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義父派來大唐的探子口中聽說了‘戒日神功’中‘腐骨神掌’的厲害,因此非常希望義父和我一起聯手將這本經書徹底毀去,以防止血雨腥風再次發生。但以我所見,在昆侖山中斃命的那個小魔頭武功的確厲害無比,當今之世,武功勝得過他的人可謂寥寥無幾,若是個個得到‘戒日神功’的人都擁有他那樣的練武天賦,豈非大事堪憂?”

眾人一想,都覺汗毛倒豎。李鉦訥訥地說道:“那麽依姑娘高見,如何才能徹底消滅它?我所知道的,‘戒日神功’原本並不是邪惡的武功呀。”

李雪衣說道:“有些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法子是人想出來的,隻要大家齊心合力,未必辦不到,以後有機會我們再從長計議吧。我的武功修為遠遠不及義父,所以無法妄加推測,但我卻還想說一件奇怪的事。”

“那小魔頭躲在昆侖山中秘密修練‘腐骨神掌’的半年當中,他的精神遠不如前,常常情不自禁地感到疲倦,而那半年間,正是他修練‘腐骨神掌’內功心法到了一定境界的時候。別說他修練的是一種你們所說的‘邪派武功’,就是練你們的‘正派武功’,也不該出現如此狀態。”

“我把情況跟義父一說,義父想了很久才對我說,這大概是因為他沒有‘戒日神功’練功總綱的指引,強行修練戒日神功中的武功,又過於急求速進,才有這樣病態。義父學問淵博,對於‘戒日神功’頗有研究,他雖沒練過這種武功,卻能準確地分析出這應該是走火入魔的預兆。但過了半年我再去看,那小魔頭居然又神采奕奕的了,似乎走火人魔的預兆竟被他有意無意地化解掉了!”

李鉦怔了一怔,失聲道:“難道,難道他已經……”

李雪衣點頭道:“李大哥很聰明,也見多識廣。你猜得不錯,他可能得到了你們大唐最正宗的內功心法的指點,突破了一些練功的障礙。雖然還有別的障礙需要突破,總歸也是一大進步了。”

李鉦幾乎就要把“李青堯”三個字脫口而出,但腦中電光一閃,隨即又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知道李青堯逼奸他的師姐,後來從少林寺偷走了一本“小般若指經”而被他的師姐發覺,凶相畢露之下活活掐死了他師姐、造成一屍兩命的慘劇。

但獨孤一梟和李青堯之間不和卻不是推想出來,而是他在生鐵申屠家親耳聽李青堯自己說出來的。

從李青堯和申屠先生的對話中,李鉦聽出了晉王對李青堯的輕視和不屑,而且還因為獨孤一梟對他頤指氣使甚至嘲諷李青堯,李青堯以一代梟雄李密的兒子的身份氣憤不過,才會跑去和他父親李密的舊屬申屠先生密議對策。

由此看來,指點獨孤一梟突破練功障礙的當是另有其人,這個人是李青堯的可能性已經隨著他的推想而無限縮小了。以李青堯那麽高傲的性情,對獨孤一梟低頭幾乎是沒可能的事。

想到這裏,他隻覺背心冰涼,但仍打起精神,道:“你又如何確定那個小魔頭是得到了指引而突破了練功的障礙了呢?”

李雪衣道:“義父雖然沒練過戒日神功中的武功,但他曾對戒日神功中的六種武功一一做過深入的研究,加上他往來大唐已有三四次,每次至少也有三兩年的時間,使得他在應付正事之下,還有餘裕研究大唐的武學。”

“正如義父所見,在大唐少林寺中藏有的經典,很多和‘戒日神功’的內功心法十分近似,既然近似,就有類通之處。”

“我剛才說過,寫成一文一武兩卷戒日神功的七位高人中,有一位龍藏上人的祖上是大唐先民,這麽一來,義父的推斷就合情合理了。所以他才會告訴我,那個小魔頭的背後一定有人在暗中指點他練功。”

“否則,以義父的見解,‘腐骨神掌’隻要練過第五重,到第六重和第七重之間時,走火入魔的跡象會越來越頻繁,那小魔頭一個人埋頭苦練,絕對無法衝破練功的障礙,他天賦越高,修練得越深,死得就越快。但半年之後我再去看他,他不但沒死,功力還深了一層,你想想這到底是什麽緣故?”

她說到這裏,大家幾乎都能判定其中的原因了。在場的人以梅少和的武功最高,練的也是正派武學,他見眾人都不出聲,便道:“這位李姑娘說的的確如此。我年輕的時候也碰見過這麽一個人,他練邪派的毒砂掌,借助了正派內功心法而使練功進境一日千裏,原本需要苦練十年的毒砂掌,他用了差不多五年就基本全部練成了。”

李鉦也說道:“我十五歲的時候,師父也也曾經告訴過我同樣的原理,但我那時候理解並不透徹,師父的意思,有正派內功心法為輔修練邪門內功,的確是可以取得很可觀的效果的,但前提是有一個深通正派武學的人從旁指點,否則還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一直坐在梅少和身邊的嵩山下院俗家弟子沙天海忽地說道:“這我倒是也曾聽說過的。恩師曾對我說,在武學上有廣博見識的人要想突破正邪兩派的練功‘屏障’,一方麵當然必須要有一定的練武天賦,另一方麵,還是必須有一個武功高深的人在旁指點指摘,以防行差踏錯而招致走火入魔。”

丘信元固然是個喜歡倚老賣老的人,但也證明了這一點。他的武功比沙天海要高得多,所見所聞自然也要多於沙天海。

而且韋陀門的“韋陀三絕”是江湖著名的掌力功夫,丘信元雖然鬥不過李鉦,但他得自正派的傳授,卻間接可以佐證李雪衣說過的話。

但李雪衣接下去話鋒又是一轉,道:“但我這次回長安,義父卻告訴了我另外一種猜想。”