聲音斷斷續續他說道:“李郎,李郎,你,你——”

眼光一瞥,忽見草地上落著一隻玉釵,那是李青堯送給她的定情之物,她本是插在頭發上的,也許是剛才和上官昇的惡鬥中,被上官昇的掌力打落草叢之中。

她無聲地指了指草叢中的玉釵,幾顆淚水從她眼中滴了下來。李青堯把玉釵拾起,放在她手中,低聲道:“嬰妹,我們已沒法回頭了。你如果想走,那就走吧,我不怪你。”

獨孤嬰呆呆地望著他,忽然抓著他的手臂放聲大哭道:“李大哥,這是為什麽,為什麽呀!”

哭聲戛然而止,再次雙眼一翻,暈倒在了李青堯的懷中!

這一下,她是心力交瘁,她出師門不久,還沒經曆過太多的江湖險惡和人情涼薄,就眼睜睜地看著母親受傷遠走(其實這時已經是死在了沙漠中了)和三哥慘死,這年輕天真的少女心中承受不來太多,悲傷和恐懼一起襲來,令她再次昏倒了!

申屠先生擦幹沾滿鮮血的手,緩緩走到李青堯身邊,淡淡地道:“等她醒了,你告訴她,殺人的是我不是你。主人,你要練成戒日神功,找皇帝報仇。你要記住,是皇帝先想殺你的父親,你父親才沒辦法臨時脫逃,但這也不是死罪!他們眼看著蒲山公白白送死,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為蒲山公說半句話!你沒錯,錯的是我!”話剛說完,驀地倒下!

原來上官家的仆人雖然武功都不是很強,但有五六十人之多,申屠先生雖然精通毒掌,武功高強,但上官家的仆人一哄而上。

再加上有一個武功並不低的上官蒼,眾人的圍攻耗盡了他的內力,他身上受了好幾處十分嚴重的傷,此時他已是風中之燭,搖搖欲墜了。

他跟隨李密數十年,對李密忠心耿耿,李密死之前把兒子托付給他,讓他把兒子送給好友如意天尊做徒弟、後來又以李密是少林弟子,再把李青堯送到少林寺去學藝的。

他一絲不苟地完成了李密的托付,眼看著李青堯長大成人,他總算沒有辜負李密臨終之時的托付,為李青堯做的一切,他都問心無愧。

李青堯也算有些良心,從小就把他當作叔叔看待,在申屠先生麵前,從來沒有端過主人的架子。

李青堯連忙放下獨孤嬰,把申屠先生從地上扶了起來,連聲叫道:“申屠,申屠!”

申屠先生喘息良久,苦笑道:“少主,我能為你做的,就隻有這麽多了,咱們的主仆緣分就到眼前了!”

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喘息著說道:“我要走了,可惜我未能完成你的托付,至今為止隻練成了兩種毒物,解藥還沒煉出來。你,你不會怪我吧?”

李青堯這時才覺得心如刀割,忍著眼淚,忙道:“不會,不會,我不會怪你的,申屠叔叔!”

他一直都以申屠稱呼申屠先生,一直到此,他才終於叫出了“叔叔”這個尊稱。

但見申屠先生麵帶著淡淡的微笑,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小的油布包,顫抖著雙手遞給他道:“這,這是,這是毒藥的秘方。你要記住,毒藥無解,你用起來千萬要,要小心——”

眼望李青堯,滿臉悲涼之色。他再也沒有氣力再說下去,一頭栽倒在地!

李青堯急忙把他扶著靠在胸口,低聲叫道:“申屠叔叔,申屠叔叔!”

申屠先生雙眼翻白,忽地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嘶聲道:“你的師叔師伯都不可靠,你要記住我的話,永遠都要對他們存著一份戒心,最好別去找他們,現在你,你,你是奇貨可居……”話未說完,一口氣已經斷了。

李青堯心頭一震,叫道:“什麽?申屠叔叔,申屠叔叔!”

但覺申屠先生已然全身冰冷,氣息皆無,全無反應,原來他真的已經死了! 他心中難過之極,望著身邊兩個最親近的人一個昏迷,一個死去,當真是欲哭無淚,呼號無聲。

他呆呆地望著死去的申屠先生,又望一望昏迷中的獨孤嬰,心如刀絞——是啊,這到底是為什麽?!

過了好一會子,李青堯才稍稍定下心神,心中暗暗道:“申屠叔叔,我會給你報仇的,你英靈不遠,希望你能看見。”

他拿起寶劍,忍著手臂的劇痛,挖了個坑把申屠先生埋了。

彎腰直腰之際,忽然觸到獨孤嬰交給他的那份“戒日神功”的副本,心中忽然一震。

“我已走上了不歸路,得罪了晉王,失去了最好的幫手申屠叔叔。以後的一切我要自己靠自己了。至於阿嬰,我也不能辜負她,令她傷心失望。 附近不知是不是有天山劍派的人,我毒傷沒好,阿嬰又人事不省,此地不能久留,馬上就得離開了。我離開昆侖,以後定會重回故地!我要掃平武林,唯我獨尊!”

他點起了一把火,趁著夜風呼嘯,風助火勢,火借風威,美輪美奐的上官府不到多時,連同上官家的所有死者,都在熊熊大火中化成了一片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